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轉任濮陽令可不是直接就從營屯那裡過去,而是先要去鄄城那裡向荀彧報個到,而且由于曹操出兵在外,相關聯的印绶什麼的都得找荀彧拿。
“荀公,陸仁有禮了!
”
荀彧正在就着香茗檢看竹簡,見陸仁來向他報到便放下了竹簡笑道:“義浩來了!
坐吧。
”
陸仁在一旁的席位中坐下,環視了一下四周之後道:“看起來好像荀公此刻并不怎麼忙碌嘛。
”
荀彧笑道:“秋糧入庫的忙碌早已過去。
若現在是政務繁忙之時,我又怎麼會讓你在家中休養數日呢?
”陸仁在鄄城可有一個正式的居所。
陸仁也笑了笑,随即正色道:“荀公,聽說長安有使至此,正式拜曹公為衮州牧?
”
荀彧點點頭,亦向陸仁問道:“義浩你不但精于農耕,兇中也頗有見識。
對天子拜明公為衮州牧一事,你有何見解?
”
這裡要說明一下,當初的東郡太守是劉岱,在青州黃巾軍湧入衮州的時候,劉岱不聽鮑信和陳宮等人的堅壁清野的勸告,執意出城作戰,結果被黃巾軍所殺,然後才是鮑信和陳宮把曹操找來@≈,當衮州牧。
準确的說,這時的曹操在身份上是代理衮州牧。
當時漢獻帝那頭其實是另有派人來當衮州牧的,而袁紹考慮到曹操能幫他擋住淮南的袁術,就以關東聯軍盟主的身份強行介入這件事裡面并且幫了曹操一把,才使得曹操有一個相對合理的借口來繼續統領衮州。
但這個借口也僅僅是相對合理一點而已,由于不是朝庭的正式任命,始終是有點說不過去的。
而現在朝庭正式任命曹操為衮州牧,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陸仁手上有後世學者分析出來的資料,對這些事當然是有一定的了解。
現在見荀彧突然問起這件事,陸仁到也有些想在“王佐之才”的面前裝裝13,因此在故作沉吟了片刻之後回應道:“李傕、郭汜都不是什麼好鳥,屬于越王勾踐那種有難可以同當,有福卻不能共享的貨色。
想王司徒已死多時,呂布被他們逐至關東,關西之地早已完全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而關東諸候這幾年無人進取,反到是為了争奪地盤在兵交不斷,換言之當初的關東聯軍對他們也就沒了威脅。
他們坐享着這樣的安樂之局,彼此之間早該出點什麼事了。
”
荀彧揚眉一笑:“說下去。
”
陸仁很裝13的抿了口茶,再虛閉上雙眼擺出一副高人的姿态:“朝庭中不乏忠義之士,一有機會他們就肯定會設法營救天子,而李傕、郭汜一但相争,就很容易出現可以救出天子的機會。
而且據我所知,當今天子雖然年幼卻聰明睿智,也一定會盡可能的創造機會、預留後手。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此次朝庭差人來拜曹公為衮州牧,實意應當是欲令曹公适時興師勤王,但現在卻不是可以明告衆人的時候。
”
荀彧微微一驚,上下打晾了陸仁一陣才道:“陸義浩啊陸義浩,你最初之時會被奉孝力薦于明公,現在看來絕非偶然。
先前你屯田之事已讓我對你有所改觀,今日你一來府衙就向我說出這番話……”說到這裡荀彧便笑而不語。
陸仁幹笑着抓了抓頭皮,心說我這是知道後面事情的發展呢。
而且之前我是在屯田,在大走勢上是影響不到的,現在說出這話當然準啦!
荀彧又笑了笑,再問道:“你在接到調令之後好歹也休養了數日,那現在以你的見識,也該明白為什麼我與夏候元讓會力薦你去任濮陽令一職了吧?
”
陸仁笑道:“雍丘的張超一破,曹公就應該舉兵西迎聖上回還東都,隻是東都殘破,方圓千裡幾無人煙,絕非聖上可安居之所,而且糧草轉運艱辛,有太多的不便之處。
曹公如果硬是要在東都洛陽再立朝綱,隻能是硬生生的把自己送入絕境。
相比之下,我到想問一句荀公是如何看待此事?
”
荀彧淡然一笑:“看來你和我想的一樣。
西都一但有變,便是可以興複漢室的天賜良機,明公亦當趁此良機舉兵西進去迎奉天子,而且這件事萬萬不能被其他諸候搶在了前面。
”
陸仁心中一動,試探着道:“比如說……”說着伸出手指指了指北面。
荀彧點頭,本來是想和陸仁說什麼的,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其實荀彧不說,陸仁也大緻的能猜到荀彧是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想說袁紹這個人有想自己當皇帝的野心,漢獻帝要是落到了袁紹的手裡,漢室遲早玩完。
隻不過自己顯然還沒有被荀彧列入可以掏心窩子的名單之列,這些話不不可能對自己說出來。
而荀彧這裡頓了頓之後,複又向陸仁道:“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東都已然殘破不堪,明主若是在東都重立朝綱,最終隻能是落得個為他人所趁之局。
所以請天子遷都之事勢在必行,而真到那時,新建都城所需的錢糧絕不是個小數目。
”
陸仁接上了話:“所以才會把我調去濮陽,用意不外乎抓緊時間屯積糧草,以應對新建都城時那龐大的需求。
荀公啊,我好歹也曾在你這裡當過一陣子的比曹掾史,算是清楚衮州各地的錢糧歲入,所以這裡面的事我當然是一想就明白了。
”
荀彧微笑着向陸仁點了點頭:“天幸得義浩你來助我,着實令我安心不少。
現在給你濮陽令一職,就是讓你放膽去做,但有所需你隻管調用便是,無須禀我。
此外若有何難處,夏候元讓也會助你一臂之力。
你雖歸夏候元讓統屬,但在屯田一事之上,夏候元讓也不會幹涉于你,至少至少不會再發生韓元嗣那樣的事。
”
陸仁既然在這幾天裡想明白了這些事,那麼跑來見荀彧就肯定是已經作好了充份的準備的。
現在見荀彧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陸仁就一本正經的道:“恕在下直言,征調整個濮陽的百姓一齊屯田是不可能的事,不過濮陽方遭呂布兵難,流離失所者極多,無主田地亦多。
所以首先要請曹公親自發下令文,将無主田地收歸國有,以防大宗豪族借機兼并。
隻有先這樣做了,後面的事我才能做得了。
”
荀彧點頭稱事,并且提筆記在了桌邊的竹簡上。
看來荀彧也有使用記事本的習慣。
此刻的陸仁其實是把原有曆史上曹操頒布屯田制時的做法,他基本上就是照搬,這會兒說起來當然也頭頭是道:“然後可以再發下令文,願意應募屯田的百姓,至收獲時與官家三七分成;若是再向官家借用谷種、農具、耕牛,則視情況改為四六或五五分成。
如此租賦高是高了些,不過我想那些連飯都快吃不上的百姓是願意接受的。
”
這些是大決策,不是陸仁可以決定的事,所以必須要說出來,再由曹操來正式下達。
荀彧在聽過之後稍作沉吟就全都記到了竹簡上,然後就取過一個盒子交給陸仁道:“以上政令正式下達尚需些時日,你可先執印赴任早赴濮陽,如去年一般先作些準備。
至于流民的招募,夏候元讓在回濮陽之後已經在做了,你到了濮陽之後直接帶領屯民開田挖渠便是。
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請夏候元讓帶領軍兵助你。
”
陸仁那感情好,先期的準備工作已經有人在幫自己做了,省掉了自己不少的麻煩事。
當下便很鄭重其事的從荀彧的手中接過了印绶盒。
荀彧又道:“義浩你到現在都沒有随從,身邊隻是有一個侍女随侍而已。
之前隻是在鄄、範之間的地方建一村落,又有李曼成督軍五百在側,你無有侍從到沒什麼關系。
現在任濮陽令督促屯田,少不了要四處巡視,得有些侍從在側護你周全。
我已在我族中挑選了些青壯子弟,你帶在身邊吧,好歹也可以讓我放心一點。
”
“多謝荀公!
”
就這樣在鄄城又折騰了幾天之後,陸仁帶着婉兒坐上了馬車,再帶着荀彧調拔給他的十來個荀氏子弟趕赴濮陽。
關于就任濮陽令一事,陸仁固然是有些身不由己,但有機會去當一當大官、過一過官瘾,這恐怕是任何一個吊絲宅男都多多少少的曾經想過的事。
換句話說,又有幾個吊絲宅男之流的,沒有想像過自己成為大公司裡的老總?
隻不過一般都是想着當甩手掌櫃,然後過那種“有事幹書幹,沒事幹秘書”的日子。
可惜的是陸仁很清楚自己當不了甩手掌櫃,身邊更沒有能幹的秘書可以幹……這兩個“幹”字都是兩重意思了。
不過再怎麼說,高級官員确實是當上了,而且偶爾回想起自己在離開營屯時所發生的那一幕,陸仁也會沒來由的湧上一股幹勁。
其實一個年輕氣盛的人,誰又不希望自己能有點像樣的成就?
雖說這種想法和宅男吊絲們一般的想法是矛盾的,但人活在世上本身就是一個矛盾體,身上有各種各樣的矛盾實在是正常。
這天陸仁一行人終于看到了濮陽城的城牆。
濮陽地處河南北部,三國時隸屬兖州,而且還是衮州的治所,但地理位置上又與青州相近。
北臨衛水,南面則是金堤河,水資源充足土地肥沃。
而對重農耕的古代社會來說,濮陽其實是一塊風水寶地。
“陸校尉,我們馬上就要進得城門了。
”
陸仁在車中應了一聲,撩開車簾站出車廂,站到了車轅上舉目觀望。
當馬車漸近,能清楚的望見城門上方的“濮陽”二字時,陸仁卻想起了當初在濮陽那些個慘不忍睹的事。
現在風風光光的又來到了濮陽,陸仁忍不住亮出了一個“v”字的手勢,得意非凡的呼喊道:“濮陽城!
我陸義浩又來了!
!
”
如果有個現代人在場,恐怕會說這會兒的陸仁真和胡漢三沒啥分别……
(南昌又在暴雨,煩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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