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紙作坊的建設在繼續,而關于造紙作坊的投資和将來的分成比例,因為趙啟明和靜安公主這兩位幕後老闆已經确立了大概的方向,其他的具體細節問題,隻需胡先生和少監進行商議。
眼看着正月接近尾聲,已經到了趙啟明回馬場當差的時候。
臨行前他去了趟諸葛神棍的院子。
老頭仍然在廢寝忘食的研究着“陰陽二氣”,并沒有急于嘗試制作更大的孔明燈,也算難能可貴,所以聊了幾句之後趙啟明就離開了。
回到内院時,細柳正在收拾東西。
自從被諸葛神棍算出“有當夫人”的命之後,這丫頭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竟然開始主動學習認字。
奇怪的是,平時腦子并不怎麼好用的細柳,居然在讀寫方面展現出了很好的天賦,隻用了幾天就能寫上百個字。
對此,趙啟明絲毫不吝啬誇獎。
而細柳也終于發現了自己身上還有如此引以為豪的天賦,這幾天總是心情很好,據說半夜裡都會笑醒,隻有今天給趙啟明打包行李時不怎麼高興。
趙啟明這次回馬場帶了不少的東西。
這其中既有肉包,也有為了開春換季所準備的衣服。
更重要的是過了個年,該給馬場裡的同僚帶點東西,而舊作坊裡新染的“紅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吃完了早飯,趙啟明就出發了。
因為行李太多,這次有秦文跟着他。
兩天邊走邊聊,趙啟明意外的發現,秦文居然對橄榄球很有興趣,似乎話裡話外都在試探着,侯府是否也能組建球隊的意思。
對此,趙啟明當然沒什麼意見,畢竟家裡有個體育活動,也能讓大家高興高興,但問題是侯府太小,沒有場地,這就成了問題。
所以他告訴秦文,如果能自己找到場地的話,就允許侯府組建球隊。
就這樣,兩人邊走邊聊,終于在午飯之前到達馬場。
得到消息的奴兒已經等候多時。
此時的熊孩子正騎在紅甲隊球員呼倫的脖子上,遠遠的張望着。
當看到趙啟明從路上走來,就爬竹竿似得下來,然後跑過去迎接。
“老師,我師祖呢?
”
“師祖?
”趙啟明正翻身下馬,聽到這話有點莫名其妙:“什麼師祖?
”
奴兒今天有點興奮,鼻涕挂在臉上不知道擦:“就是正月十五那天晚上,看望了老師之後,從侯府飛升天界的師祖,據說很多人在長安城都看見師祖的真身了。
”
聽到這話,趙啟明翻了個白眼:“知道飛升天界了還問,不知道人仙殊途嗎?
”
“這麼說,師祖真的出現過嗎?
”奴兒激動的臉都紅了。
“出現了。
”趙啟明幫着秦文收拾着自己的行禮,朝奴兒說:“但你師祖這次下凡身負重任,是來抓七仙女回天宮的,老人家臨走之前還要把董永給幹掉,很忙。
”
奴兒瞪大眼睛,驚喜的說:“沒關系,師祖是仙人肯定很忙,學生下次再見拜見他老人家。
”
“好。
”趙啟明認真的點了點頭:“等下次你師祖下凡,我提前告訴你,不過下次你師祖再來,應該是要抓孫悟空的,到時候你要準備好乾坤圈和混天绫,幫你師祖打架。
”
“乾坤圈是什麼?
”
“寶物。
”
“那混天绫是什麼?
”
“也是寶物。
”
“那孫悟空呢,上次老師不是說,孫悟空是治療不孕不育的嗎?
”
“改行了,現在的職業是大鬧天宮。
”
和奴兒說着些亂七八糟的,秦文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被呼倫接了過去。
于是秦文行禮,離開了馬場,而金牙也因為再次來到受萬馬矚目的馬場,開始很有偶像形像的優雅行走。
趙啟明帶着背行李的呼倫,向奴兒講述“那些年孫悟空治療不孕不育的故事”,在走進馬場的過程之中,碰到了李敢和幾個球隊的球員,以及背着行囊的“監軍小許”。
“這是幹嗎?
”趙啟明問。
李敢行了個禮,然後有點失落的朝趙啟明說:“許大人調走了。
”
“調走?
”趙啟明看向小許。
而小許正向他行禮,但相比起來李敢,表情比較正常些,朝趙啟明說:“在下是太仆大人派來的,使命早已完成,該回長安述職了。
”
趙啟明撓了撓臉,想想也是。
畢竟小許當初以“馬丞”的身份來到三河,其真正作用是作為“監軍”,眼下灌夫交代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監軍小許自然也就沒了用處。
“況且,最近的比賽實在是多了些,在下要當裁判,不方便在長安城和馬場之間來回跑。
”小許說到這裡,平靜的臉上才露出無奈的表情:“真沒想到,平白無故竟多了這麼個差事。
”
聽到這話,趙啟明差點想笑。
說起來也确實有趣。
因為當初的監軍小許,隻是在馬場邊記錄訓練内容的,意外的被小侯爺抓了壯丁,被強行攆到賽場上充當裁判,當時被雙方球員撞得是鼻青臉腫,十分可憐,直到後來學乖了,不再亂記趙啟明說過的話,這才保證了人身安全。
原以為監軍的工作結束,“裁判生涯”也該告一段落,可誰知道因為橄榄球比賽制度的不完善,根本就沒想過要培養專門的裁判,所以小許再次被抓了壯丁,而且這次抓壯丁的是各路老将,小許就更加沒辦法拒絕,于是隻能繼續充當比賽的裁判。
說起來,這可是長安城中唯一的裁判。
趙啟明忽然想起什麼。
他讓呼倫把包裹打開,從裡面拿出幾包紅紙,交給小許的同時,動情的說:“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把你當朋友,這點心意還希望你收下。
”
小許茫然的看着趙啟明,不明白趙啟明為什麼要送他東西,更不明白所謂的“朋友”從何談起。
畢竟,他當初被抓壯丁,作為裁判上場,被雙方球員撞得鼻青臉腫,就是因為在監軍記錄上,寫下了趙啟明打聽李敢的姐姐有沒有男朋友這件事。
這完全就是打擊報複啊。
“這是紅紙。
”趙啟明似乎忘記了對小許的坑害,歎了口氣:“本來是喜慶的東西,沒想到是在分别的時候送給你,就當是對你未來的祝願吧,希望你将來能紅紅火火,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
小許看了看紅紙,又看了看趙啟明,表情仍舊茫然。
“朝夕相對,難免有了感情。
”趙啟明似乎明白小許的不解,頗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樣子,拍了拍小許的肩膀說:“這段時間難為你了,我會記得你對我的忍讓。
”
聽到這話,小許忍不住了。
他哪裡是忍讓,明明是被趙啟明欺負而不敢反抗。
但敢怒不敢言是一回事,趙啟明能如此真誠的緻歉,卻又是另外一方回事。
他忽然有些激動,趕忙朝趙啟明說:“小侯爺是好人,從内心深處,在下一直是敬仰小侯爺的。
”
“朋友之間,談不上什麼敬仰不敬仰。
”趙啟明表情失落,回頭看了眼馬場,和前來送行的球員們:“大家都拿你當朋友,也都記得你這段時間對球隊的奉獻。
”
聽到這話,小許也看向送行的人,激動的嘴唇發抖。
“能見證球隊的成長,對你而言也是件值得回憶的事情吧?
”趙啟明看着小許:“希望有生之年,你能經常想起這些球員們,如果有機會的話,就經常回來看看。
”
球員們眼圈有些紅了。
而小許則哽咽起來,怕大家看出他失态,忙低下頭去。
“在下絕對不會忘記大家。
”
“那就好。
”趙啟明拍了拍小許的肩膀:“時候不早了,上路吧。
”
小許朝趙啟明行了個禮,然後翻身上馬,直到這時大家才發現他已經落淚,哽咽着朝大家說:“各位保重,你們永遠是我旭某人的朋友,我會回來看望大家的。
”
說完這話,小許哭出聲來,使勁抹了把眼淚,然後離開了。
這情緒多少感染了球員們,他們揮手的同時,想起了這些日子的相處,心裡難免不舍,也有幾個漢子留下淚水,而始終憋着的奴兒,則控制不住的“哇啦”一聲哭了。
倒是此時的趙啟明,看着離開的小許,忽然露出笑容,然後滿臉欣慰的轉身。
“師兄在笑什麼?
”李敢眼圈發紅的問。
“高興啊。
”
“高興?
”
“小許是全長安城僅有的裁判,跟他搞好關系,以後幫你們吹黑哨。
”趙啟明擠眉弄眼:“指鹿為馬這種事,最适合裁判來幹,有他在你們不是就如虎添翼了?
”
李敢還紅着的眼睛馬上就瞪了起來:“師兄,你是說剛才……”
“當然是裝的。
”趙啟明眯着眼睛,朝李敢說:“出門在外,全靠演技,懂不?
”
說完這話,他招呼着呼倫,吹着口哨往馬場去了。
留下不明真相的奴兒等人,仍然因為趙啟明的那番話,而傷心痛哭着。
而李敢回過神來,朝趙啟明追去,着急的說:“師兄,我們不能作弊啊!
”
“那不叫作弊,最多隻能算規則範圍内的維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