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雨早就知道郭嘉和荀彧會有此一問,或者應該說肯定會有此一問,所以趙雨在暗中也一直在思考着介時應該如何應對。
話又說回來,陸仁又為什麼敢放心大膽的讓趙雨帶隊到許昌來?
就是因為陸仁知道趙雨雖然時不時的會耍一耍小女生的脾氣,但那都隻是在可以玩鬧的時候的玩鬧而已。
實際上趙雨在很多地方和她的老哥趙雲非常相似,不但膽子大,心思還細。
而在這個時候,趙雨已經想好了說辭,所以不緊不慢的回應道:“先生在夷州收流了許多逃難的流民,少不了也要招募一些家丁僮客。
這些人在夷州安居之後,自然是想把親族中人也接到夷州去一起生活,其中就有幾個人的親人是居住在許都一帶。
本來這種事也用不着我一個小姑娘家來忙活,隻是先生他有些想念撫幼義舍中的丁夫人和諸多孩童,又聽說撫幼義舍在先生走後已有些日漸不支,所以才特地派我到許都這裡來看看。
若是撫幼義舍真的已是日漸不支,先生他還要想辦法援一援手。
”
趙雨的這番話說得七真三假,或是可以說全都是真的,隻不過稍有些隐瞞而已,因此荀彧和郭嘉看不出什麼破綻。
再者他們也清楚撫幼義舍與陸仁,還有丁夫人與陸仁之間的微妙關系,甚至可以說丁夫人就是陸仁的幹娘,那麼陸仁對丁夫人有所挂念也在情理之中。
除此之外,荀彧也是撫幼義舍的資助者之一,撫幼義舍現在是什麼情況,荀彧還是比較清楚的,隻不過荀彧也有些顧之不上罷了。
畢竟論賺錢,荀彧比起陸仁可不是差了一點半點,隻能是盡力的去幫上一點而已。
所以此刻在聽了趙雨的解釋之後,荀彧和郭嘉都神情黯然的點了點頭,外帶着的也都有那麼些的羞愧之意。
而在片刻之後,荀彧向趙雨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雨姑娘。
你在回去之後代我向義浩問候一聲吧。
還有,你在許都把事情辦完之後就盡早離開許都吧。
我與奉孝是義浩的舊識好友,自然是不會對你如何,可難保其他人不會對你起些什麼心思。
”
趙雨也點點頭。
有荀彧的這句話。
趙雨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是落了地。
不過這時趙雨到是想起了什麼,探手入袖取出了一個煙盒大小的木盒,還有一封書信遞向了荀彧:“這是先生讓我設法交給荀公的。
本來我是想在我離開許都的時候托撫幼義舍的丁夫人轉交給荀公,卻沒想到會在今日與荀公相遇,那就索性直接交給荀公。
”
荀彧接過木盒看了看。
見這個木盒的上面塗了厚厚的一層石蠟用以密封,卻也不知道木盒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遲疑了一下再展開書信一看,臉上的神情當時就為之一變,再次的抓起了木盒小心的細看。
郭嘉有些莫名其妙,畢竟荀彧是什麼心性他可清楚得很,能讓荀彧的臉色突變的事情還真沒有幾樣的說。
下意識的,郭嘉就把書信搶了過來檢看。
而他這一看就失聲道:“龍涎香?
這小子從哪裡得來的這種寶貝?
”
說着郭嘉就想去搶荀彧手中的蠟封木盒,荀彧卻拍開了郭嘉伸過來的爪子,正色道:“别胡鬧!
這是義浩托我進獻給天子之物。
”
郭嘉的臉皮抽搐了好一陣子才收回了手,讪讪道:“進獻給天子?
這小子還真是有心嘛!
”
荀彧剛才信隻是看了一半就被吓了一跳因而沒有看完。
現在驚訝之心過去之後到也重新沉穩了下來。
其實說真的,一個煙盒大小的木頭盒子能放多少龍涎香?
撐死不過兩個火柴盒的體積而已,真心多不到哪裡去,就當時的價值而言也就是幾十兩黃金的事。
而這會兒的獻帝劉協就算是再差勁,幾十兩黃金的東西對他來說也不叫事。
郭嘉和荀彧也不是沒見過錢的人,按理說幾十兩黃金的東西對他們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之所以剛才會被驚到,主要還是因為漢庭的破敗與多年戰亂的原因,龍涎香這種皇室貢品已經基本絕迹。
獻帝劉協曾經多次問詢荀彧有沒有辦法弄來一些,好讓漢室的祭祀能更像個樣子,但荀彧對此也是無能為力。
可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時候。
陸仁卻突然的送來了龍涎香。
雖然在數量上實在是少得可憐,但這畢竟也是龍涎香對不對?
而且龍涎香還是比較耐用的,隻要省着點用不那麼浪費,就隻消指甲蓋那麼大小的一丁點就足夠一場祭祀的使用。
(可能有點誇張。
但别較真。
不過瓶子知道一瓶高級香水裡面的龍涎香含量絕對是少得可憐的說。
)
再看荀彧複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信,郭嘉則是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在一旁問道:“怎麼樣?
這小子信上是怎麼說的?
他好端端的進貢龍涎香是想幹嘛?
是想求官還是求财?
”
荀彧搖了搖頭道:“他的脾氣和本事你還不清楚嗎?
他如果想當官,隻要肯回來,主公就一定會重用于他;至于求财……你難道會不知道他的生意做得有多大?
别的不說,夷州的村鎮幾乎就是他一手興建出來的。
真要論賺錢,主公麾下的上上下下。
恐怕沒人是他的對手。
行了你也别瞎猜了,自己拿去看吧。
”
郭嘉把信接了過來細看。
其實信上的内容很簡單,陸仁無非就是說自己當初脫離曹營隻是與曹操合不來,不想再在曹操的手底下做事而已,但陸仁自己卻是絕對忠于漢室的。
所以現在雖然隐居在海外,但仍然記得自己是漢室的臣子,現在進貢一點龍涎香給漢室,是在盡一盡自己身為漢室臣子的本份。
另外陸仁也有提及自己與獻帝劉協之間的關系還是很不錯的,稱得上是獻帝劉協的布衣之交。
這個事在旁人看來或許是在給自己臉上貼金,但對于荀彧和郭嘉這種了解情況的人來說,陸仁的這個話還真不是在扯淡。
别的就不說了,當初陸仁擅闖皇宮那是多大的罪?
可獻帝劉協不但沒有追究,還把冰窖借給陸仁保存了好些天婉兒的屍身,這就足以說明獻帝劉協與陸仁之間的交情不是開玩笑的事。
現在陸仁送上龍涎香,多少也有點報答獻帝劉協的意思在裡面。
不過荀彧和郭嘉都是聰明人,都隐約的感覺到陸仁此舉絕對不像他的信裡所說的那麼簡單,隻是現在他們也不知道陸仁來這麼一手到底是想幹什麼。
至于問趙雨那就不必了,猜都猜得到像趙雨這樣的小丫頭是不可能會了解到陸仁心中真實想法的人。
換句話說趙雨就一跑腿的,又怎麼可能會知道得太多?
再看荀彧小小心心的收好了這一小盒龍涎香,嘴裡雖然是與趙雨說着話,但卻已經是明顯的有些坐不住了。
說真的,荀彧要不是顧慮到趙雨現在的情況,他都想馬上帶着趙雨去進宮面聖,然後把這一小盒龍涎香正式而且隆重的進獻到獻帝劉協的面前。
而在考慮再三之後,荀彧向郭嘉要來了紙簡,不但寫了一封回給陸仁的書信,還另外寫了一份類似于通行令文的東西給趙雨。
如此一來,趙雨萬一被其他的什麼人給認出來,隻要不是碰上了曹操,趙雨憑着荀彧的這一份手書都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許昌。
趙雨不卑不亢的接過了荀彧的手書,心中也暗暗的松了口氣。
其實陸仁在把這點龍涎香交給趙雨的時候就說過,萬一趙雨洩漏了行迹就趕緊把這點龍涎香拿出來。
隻要東西和信件送到了荀彧的手裡,不出意外的話趙雨就能安然的脫身。
換句話說,陸仁這也是給趙雨上了個保險。
畢竟陸仁在荀彧那裡混了好些年,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陸仁可是很清楚的。
不過趙雨會碰上郭嘉的這檔子事,卻絕對在陸仁的意料之外,誰又能想得到趙雨會那麼背,出來逛個街散散心都能碰上這二位?
一通亂七八糟的客套與叮囑之後,荀彧就急着去進宮面聖送東西了,郭嘉則是親自送趙雨走在了回撫幼義舍的路上。
而在走出了一段路之後,郭嘉忽然向趙雨問道:“雨丫頭,那海外夷州是否真的是一個清甯無擾之地?
”
趙雨點頭。
該說的、該介紹的之前都已經說過了,沒有再作介紹的必要。
何況要是再多說些什麼,趙雨還得擔心郭嘉會不會聽出些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郭嘉盯着趙雨看了好一陣,直盯得趙雨心裡都有些發毛,這才笑了笑再擺擺手道:“現在看來,義浩那小子在夷州真的是過得逍遙自在,比我在這裡勞心費力的可強得太多了。
唯一可惜的到是可惜了他那一身的才華……雨丫頭,你回去之後跟他說一聲,就說我準備把弈兒(郭嘉之子郭弈)送到他的身邊去求學。
再跟他說一聲,當初的事是我對不起他,但我也是無可奈何,畢竟我為人臣子者,有些事是不得不做。
但如果他還記念着舊日的幾分交情,就幫我好好的教導一下弈兒。
”
趙雨愕然:“啊?
這、這……”
郭嘉擺擺手:“你先回義舍去吧,晚些時候我會着人送去一封書信,讓義浩那小子自己看過了信之後再作決定,你隻要幫我帶信給他就可以了。
”
“……好吧。
”
趙雨快步離去,郭嘉卻皺起了眉頭再擡頭望天,心中暗道:“你這小子到底是想幹什麼?
希望你隻是如你信中所說的那樣……”(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