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在向蕭沐浔和尚婉清行禮問安時,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尚婉清,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精光。
“免禮。
”蕭沐浔的嘴角亦是微微上揚,這神機營使者與銀騎帝國皇子想必,禮數不僅更到位,看着也更順眼一些。
“使者請坐。
”
“謝皇上。
”王城複又行了一個禮,随後到蕭沐浔指定的位置上入座。
左邊是蕭沐浔,右邊是左玖夜,對面是尚婉清。
左玖夜低頭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一口,表面上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實則内心早已是風起雲湧。
他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着一旁王城的神色,見他從到了皇宮之後,一直都未曾正眼瞧過他,就像他們二人不曾相識。
“皇後娘娘果然如同傳聞一般傾國傾城,難怪皇上會為皇後而廢除後宮。
”王城坐下之後,一開口的倒不是蕭沐浔是否出兵支援左玖夜,而是如同平常一樣話着家常,唠着嗑。
這讓另外三人明顯一愣,左玖夜偷偷的松了口氣,而蕭沐浔幹笑着,不知該如何去接這話,于是沉默着,尚婉清亦是微微蹙眉。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尴尬,王城大概也察覺到自己的話似乎有些不妥,于是朝着身後的侍從道一聲:“拿上來。
”
在三人的疑惑中,王城緩緩打開那個侍從端着的錦盒,在蓋子剛打開的那一瞬間,三人似乎覺得那盒中閃着一絲光亮。
難不成是什麼寶物?
三人在心中皆這樣想着。
可是當錦盒的蓋子完全打開之後,王城從裡面拿出來的竟然隻是一件淺藍色外衫,重點是,那是女子的外衫。
雖然那外衫的顔色很是普通,但不知為何,在陽光的照耀下,總覺得有些不同,有點像是反光的鏡子。
沒等蕭沐浔等人發問,他便解釋道:“前不久偶然間得到了一件冰山雪蠶絲制成的外衫,聽聞用冰山雪蠶絲做出來的衣服穿到身上,可以算得上是清涼舒爽,世間恐怕僅此一件。
”
“鄙人覺得尤物就該配佳人,故,特将此外衫贈與皇後娘娘。
”王城說着,将衣服呈到尚婉清的面前。
尚婉清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并沒有立馬上前去接,而是客套的笑道:“若是世間僅此一件的話,本宮倒不好意思收下了,使者還是收回去吧!
”
“鄙人覺得,如此尤物,倒是最配皇後娘娘,”王城将外衫更往前遞了一些,固執的硬是要将那外衫塞到尚婉清的手中,“這隻是鄙人的小小心意,皇後娘娘莫不是不願領情?
”
蕭沐浔的眼中亦是閃過一絲疑惑,不過仔細想想,有外國使臣前來朝拜的時候,也是會帶一些小禮物前來,若是再推脫下去的話,倒是顯得他們主人家有些不對。
于是他笑着從王城的手裡将外衫接了過來,對尚婉清道:“既然是使者的一番心意,那皇後就收下吧!
”
與蕭沐浔對視一眼,尚婉清雖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但是她選擇忽略了那種感覺,如今是在自己國家的皇宮之内,想想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于是她點了點頭,讓蕭沐浔為她披上那衣衫。
不知為何,尚婉清披上那件衣衫之後,明明沒有多加修飾自己的妝容,可是就是覺得她比方才更光彩奪目了一些。
對,就是“光彩奪目”這個詞,蕭沐浔在心中這樣想着,不禁脫口而出贊歎道:“朕覺得,這衣衫陪皇後簡直是絕配。
”
左玖夜也附和道:“皇後套上這件外衫,似乎妝容更加精緻了一些。
”
聞言,尚婉清失笑,似乎有些不相信他們的話:“怎麼可能一件外衫就會讓妝容更加精緻,銀騎帝國皇子說笑了。
”
“左玖夜皇子說的倒是不錯,”王城接話道:“此衣在染色的時候,染缸中參進了夜明珠的粉末,故,若是在晚上的話,這件衣服便會發出淡淡的光亮。
”
“如今在日頭下,那光亮倒是看得不甚明顯。
正是因為衣服上會發出淡淡的光,因此讓人看上去會有一種‘光彩奪目’的感覺。
”
經王城這麼一說,蕭沐浔了然的點了點頭,笑道:“果真是個好東西。
難怪方才朕便有此感覺,竟是因為衣裳上有夜明珠的粉末。
”
“聽你們說的倒是神奇,隻是我自己卻無法看到。
”被他們這樣一說,尚婉清也很是好奇這衣服究竟有多神奇,可無奈她穿在身上,而此處又沒有鏡子,她什麼也看不到。
不過還有一點令她有些奇怪的是,這神機營使者從一入宮見到她開始,對她的态度非常好,就像是有某種目的一般。
且不光隻有尚婉清這樣覺得,蕭沐浔也有種相同的感覺,神機營使者的一系列做法都太奇怪,對尚婉清好得讓人起疑。
“對了,朕今日找你們來,是有事要說。
”蕭沐浔不願深想那心中的不安是為何,于是将話題轉移到正事上。
他說着這話的時候,意有所指的看了左玖夜一眼,随後将視線移到王城的身上:“關于銀騎帝國皇子放出的消息,說朕已然答應出兵支援銀騎帝國一事,朕完全不知情,也未曾答應過銀騎帝國皇子任何出兵的事。
”
“故今日,朕将二位召集進宮,就是要把此事與各位說清楚,朕不會出兵支援任何一方,二位也不必憂心哪一日朕會對你們刀劍相向。
”
王城似乎不甚在意此事一般,他笑道:“昨日許将軍已與鄙人說了皇上對于此事并不知情,鄙人也相信皇上不會輕易派兵給銀騎帝國。
”
“關于制造此事假象的人,鄙人必會追究到底。
”他說這話的時候,瞟了左玖夜一眼,随後接着道:“還請皇上将此人交與鄙人處置。
”
左玖夜聞言,差點沒有拿穩手中的茶盞,他帶着乞求的目光看向蕭沐浔,欲讓後者能夠庇護他一些時日。
可是蕭沐浔似是未曾接收到他的求救一般,他語氣淡漠的回複王城道:“銀騎帝國皇子并不是本國人士,朕無權決定将他交與誰人處置。
”
聽蕭沐浔這樣說,左玖夜松了一口氣,在巫靈國沒有他的同意,想必神機營的人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但是蕭沐浔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左玖夜忍不住暗罵一聲。
隻聽他接着說道:“且這時你們二人的私事,要如何處理,朕無權幹涉。
”
他這麼說也就明擺着他不願意幫助他們任何一方,他既不會庇護銀騎帝國的皇子,也不會協助神機營的人抓左玖夜。
見蕭沐浔已然擺明了态度,明顯是不會幫他們中的任何一方,左玖夜剛剛落地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雖說他不會将自己交由神機營處理,但是他也明确的說了,若是他們之間真的發生打鬥的話,蕭沐浔是不會幹涉的。
不過幸好早前就想到會有如此狀況發生,左玖夜也做好了準備。
王城聽蕭沐浔此言,似乎正合他的心意,故,他便也沒有再對蕭沐浔提出什麼要求。
“本宮有些乏了,欲先回宮休息休息一番,你們請自便。
”對于左玖夜和王城之間的個人恩怨,尚婉清并不感興趣,如今既然已将事情解釋清楚,她自然也不想再留在這裡,于是她站起身對衆人說道。
蕭沐浔似乎也猜到她心中的想法,于是點頭說:“那皇後且先回宮歇着。
”
左玖夜趁着蕭沐浔此時注意力在尚婉清身上的時候,他的右手伸進左手袖中,摸到了事先準備好的珠子,注入内力往尚婉清背對着的草叢一彈。
珠子撞擊到草叢發出了一些聲音,蕭沐浔與尚婉清同時警惕的看向那個方向:“誰?
”
難道還有人藏在那裡偷聽?
可是他們竟未曾有絲毫的察覺。
想必那人的武功絕對高強,竟然能夠屏息這麼久都為暴露自己。
半天無人回應,也久久未見那草叢與樹上有人藏匿的痕迹,不過卻有嘶嘶的聲音回應着蕭沐浔。
尚婉清和他對視一眼,再看向那草叢的方向,一隻深黑色的眼鏡蛇吐着蛇信子從草叢中朝着他們滑行而來。
這皇宮之中怎麼可能會有蛇?
而且還是像眼鏡蛇這樣的毒蛇,尚婉清心中雖疑惑,但她卻未停下伸手去拿石桌上茶杯的動作。
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事實,她已經拿起茶杯砸向眼鏡蛇頭後三寸的地方。
随後,取了正巧上前護駕的侍衛身上的佩劍,一個健步沖了上去,趁着眼鏡蛇那短時間暈厥的時間,她狠狠的刺向它的心髒部位,也就是蛇七寸。
她的動作一氣呵成,就連蕭沐浔見到如此突然狀況也愣了片刻。
當他緩過神來時,那眼鏡蛇已經死在了尚婉清的劍下。
王城将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裡,眼中再次閃過一抹耐人尋味的探究神色。
皇後果然如傳聞中所說的那般,很是不同。
若她當真是能夠改變銀騎帝國命運的女子,想必左玖夜到巫靈國的目的除了說服蕭沐浔出兵支援他們國家之外,還有就是想要将這個女子帶回去了吧!
想到這裡,王城擡眼打量了一眼身旁滿是驚訝與了然神色的左玖夜,看來他也是确定了巫靈國皇後便是那個能夠改變銀騎帝國命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