建元三年,漢朝開始和匈奴的全面戰争。
在曆時半年的交戰當中,漢軍将士作戰勇猛,取得了驕人的戰績。
他們先有收複河套失地之功,又橫掃漠北草原,為無數被匈奴殘殺的軍民洗去了恥辱,讓漢軍的威名傳遍了北方諸落。
這是前所未有的勝利。
漢軍沒有辜負關中父老的期望,也對得起舉國之力的支持。
時隔半年,他們帶着漢軍斬敵首數萬級的成績,和包括匈奴單于左大都尉在内的俘虜,以及數不清的牛羊,來到了長安城外。
消息傳來,萬人空巷。
百姓們夾道歡迎,山呼海嘯般慶祝着将士們的凱旋。
那洶湧的人潮中,有人從那些将士中看到了自己的兄弟或丈夫,忍不住喜極而泣,慶祝自己的家人平安。
那些看到妻兒或是父母的将士也會落淚,但軍紀嚴明,讓他們不能停下腳步,隻能含着熱淚,和家人在人群中對望。
在無數人的見證下,匈奴單于的左大都尉表情麻木的走在隊伍中,在他的後面是數不清的匈奴貴族和俘虜。
他們過慣了奢華的生活,有的人甚至還穿着中原的絲綢。
但此刻,他們都是俘虜。
看着這些匈奴人,被押着走過長安城的街道,百姓們心中情緒激動。
他們深知從今以後,匈奴将再也不是漢朝的威脅,但想到白登之圍的恥辱,和多年來和親政策的屈從,實在難解心頭隻恨。
百姓高聲咒罵,甚至有人朝匈奴丢東西,但漢軍也隻是象征性的阻攔。
他們這并不是出發時的所有漢軍。
事實上,更多的漢軍都在城外駐紮,他們隻是其中很少的部分,今天走進長安城,要代表所有的漢軍,去向漢武帝獻俘。
在護軍将軍韓安國的帶領下,他們穿過沸騰起來的長安城,來到了未央宮外。
在那裡,有留守在後方的老将們等候多時。
作為歸朝的将軍,韓安國将會在無數人的見證之下,親手交還出發前漢武帝賜給他的調兵虎符,以及這場戰争中的所有俘虜。
“真是太解氣了!
”秦文痛快的說。
此時,東鄉侯府也正在慶祝着漢軍的凱旋。
趙啟明讓廚房準備了酒菜。
錢管家來了,胡先生也放下了作坊裡的事情。
甚至很少參與這種場合的秦文,也在正廳裡有自己的位置,說起了正在進行的獻俘儀式。
聽到秦文的話,錢管家心情不錯的喝酒。
倒是胡先生笑了起來:“匈奴人作惡多端,這也是報應。
”
“他們的手上都有漢朝軍民的獻皿。
”秦文解氣的說:“如今成為漢軍的俘虜,應該押着他們遊街,等獻俘之後,再押去長陵處置。
”
“長陵?
”趙啟明來了興趣。
“高皇帝的陵寝。
”錢管家捋着胡須:“秦文應該是想說,要把那些俘虜送去長陵,在高皇帝的陵前處死,以此來告慰祖先,洗刷白登之圍的恥辱。
”
胡先生也聽出了秦文的意思,笑着道:“秦護衛可知道殺俘不詳?
”
“那也是中原人的說法,匈奴人是蠻夷,跟他們不用講究這些。
”秦文皺眉:“何況漢軍橫掃漠北,活的匈奴人都不怕,這些刀下之鬼又能翻得起什麼大浪?
”
聽到這話,胡先生竟沒有反駁。
趙啟明其實也不太在意那些匈奴人的死活。
畢竟成者為王敗者寇,那些匈奴人死在戰場上和死在長陵并沒有什麼區别,不過他也的确好奇漢武帝會怎麼處置那麼俘虜。
“錢管家是軍中出身,應該也抓過俘虜吧?
”
錢管家想了想道:“處死俘虜的事情不少,但那基本都是屠城的時候,兩軍交戰有不斬來使的規矩,殺俘不詳的說法也由來已久,匈奴人不守規矩,我們卻不能視而不見。
”
“錢叔的意思是說,陛下不會處死這些俘虜?
”秦文皺眉問道。
錢管家道:“俘虜多達數萬,真要全部處死,難道皿染長安?
”
趙啟明忍不住問:“那錢先生覺得,應該怎麼處理這些俘虜?
”
“在戰場上是俘虜,到了長安就是奴隸。
”錢管家眯起眼睛說:“匈奴人身體強壯,都是不錯的勞力,應該會給口飯吃,讓他們繼續活着,隻是這輩子再也沒有其他指望了。
”
“這倒是。
”胡先生來了興趣:“真要說起來,這也是很劃算的買賣。
”
“劃算?
”
“當了奴隸的人,也隻比牲畜好些,隻要吃飽穿暖就行了,不用給他們工錢。
”錢管家若有所思:“侯府在淮南的瓷器作坊明年就能投産,要是買來這些奴隸,以後的成本就能降下去很多。
”
“沒那麼容易,陛下不會讓這些奴隸流入民間。
”錢管家說完,也忍不住動心:“但要真是能買的話,侯府就要幾個匈奴女人,把髒活累活都交給她們,下人也能輕松點。
”
“那就再要幾個年輕力壯的。
”秦文也加入了話題:“剛好侯府的護衛最近缺人,那些匈奴雖然調/教起來費力,但身體強壯正不是我們漢人可比。
”
聽着這些人談論起買賣奴隸的事情,趙啟明有點無語。
畢竟剛開始的話題隻是針對今天的獻俘,大家讨論的内容也是究竟要不要處死匈奴俘虜的問題,怎麼這突然之間就成了販賣人口,讨論采購奴隸清單了?
這讓趙啟明難以接受。
他覺得那些匈奴人是否處死,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把人家當成貨物買賣也可以理解,但是現在就讨論人家的性價比,這就有點不尊重人了,要知道人家以前可是貴族,如此對待人家,要是惱羞成怒自殺了,那就要損失很多的好勞力了。
“可惜匈奴女人的模樣不怎麼好看。
”胡先生忽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秦文表示了贊同:“聽說就沒有漂亮的。
”
難得的是,錢管家居然沒有制止這種非禮勿聽的話題,還看着趙啟明,别有用心的說:“要是姿色還過得去,給小侯爺身邊添置幾個婢女,也是挺劃算的事情。
”
“打住。
”趙啟明抗/議:“怎麼還扯上我了?
”
“小侯爺不想要?
”
“我還真不想,你們要再說下去,我怕你們都要買匈奴的女人給我當妾了。
”
“這可不行。
”錢管家表情嚴肅:“那些匈奴人卑賤,買回來幹粗活還可以,沒資格給小侯爺侍寝,那是連窮苦人家都不要的外族奴隸,怎麼能進侯府的門?
”
趙啟明眨了眨眼:“怎麼,還正打算買?
”
“也隻是想想罷了。
”胡先生笑着道:“錢管家剛才說的對,陛下要修陵寝,要行馬政,要用的奴隸太多了,不大可能把那些奴隸拉出來買賣,更不會流入民間。
”
趙啟明松了口氣。
老實說,還正有點害怕錢管家和胡先生動心思,畢竟那都是些奴隸,要是哪天這幫人在侯府起義,把自己給殺了,那就太不劃算了,所以這個便宜還是不要的好。
“不過那些匈奴貴族應該不會幹重活。
”胡先生仿佛沒有結束這個話題的意思:“比如那個左大都尉,還有其家眷,那都是匈奴人中的大貴族,讓他們幹重貨太客氣了。
”
“應該讓那些貴族去給陛下牽馬。
”秦文笑了。
錢管家卻道:“所謂的左大都尉,雖然也是諸侯,但在匈奴單于身邊也幹的是牽馬的差事,又怎麼配給陛下牽馬?
”
“這倒也是。
”
眼看着錢管家和胡先生繼續讨論着奴隸的話題,趙啟明表情無奈。
雖然侯府的這兩位高層管理人員平時很少說這些閑話,也的确是因為獻俘的事情讓他們高興,但是對奴隸的事情這麼感興趣,實在是辱沒了侯府和諧社會的風起。
錢管家和胡先生應該和灌夫做下來聊聊。
畢竟,那才是正的人販子。
想到這裡,趙啟明忽然感覺有點好奇。
在奇襲白羊王成功侯,老匹夫掃蕩了整個河套地區,繳獲的牛羊和奴隸肯定多不勝數,這在李敢的家書中也多次說到過。
就是不知道這次獻給漢武帝的是其中的部分,還是全部都拿了出來。
以灌夫的性格,應該會自己留點吧?
要是真的留下來了,老匹夫用不着那麼勞力,倒的确有沿街叫賣的可能。
這讓趙啟明開始擔心起來。
他怕錢管家和胡先生對販賣人口的事情表現出了相當大的興趣,如果真的哪天碰到了灌夫沿街叫賣“特價清倉匈奴人,結實耐用質量好”,會不會眉開眼笑,直接買他幾百個?
這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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