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周瑜房内的燈一直亮着,而周瑜則是就着這明亮的燈光,正在對着地圖進行着反反複複的測算與思考。
也不知多久過去之後,周瑜放下了手裡的筆和尺,癱坐在椅子上再仰天輕歎道:“這個陸征南的心思可真是難以捉磨,可是真到想通的時候,卻會發覺又是何等的長遠。
眼界與見識嗎?
看來我的眼光真的是差遠了。
”
忙了大半夜,周瑜一直是在推算着陸仁要從曹魏搞兵的用意。
而陸仁的一些想法,周瑜也大概的推算到了。
再看看那一大片的地區,周瑜也不由得暗暗搖頭。
“以曹彰的勇猛善戰,兩萬人差不多是可以搞定這一片地區的兵力,再加上曹彰舊有的五千義軍,這一片的區域诂計都會被拿下來。
然後再以曹彰在魏國的不得志,陸仁讓曹彰在這裡另建一個藩國诂計也會順理成章……”
到這裡周瑜想起了陸仁在汶萊這裡使用的施政手段,不由得暗自苦笑道:“兵是别家出的,但在經陸仁之手後,地盤卻會慢慢的被陸仁給掌控在手中。
陸仁啊陸仁,你到底有多少手段?
”
看看緬泰馬這一條線上的大片地區,周瑜很是眼饞,但也沒什麼辦法。
其實下午在和孫尚香聊及這些事情的時候,孫尚香就很不解陸仁為什麼不去江東召兵,這不比陸仁去曹魏那邊召兵要方便得多嗎?
而且在孫尚香看來,以自己在江東的号召力,還有陸仁在江東一帶的名頭,要召個兩三萬的人馬其實是很方便的,陸仁這麼做有點舍近求遠。
周瑜對此隻能心說孫尚香你還真是沒有城府,陸仁怎麼可能會讓江東的兵去打這一片地區?
從地理位置上來看,緬泰馬這片地區如果是被孫權那頭的人給拿了下來,就容易對陸仁所掌控的南中、南越以及珠崖一線産生威脅,換句話說孫權如果玩點心思的話,就會形成一個孫權兩下裡對陸仁的地盤夾攻的态勢,而這種事陸仁又怎麼可能會允許出現?
相比之下,扔給曹彰去搞的話,陸仁就不會有這種顧慮。
再看人際關系方面,曹彰與曹丕的關系其實不怎麼樣,而且如果是曹彰整下了這塊地盤,與曹魏本土的聯系相當的不方便,這就意味着很多的事情曹彰是搞不起來的;但如果是孫權的人整下了這片地區……讓誰來打下這片地區?
周瑜和孫尚香?
他們與孫權之間的關系可不像曹彰與曹丕之間那麼差好不好?
而且周瑜也意識到了自己那些想幫助孫權的想法,陸仁肯定是猜測到了的,那麼陸仁又怎麼可能會讓周瑜去整這片地區?
再就是相比起與曹魏之間的聯系,緬泰馬一線與孫權之間的聯系會方便上許多,很多曹彰做不了的事,周瑜或孫尚香在這裡卻能夠做得了,陸仁也不可能會不防備着這種事情的發生。
“哎!
眼光與見識都不如彼,才會不及他想得如此深遠吧?
”
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圖,周瑜就搖了搖頭不再多看。
順手執起桌邊的水煙壺吸了一口,周瑜來到窗前仰望星空,心中暗道:“看來我的一些别樣心思還是别在玩下去了的好,陸仁不可能會不防備着我。
與其如此,我還不如與尚香實實在在的打上幾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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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汶萊的艦隊完成準備工作開始向馬六甲進發,而在這時涼州那邊的戰場卻也出現了一些新的變動。
曹丕方面還好說,人人的肚子裡都窩着一股子火,因此在戰場上肝起仗來都不是一般的兇狠乃至兇殘,安定方面的匈奴餘部被曹魏軍隊連連擊敗,差不多都已經被趕出了安定地區。
其中有不少匈奴部族覺得再這樣下去沒有意義,就帶上了他們的一些戰利品向北方退還。
轉到天水這邊,卻出了一點讓陸仁想不到的事情。
劉備在回到漢中之後很快就完成了出征的準備,并且趁着西域聯軍在長安戰敗的勢頭向天水方向發動了猛攻。
經過幾次的激戰之後,天水被劉備納中掌中,劉備也算是拿下了涼州的一塊地頭。
而接下來,劉備就開始在天水進行休整,但看那架勢,好像劉備在短時間之内不打算再繼續進兵。
劉備會選擇暫時收住勢頭其實是可以理解的。
将西域聯軍趕出天水地區之後,剩餘的西域聯軍都撤向了武威那邊,總體的兵力仍然比較可觀,那麼以劉備目前駐紮在天水這裡的兵力,要去打武威會相當的吃力,劉備也不想犯這種傻,自己打得筋疲力盡的時候被曹丕撿了便宜。
再者,從漢中運送軍需到天水比較麻煩,因此劉備這裡在數次作戰之後的軍需補給短時間之内難以完成也是實情。
總之,綜合起這些因素,劉備是暫時的窩在了天水地區沒了什麼動靜,對外則是宣稱要等曹丕那邊從安定方向與己方達成對西域聯軍的夾擊态勢之後再有所行動。
這些對旁人來說都是說得過去的,但在劉備的陣營之中,卻有一個人不願意這麼幹等着,也已經數次向劉備建議要趕在曹丕之前把武威給搶下來……這個人就是馬超。
那麼馬超為什麼會不贊同劉備的戰略決策,還努力的建議劉備去把武威給搶下來?
這個事其實看一下馬超的生平就能明白。
馬超,或者說當時以馬騰為首的西涼馬氏一族,一直以來都是涼州地區的割據勢力和土皇帝,隻是這種情況在前些年被老曹給終結掉了,馬超也在經過幾次的反複之後,最後是投靠到了劉備的麾下。
而原有的曆史上的馬超雖然在劉備的麾下得到了高官厚祿,但終其一生卻都沒有得到劉備的重用,最後五十歲不到就郁郁而終了。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是劉備不會用人嗎?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劉備這個枭雄太懂得如何去用人,所以才會将馬超奉以高官厚祿卻束之于高閣。
因為劉備的心裡明白,馬超最後會投靠到自己的麾下,是想借用劉備的勢力去再奪涼州。
而馬超在拿下涼州之後,以馬超在涼州地區原有的人脈和聲望什麼的,十有八/九又會變回原先那個割據涼州的割據勢力,介時會聽你劉備的?
做夢去吧!
至于什麼為父報仇、興複漢室之類的話,劉備這種人精會信?
至于會給馬超高官厚祿,後世有學者分析過是劉備在占據漢中之後發現漢中的人口都讓老曹給搬空了,所以這時的漢中地區缺少人口和兵源,而當時的涼州那邊人口基數還說得過去,特别是羌胡一系可以成為強力的兵員,所以劉備需要馬超當一塊金字招牌,從涼州那邊吸引人口到漢中這裡來。
但馬超想出兵的話……那就呵呵吧!
所以所以,原有曆史上的馬超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郁郁而終。
但是現在的情況卻發生了改變,那就是在西域聯軍的犯境,以及陸仁一系列的運作之下,劉備向涼州方向出了兵。
而既然是要向涼州方向出兵,馬超原本在涼州一帶的影響力就不能忽視,所以在數次的作戰之中,馬超都上了戰場,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這種情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順了馬超的心意,所以馬超打起仗來那是格外的積極。
而且打到這個時候,馬超也在天水一帶聚集起了一班子自己的人馬,兵力有上萬騎之多。
當然了,馬超這時還不敢亂來,畢竟軍需供應什麼的還指着劉備,而涼州這幾年因為戰火之故,大多數的地區都荒蕪了,使馬超沒有自己去搞事情的本錢。
再接下來就到了劉備回來之後再拿下天水的時候。
天水已屬涼州地區,再往北打一打就到了武威那邊,換句話說距離馬超當初的設想又近了許多。
而按馬超的想法,當然是想去把武威乃至涼州拿下來,自己就能光複當初的割據地盤,而這在目前來說卻又離不開劉備的幫助。
不過在馬超看來,等拿下武威進據涼州之後,劉備肯定是要退還川中的,而在劉備麾下的諸将之中,最适合鎮守涼州的将領除了自己之外再無他人,那麼到時候涼州還不是重新落入了自己的手中?
但如果是劉備與曹丕一起拿下武威和涼州的話,這個事就不太好說了,天曉得到時候雙方又會鬧出什麼樣的亂子。
最重要的是曹氏與自己有殺父世仇,導緻馬超在很多方面不能作出别樣的選擇。
反正不管怎麼說,馬超與曹氏中人合不來。
基于以上的這些原因,馬超就想慫恿着劉備獨自去把涼州給拿下來。
可問題是劉備是那麼好忽悠的嗎?
你馬超心裡的那點小心思,枭雄劉備會看不出來?
所以所以,劉備對馬超提出來的建議一直都視如不見。
當然,明面上的話不會這麼說,而是以軍需不足、兵力不足,要等曹丕一起動手這些合理的理由來堵馬超的嘴。
反過來馬超也不是什麼笨人,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心思瞞不過劉備,所以就沒再去多嘴而自找麻煩。
如果隻是這樣到也罷了,畢竟如果是按原有的曆史進程,馬超除了劉備之外也想不到其他的可以幫助他的人。
但是現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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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州莽甲,陸仁的辦公室。
“義浩,門外有人求見,具言有要事要與你面談。
”
陸仁放下了手裡的筆,皺眉道:“有要事想和我面談?
就連荀公你,來人也不肯明說?
”
荀彧點了點頭:“就連我,他也不肯說。
我看了一下,不像有詐。
”
說着荀彧向陸仁很怪異的笑了笑:“來人操的是一口涼州那邊的口音,好像還有那麼些的羌話味道,人也有些羌胡之人的模樣。
”
陸仁揚了揚眉:“之前我是去涼州那邊晃了一圈,不過除了幾個關鍵之人外,與旁人從來就沒有過什麼交集。
”
荀彧道:“這些不去說他,不過義浩,我還是建議你和這個人見上一見,聽聽他說些什麼。
”
陸仁心說我自從有了勢力之後,怎麼總有些人像這樣來求見自己?
再一想算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見一見也沒什麼關系。
于是就向荀彧點點頭,然後沒過多久,荀彧就領着一個三十幾歲的漢子來到了陸仁的面前。
看那裝束雖然是标準的漢系裝束,不過就像荀彧剛才說的那樣,相貌上有着幾分羌胡之人的特征。
不過這種事在夷州來說好像也沒什麼,陸仁吸納的各方流民多了去了,說夷州有“萬國牌”的特點都不足為過。
來人見了陸仁之後馬上就行以大禮,陸仁就好奇的問道:“怎麼你認識我?
”
來人道:“陸征南之前趕赴漢中為劉皇叔醫治之時,在下也曾見過陸征南幾次,所以認得陸征南。
”
陸仁與荀彧對望了一眼之後道:“這麼說,你是劉皇叔麾下之人?
”
來人道:“是!
不過在下直屬于馬将軍。
”
陸仁當時就是一愣。
直屬于馬将軍?
那就是馬超的人了?
而且聽這人說話的語氣,明顯不是站在劉備的立場上來的,那麼是站在馬超的立場上過來的?
“足下高姓大名?
”
來人應道:“在下是馬氏子弟,名毗……”
陸仁差點沒噴飯。
馬毗?
馬屁!
?
這人的父母是不是文化修養方面有點問題?
不過這隻是個小小插曲,而在陸仁的映象之中,至少是在史料記載裡沒看見過“馬毗”這号人,想來應該是個無名之輩了。
甩甩頭不去想這些不着邊的事,陸仁上上下下的細看了一番這個“馬屁”之後想起了正事,問道:“你說有要事要與我面談,是為何事?
”
馬毗看了看陸仁的房中并無侍者,目光就飄到了荀彧的身上。
陸仁明白他的意思,擺擺手道:“沒什麼話是荀公不能聽的,你隻顧說出來就是了。
”
馬毗猶豫了一下,終于從懷中取出了一封書信,很是恭敬的遞到了陸仁的手裡。
陸仁遲疑着拆開看了一下,一張臉頓時就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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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寫馬超,是不是會讓一些人接受不了?
其實瓶子在這個問題上也有點難以在演義的馬超與史實的馬超之中進行取舍,想來想去還是寫成了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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