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如果是自己創造的機會,你的心裡好歹會有一點底,這樣就會比較容易的把握住……”
嘴裡念叨着這些話,陸仁卻在自嘲而笑。
因為這番話看上去好像是勸人上進的哲理之言,實際上卻是陸仁在臨穿越之前,在酒吧裡的鬼混泡妞的時候,某位身為“情場高手”的哥們教給陸仁的“泡妞心法”,然後還煞有介事的給陸仁支一些諸如如何找機會和妹子搭讪之類的歪招。
現在的陸仁雖說自身的身世記憶早已遺失,但仍然能感覺得到自己在得到那個“他”的一切之前,自己肯定是個沒什麼女人緣的人。
而那個哥們兒的那番話的确是在教陸仁招數,但要說是在嘲弄陸仁泡不到妞隻怕也不足為過。
“隻是不知道原先那個嘲弄我是‘單飛族’的家夥,要是知道我在這個本來不屬于我的時代裡,身邊的女人好幾個,而且還個個都如花似玉,甚至還有人間絕色的時候,心裡面會如何作想?
目瞪口呆還是嫉恨交加?
不過最讓他們跌破眼鏡的,應該還是他們傳授給我的泡妞心法,現在要被我拿來勸說曹操用。
”
想到這裡陸仁又自顧自的搖←,頭傻笑。
再看了看天色,陸仁連日以來趕路趕的又的确是累了,索性雙眼一閉,安安心心的睡覺。
轉眼之間就到了次日平明,陸仁去後營檢視了一下軍需物資的交接諸事,見沒什麼異樣就轉回了前營,遠眺着那頭的袁紹軍寨出神。
忽然之間,曹操在陸仁的身側喚道:“義浩,你這是在想什麼心事?
”
陸仁剛才正出着神,聽到曹操的聲音難免小小的吓了一跳。
趕緊轉身向曹操施禮。
當然陸仁可沒忘記現在自己的右臂仍處于“毫無知覺”的狀态,而且為了預防萬一,陸仁還找了根帶子把自己的右臂貼緊身軀束在了腰帶上,旁人問起時就說是怕偶爾轉身太急會甩着人。
就這樣,陸仁是擡起左手向曹操施了個有些不倫不類的禮:“見過曹公。
”
曹操打晾了陸仁幾眼,接着便若有所思的向袁軍營盤的方向眺望過去。
臉上忽然浮現出了幾許怪怪的笑意:“孤年少之時便與本初結交,歡愛甚密,堪稱知交摯友,而孤與本初于年少輕狂之下,也做過不少聞之則令人捧腹的荒唐之事。
“記得那還是很早的時候,洛陽城中有一名門望族設大婚吉宴,孤與本初亦應邀赴宴。
因年少好事,兼之又多飲了些酒使孤二人愈發張狂,竟合謀去往内堂調戲新婦取樂。
結果自然是被人哄打出來怆惶而逃。
那時本初曾被棘枝勾住衣物不得脫身,孤急中生智大呼了一聲追已至矣,本初于驚慌之下竟然撕破衣物露體而逃……哼哼、哈哈哈!
!
”
想起這些陳年往事,曹操也忍不住仰天大笑。
隻是笑過之後,曹操放平視線再望向袁軍營盤那邊時,臉上卻流露出了幾分怅然的神色,輕歎道:“人常道‘少年不知愁滋味’,那時的孤與本初是何等的浪蕩逍遙?
可惜啊。
若不是朝堂失政、天下漸亂,使人各生異志乃緻逐鹿天下。
或許孤與本初這時仍應該是正在洛陽城中對酒高歌、笑鬧終日吧?
蒼天弄人,孤與本初這對少時摯友,今日裡卻要在此兵戎相見,争個你死我活。
唉……”
說到這裡曹操長長的歎了口氣,神色有些黯然的輕輕搖頭。
“……”
陸仁有些愕然的望定了曹操,因為陸仁感覺到此刻的曹操的确是心有感觸的說出了這些話。
并不是在演什麼戲、擺什麼姿态。
其實陸仁知道曹操有着其作為一個文學家與詩人多愁善感的一面,那曹操現在出現這種傷感狀态也不能算是什麼稀奇事。
話又說回來,要和自己兒時的好友要争個你死我活,不管是誰的心裡恐怕都不會好受,即便是曹操這樣的枭雄。
偶爾的也會有心生感觸的時候,畢竟曹操還沒有到某個地步之上,至少是現在的曹操還沒有。
見了這個樣子的曹操,陸仁稍稍的猶豫了片刻,微鎖起了雙眉道:“曹公,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捉弄人的。
昔日的好友往往會因為志向的不同而分道揚镖,甚至是反目成仇。
不過我認為明公與袁本初既然曾為好友,今日卻兵戎相見一決勝負,那更應該傾盡全力而不有所保留……”
曹操側目望向陸仁道:“此話怎講?
”
陸仁搬出了某部武俠小說中的經典台詞:“既然是好友之間的生死之戰,就應該傾盡全力毫無保留,因為這對同樣身為一方諸候的明公與袁本初來說,亦是一種彼此之間對摯友的尊重。
若有誰不肯傾盡全力,實際上就是在藐視對方,不把對方看作是自己的好朋友。
”
曹操品味了一下陸仁的話,忽然大笑道:“好!
義浩說得好!
孤正是以本初為摯友,才更應該傾盡全力去取勝。
”
笑過之後,曹操臉上先前的怅然之意便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沉與陰冷的目光在望向袁軍營盤。
望了數眼之後,曹操側頭向陸仁問道:“義浩,孤帳前近侍告知于孤,說你在天色微明之時便已在帳前候見?
你如此這般應是有要事禀我,卻又為何不讓侍從去喚醒孤,隻是一個人在帳栅之外來回轉圈?
”
陸仁正了正神,開始把話轉回正題:“我心中有慮睡不安穩,想了這一夜心中卻也冒出了個念頭,想試着對曹公建言一二。
但因思慮未周,怕急着求見會語無倫次、言不達意,所以就在這裡趁着清晨的甯靜之時整理一下思緒。
曹公你也知道,這設計劃謀,并非在下所長。
”
曹操稍稍恍然的點了點頭道:“那義浩所慮者何事?
”
陸仁道:“曹公在官渡以寡拒衆,扼守咽喉要道而令袁本初軍不能寸進,時至今日已有數月之久。
而在這數月當中,兩軍交鋒數次亦互有勝敗,大有公軍雖少卻能于袁本初勢均力敵之态。
說實話,曹公能如此已實屬不易且難有餘力,但陸仁以為曹公仍應早思破敵良策,而不應一意坐守于此間。
若是仍舊這樣僵持下去,利在本初卻不在曹公。
倘若曠以時日,隻怕明公必遭大敗。
”
曹操聞言眯起了他的那雙招牌三角眼,靜靜的望定了陸仁好一會兒卻忽然微笑道:“義浩所言甚是!
隻是孤方醒片刻,睡意并未盡去,神智尚有些昏沉不清,理不清什麼頭緒。
而義浩熟慮一夜,想必是心中已有良策,故此還是請義浩細說一下兇中高見如何?
孤願聞其詳!
”
“……”
陸仁對曹操的這種反應着實有些無語,心說你曹操也未免太處之泰然了些吧?
與預想中曹操的反應實在是相差甚遠來着。
想想在原有的曆史上曹操一聽說許攸來投時都“跣足相迎”,怎麼到他陸仁這兒卻這麼的平淡?
而可笑的事也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就是曹操這遠遠出乎陸仁預料之外的反應,當場就把陸仁給鬧了個愕然而不知所措。
本來已經準備了一夜的說詞,話到嘴邊時才發覺居然一時之間全給忘了……套用一句現代用詞,陸仁這是碰上了因某種程度的刺激而産生的暫時性失憶。
這下陸仁可急了,“還能動”的左手拼命的在腦後亂抓了起來,神情也尴尬得要命,嘴裡還不停的咕哝道:“我剛才是想說什麼來着,說什麼來着?
怎麼到這個節骨眼上我突然給忘了呢?
快想起來快想起來!
”
這回換到曹操無語,心說這家夥怎麼這樣?
說他是在故弄玄虛吧,可怎麼看怎麼不像,應該是确實有什麼話要說的,臨時卻給忘了。
再望望陸仁那急得要命的神情,曹操不禁啞然失笑道:“義浩莫急,靜下心來慢慢的想便是……不如這樣,你我且在草坪上少坐,先閑聊上幾句,或許聊着聊着你就突然想起來了。
其實這種事,孤也常常會遇上。
”
陸仁含糊的應了一聲,跟着曹操在帳外的草席上跪坐下來。
有從人送上給二人茶水早點,陸仁卻沒有吃,而是還在那裡拼命的抓頭苦想。
曹操見狀知道不能追問得太兇,不然隻怕越追問陸仁越想不起來,畢竟這種事誰的身上都發生過。
于是曹操的眼珠轉了幾下決定先扯開話題,便向陸仁舉杯笑道:“義浩,先前你說孤不可久守于此,那此間緣由可否說來聽聽?
”
“哦,是這樣的。
”
陸仁也就先甩開了剛才想說卻想不起來的話,略一沉思便應道:“主要的問題還是袁本初的軍力太盛。
畢竟今日的袁本初虎據四州之地,地廣民多。
曹公你知我常有派出商隊去各處行商取利,故此各處的消息也比較靈通。
據我派出的陸、糜兩氏子弟打探回來的消息,單是冀州一地,若按籍發調便可得兵三十餘萬衆,若再加上青、并、幽三州,其兵力就會讓人想想都為之心寒。
“反觀曹公,時至今日所能集中到官渡的兵力基本上已經全數在此,其他各處的兵力又因為各自要鎮守要地而不可輕動。
簡單點說吧,曹公你或許耗得起錢糧,但卻耗不起人。
袁本初的兵源可以從後方源源不斷的調來官渡,但明公後方還有多少軍兵可調?
“在下不才,得曹公提拔,與荀文若一同打理民政,所以可能在政事上比曹公還清楚一些。
我隻能告訴曹公,再這麼調下去的話,曹公你的根基之地可就再無兵源了。
像這次運糧來官渡,調集的民夫都已經是老弱之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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