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泉州那裡,陸先生有陸軍五千左右,水軍應該是八千左右,各類艦船應該是一百五十隻到一百八十隻之間。
單從兵力艦船的數字上來看,陸先生現在是處在一個劣勢之下。
不過……”
說着孫尚香歎了口氣:“不過哥啊,你可千萬不要因為陸先生兵少船少就不以為意,陸先生的手頭上有着太多太多我們所不知道的東西。
若是他将那一夜之間能将泉州城給夷為廢墟的武器用在了我們的身上,有什麼樣的後果我可不敢去想。
總之你聽得進去也好,聽不進去也罷,我還是想勸你現在就及時退兵,然後設法向陸先生賠禮道歉,兩家再重結交好。
”
“此事你不必多言!
”
孫尚香搖搖頭,再想了想還是作了最後的努力:“哥,我江東與夷州本為唇齒之依的好友,可哥你卻如此的一意孤行。
如今兩家反目成仇,我江東大禍亦将至。
我沒能阻止到這件事,于公我對不起孫氏的列祖列宗,于私我對不起夷州的諸多親友,我再無面目去見任何人。
隻是哥,我知道你現在我說什麼都聽不進去,我隻能最後跟你說一句,希望你能小心戒備。
陸先生的夷泉之地你不惹他就什麼事都沒有,可是一惹着就不是開玩笑的事……”
“夠了!
你不是想回去嗎?
船給你,我再另調幾船護送,你早些回去吧!
”
孫尚香知道自己這最後的努力也沒有什麼用,所以隻是默然的看了孫權幾眼,然後就悄然的離開了。
船隻和人員都是現成的,孫尚香回船之後二話不說,直接駕船返回吳郡。
回過頭來再看孫權。
你要說孫權對孫尚香所說的話完全不信,其實也沒那麼回事,至少在某些事情上面,以孫權對孫尚香的了解,知道孫尚香并沒有欺騙自己。
但是但是!
泉州城已經被毀掉,陸仁現在在泉州已經沒有了立足點一事,對孫權而言無疑有着非常巨大的吸引力。
以當時的作戰方式,隻要孫權能趕到泉州搶下地頭再另起城塞,那麼泉州基本上就被孫權給掌握在了手中。
而隻要把泉州給抓牢了,進逼夷州一事似乎也就完成了一半。
所以孫權的決定是仍然帶着現在的這兩萬人馬趕過去。
至于孫尚香所提及的威力巨大,甚至可以在一夜之間夷平一座小城池的武器一事……老實說,孫尚香當時都沒有見到火炮發射與爆炸的場面,隻是看到了戰後的廢墟而已,所以孫尚香根本就描繪不出來,再加上孫尚香現在心情低落,因此相關的事情孫尚香根本就是說得不清不楚,再到孫權這裡的時候,孫權的看法就是孫尚香所說的東西未免有些危言聳聽。
或許這就是典型的曆史局限性了。
在孫權看來,陸仁的手上或許是有些威力很大的武器,但要說能在一夜之間毀掉一座小城池,孫權還是不怎麼相信的。
而在那個時代,攻守城池的時候會破壞城牆民居什麼的很平常,所以對于孫尚香所看到的泉州廢墟,孫權到更傾向于相信那不過是陸仁自知守城無望,所以幹脆就在泉州城中放火焚城的結果。
而放火焚城,以至于一個城池變成一片廢墟的事,在那個時代就比較常見了。
好吧,這些就不多說了,總之就是孫尚香自己駕着小船返回吳郡,而孫權則是率領兩萬部隊加快速度,想盡快的趕到泉州那裡,不給陸仁再作防備的時間與機會。
而在一天之後,董襲的五千先鋒,百餘隻大小戰船,卻突然發現有一支約有六十幾隻船的艦隊擋在了他們的前面。
看到這樣的場面,董襲心中的想法是:“郡主果然沒有騙我!
陸仁麾下的艦隊這是來迎擊我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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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全軍用心戒備,中軍出船三十隻,左右兩翼各出戰船二十隻,迎擊敵軍!
”
沒用多久,吳軍的七十隻大小戰船便駛将出來。
當時的風向對董襲一方來說是順風,可以直接以最大航速接近夷州艦隊……當時的水戰是個什麼情況?
說白了就是先接近,到稍近一些的時候用弓箭巨弩什麼的先來上一通打擊,然後要麼就是用船頭的撞角去撞,要麼就是近舷之後拼挂鈎肉搏。
總之,風向對董襲一方有利。
隻是略行出了一小段路,中央主帥船之上的董襲卻心中暗犯起了嘀咕:“不對啊!
風向明明對我軍有利,統領夷州水軍的甘甯又是久在水中之人,不會犯這種膚淺的錯才對……”
的确,面對來勢洶洶的吳軍艦船,按正常的打法甘甯這邊應該是要麼對沖,要麼調轉回頭,以順風的方式航行,然後在船尾發箭,和吳軍艦船拼弓箭這一類遠程的武器。
但是此刻的夷州艦船卻全都是一字打橫,紛紛将船隻的側舷面向了吳軍的艦船。
盡管夷州的艦船看上去又大又結實,可是以側舷迎敵,以當時的水戰來說這不是把自己艦船的軟肋任由吳軍艦船船頭上的撞角去撞出大口子來嗎?
因為覺得奇怪,董襲馬上喝令道:“全艦降帆慢行,艦陣不可亂!
緩緩上前,先行以逼戰之勢逼向敵軍!
”
為防有詐,董襲這是想先進行一下試探。
果不其然,對面的夷州戰船先降下了全帆,然後船隻在開始調頭。
看樣子甘甯是想閃人,至少也是要戰據上風的位置,将董襲的艦隊帶到某個位置,然後很可能會另有别的埋伏着的艦船對董襲從側面進行攻擊。
董襲又不是二百五,知道自己如果硬追的話肯定讨不了好。
而另一方面,董襲也從孫尚香的口中得知陸仁的艦隊總共有一百五十至一百八十隻的艦船,現在面前的最多隻有三分之一而已,另外的那些艦船都還沒露面。
為求穩妥,董襲示意艦隊都放慢速度,别沖得太快進了夷州艦隊的伏擊圈,同時以嚴整的艦隊陣型行進,各船絕不多上前一步。
另一頭的夷州艦隊帥船之上,甘甯與黃忠從望遠鏡裡看到了這一幕,互相頭了一下頭之後黃忠問道:“興霸,你覺得此将用兵如何?
”
甘甯道:“良将,在這水上正是與我旗鼓相當的好對手。
老黃,接下來又當如何?
他若是繼續這麼躲着,這仗可很不好打。
”
黃忠笑了笑道:“我們是不是再往前逼近一些?
吳軍水戰隻有強弓硬弩,可我們卻有我們的利器,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再說如果不将對面的逼出來一些,與我們的艦隊在海面以艦船交鋒,我們的優勢也無法施展。
畢竟論兵力,我們差他們太多了。
”
甘甯冷笑道:“我們在北方海域橫行多時,有幾次不是以寡擊衆的?
”
黃忠搖搖頭道:“興霸切莫大意!
我們在北方海域劫掠之時,北方人等大多不習海戰,是以我們可以橫行無忌,但江東水師……”
甘甯擺擺手:“行行行,我知道的。
主公的艦隊何時會到?
”
黃忠道:“我等兵勢一交,主公與郡主的艦隊最多一個時辰便到……總之無論如何,我們要将孫權的主力艦隊全數引出來。
”
甘甯冷笑了一聲道:“這個不難!
傳令,各船打橫,緩緩逼近吳軍前鋒戰船,至兩百步之距而停!
”
兩百步,對當時的弓弩而言已經超出了有效射程,可是對夷州的這些精良戰船而言卻并非如此。
再看甘甯艦隊在逼到這個距離之後,各船的側舷早已用手搖式的升降機升起了平時降在下層的大型投石機,一枚又一枚直徑為一尺且置于箱中的石彈也一齊升上了甲闆。
“瞄準――!
投――!
!
”
甘甯艦隊的大型戰船舷長為五十米有餘,除去船頭與船尾的一段距離之外,每個側舷都有配備十架投石機。
現在甘甯艦隊的戰艦數量是三十二,以一側全力投石攻擊,就是在同一時間可以同時投出三百二十枚的石彈。
三百二十枚,說多并不怎麼多,以呂蒙這邊目前的七十隻船來論,每艘在一輪投石中才分攤牌四枚多點。
可問題是甘甯這邊不可能隻投個一兩輪是不是?
而直徑為一尺的石彈,兩百步的距離呈抛物線下墜時所産生的沖擊力可不是開玩笑的。
所以僅僅是幾輪石彈過去之後,董襲這邊的戰船之上就盡是一片哀嚎之聲。
董襲是要站在船頂上指揮,好幾次都差點被石彈砸到,大驚之下急忙躲到了下層的隔闆之中,頭頂上還有好幾面親衛兵硬頂上去的護盾。
而董襲尚且如此,其餘衆船會亂成什麼樣子那就不必多提了。
又是咚隆一聲,卻是一枚石彈險些将董襲面前的甲闆給砸穿,然後在餘勢未盡之下,滾到了董襲的面前。
董襲一腳踢開這枚石彈,再探頭出去環視了一眼周邊的己方戰船全都亂了套,于是急命道:“各船啟帆!
趁敵軍船帆未起時強行接近,進行登船近戰!
”
憑心而論,董襲的命令應該還算是正确的,但那是站在當時的水戰理論上。
可是可是,夷州這邊的戰船卻并不是如此,更何況甘甯艦隊的艦船,全都是夷州最頂尖、最精良的戰船。
哦,非火炮系的戰船。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