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将宰相柳辰海留下來,兩人去了禦書房。
“王爺找老臣有何要事?
”經了劉芩珠的指認,柳辰海現在對劉博飛那是恨得牙癢癢的,但是他不喜歡劉博飛,不代表他對晉親王的懷疑已經消除了,所以此時說這話還是有些不陰不陽的。
晉親王卻沒有放在心上,大度一笑,“今日來,隻是想問問柳大人,可否見過這封信?
”
他将蕭沐浔從劉博飛書房找到的信遞了過去,柳辰海一看之下,頓時大驚失色,“王爺這信從哪裡來的?
”
晉親王沒有回答,反而說起了劉博飛,“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劉博飛才是那個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本王隻問柳大人一句,您可還要助纣為虐?
”
柳辰海沒有絲毫畏懼,隻是語氣中有些懊悔,“王爺既然拿得出這封信,那就是知道了。
老臣也不怕直說了,如今雖然證實劉博飛意欲加害太子,卻沒有證據指認他就是害死先皇的人。
單從結果看,似乎王爺才是最後得利之人,老臣無法不懷疑您。
”
看了一眼那封信,他又道:“這封信是真的,勤王軍确實是老臣授意的,不過他們沒有害過一個老百姓,老臣所求的,隻是一個真相而已。
至于王爺打算如何處置,悉聽尊便。
”
晉親王笑了笑,拿了那封信過來,停頓片刻,忽然将信件放到炭火之内,眨眼功夫,指認柳辰海的唯一證據就被火苗吞噬幹淨。
“你……”饒是柳辰海這樣老謀深算的人也吃了一驚,不知道晉親王此舉的目的是什麼。
晉親王偏頭一笑,“柳大人一心為朝廷,忠君愛民,這份心意本王能夠理解。
”頓了頓,他才繼續道:“劉博飛心思詭秘,這次若不是他親生女兒出來指認,隻怕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裡。
要想找到他殺害先皇的證據,難。
”
柳辰海沒有開口,眸子卻閃了閃。
晉親王揚眉,“所以要洗刷本王的嫌疑,也隻得從另一個方面入手。
柳大人懷疑本王,不過就是因為如今大權都在本王的手中,可是如今證實劉博飛是兇手,那太子就是無辜的,所以本王已經下令解除太子的監禁,并且讓欽天監擇日,太子便可登基為皇。
”
柳辰海瞪大眼睛,幾乎是不敢相信,“王爺願意交出手中權柄?
”
“那是自然。
”晉親王沒有絲毫猶豫,“隻待将劉博飛拿下之後,本王就會退隐,此後便是太子的天下了。
”
柳辰海難以置信,卻也難掩喜色,“若王爺真能做到,那老臣願意親自到附上負荊請罪。
”
“哈哈哈!
”晉親王仰天大笑,“本王等着。
”
協議初步達成,柳辰海對晉親王的觀感好了一些,“如今劉博飛手中握有兵權,隻怕他不會束手就擒。
”
“不錯。
”晉親王點頭,“所以本王需要柳大人來演一場戲。
”
當日下午,柳辰海帶着親衛匆匆出了城,一路往将軍府狂奔。
見到劉博飛,柳辰海大呼:“劉老弟,你可要救救我啊!
”
劉博飛才知道他親閨女上庭指認他,對于柳辰海出現在這裡有些驚疑不定,聞言便道:“怎麼?
柳大人不是該同晉親王那些人一樣,将我當做謀朝篡位的叛軍麼?
”
柳辰海搖了搖頭,露出一抹苦笑來,“劉老弟,我還不知道你的為人嗎?
說句不好聽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如今可是晉親王的王妃,當然是向着自個兒的夫君了。
晉親王弄出這一處戲來,不過是要趁機除掉你罷了。
老弟快去看看,你書房裡的信還在不在?
”
劉博飛滿頭霧水,“信?
”
柳辰海點頭,“是我們兩人的通信,不知道晉親王怎麼找到的,現在他手中握有這封信,就打算置我于死地。
”
劉博飛急忙去找,終于找到那一封夾在書裡的僞造的信,他有些遲疑,“信還在啊!
”
柳辰海搖頭,“這封是僞造的,你看這裡,印鑒顔色比較淺,顯然是拓印出來的,不仔細看是不會發現的。
老弟啊,你可把我害慘了,不是讓你看完就燒了嗎?
”
劉博飛信了幾分,臉上有些赧色,“這不是一時看完忘記了?
不過,那晉親王要對付你,又怎麼會放你出城?
”
柳辰海笑了,“他的目的是為了那支勤王軍,想要用勤王軍來對付你。
我表面應下了,實際上偷偷聯系了暗地裡的人,整個勤王軍都撤出來了,趁着他去追人,我才偷偷跑出城來的。
老弟啊,如今老哥就隻能靠你了。
”
劉博飛眼裡精光四閃,拍着兇脯道:“你放心,有我吃幹的,保管你不會喝稀的。
隻是這勤王軍……”
柳辰海擺擺手,“過兩天就能到。
我已經讓他們繞路過來,直接到這裡跟你的軍隊彙合。
”
“好好好!
”劉博飛大喜,“老哥隻管住下,待勤王軍一到,咱們整合隊伍,一舉攻進京城去。
”
過了兩日,勤王軍果然到了,劉博飛開了城門,将軍隊迎了進去。
還沒等他說話,勤王軍中忽然發生異變,守城門的幾人瞬間就被拿下。
劉博飛見事态不對,立刻回府準備拿虎符調令軍隊。
“劉博飛你這個逆賊,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柳辰海已經将虎符偷到手,三萬精兵已經在城外等着,“你還不快束手就擒!
”
劉博飛知道後悔已經來不及了,被人拿下,帶着精兵和勤王兵,柳辰海派人看押劉博飛,一路朝京師趕路。
晉親王親自帶了大臣到宮門口相迎,“柳大人此次真是功不可沒啊!
”
柳辰海拱手,“托王爺洪福,老臣也不過是戴罪立功罷了。
不過這虎符,就請讓老臣直接交到太子的手中吧。
”
看來他對晉親王的懷疑還是沒有消除。
也對,晉親王隻要一日是攝政王,他就一日有這個嫌疑。
晉親王理解地點頭,“也好,本王此次來,就是帶你過去見太子殿下的。
至于劉博飛,先收押起來,待審查清楚之後再做處置。
”
吳國太子東宮之内。
末兒跟尚婉清、蕭沐浔過來看太子,如今太子東宮又恢複了過去的繁華,連同裡面伺候的宮女都跟着水漲船高,之前恨不得逃出去的牢籠,眨眼間就變成金窩窩,大家擠破頭都想進來。
可惜,經了這一遭,太子跟過去已經判若兩人了。
“太子哥哥如何了?
”末兒很是擔心。
禦醫開了方子之後,才道:“太子殿下身上餘毒未清,加上這些日子精神緊張,臣等隻能開些溫潤的方子,慢慢将養着。
”
末兒自小就在宮裡長大,怎麼會聽不出禦醫話裡面的意思,“陳禦醫,你就直接說吧,太子哥哥的身體到底有沒有恢複的可能?
”
陳禦醫歎了口氣,“公主殿下,請恕臣等無能。
”
末兒呆住了,半響才搖頭,“不會的,一定還有别的法子,你們再想一想。
”
尚婉清拉住她的手,“末兒,你冷靜一點聽我說,禦醫也許沒有法子,但是你忘了,咱們可以找江城幫忙。
”
蕭沐浔也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他轉頭看向尚婉清,“江城去雲遊了,咱們先回去安排人手聯絡他。
”
尚婉清搖頭,“末兒情緒不穩,我在這裡陪陪她,皇上隻管去安排,我晚些時候再回去。
”
蕭沐浔點頭,起身離開了。
末兒感激地挽着尚婉清的手,“若是能救回太子哥哥,我便是折壽也願意。
”
“不準亂說,想想左洋和你腹中孩子。
别擔心,一定會有法子的。
”尚婉清看了一眼太子,正打算說話,晉親王和柳辰海過來了。
“參見公主殿下。
”柳辰海行了禮,随即看向女裝打扮的尚婉清,“這位是?
”
“她是我的朋友。
”末兒知道尚婉清不欲公開身份,所以隻含糊介紹了一句,随即問道:“柳大人和皇叔過來,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
晉親王先開口了,“劉博飛已經伏法了,也就等于還了太子殿下一個清白。
所以本王與柳大人過來,是希望與太子殿下商議一下登基的事宜。
”
“登基?
”末兒掩飾不住眼裡的擔憂。
柳辰海疑惑:“莫非公主殿下不贊同?
”
末兒搖頭,“太子哥哥的身子……”
晉親王皺眉,看向跪在一邊的禦醫,“陳禦醫,太子的情況很嚴重嗎?
”
陳禦醫忙道:“太子殿下應當是受了藥物的影響,如今連公主殿下都認不出來了。
”
“什麼?
”柳辰海大驚失色,“怎麼會如此嚴重?
”
晉親王點頭,吩咐陳禦醫,“需要什麼藥隻管說,一切以太子殿下的身體為重。
”
叮囑好幾句之後,晉親王與柳辰海先告辭了。
出了太子東宮,柳辰海的表情顯得很沉重,“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殿下一日不醒過來,吳國的朝政就一日不穩。
”
晉親王點頭,“柳大人放心,本王明日就出告示遍訪名醫,無論有什麼辦法都試一試。
”
柳辰海拱了拱手,眼裡閃過擔憂。
擡眼看了晉親王一眼,他心裡原本消失得差不多的疑慮又慢慢浮出來。
晉親王難道之前就知道了太子的情況,這才敢對他做出那樣的保證?
似乎看出柳辰海心中所想,晉親王笑了笑,“看來柳大人對本王還是頗有疑慮啊!
本王也沒有想到太子的情況會惡化至此,不過,對于皇位繼承人,本王倒是不太擔心。
”
“王爺的話倒是讓老臣糊塗了。
”
晉親王眯起眼,嘴角含笑,“除了太子殿下,還有一人也極具有治國才華,柳大人不會沒有注意到吧?
”
柳辰海皺眉,“王爺是在說自己嗎?
”
晉親王哈哈大笑起來,“柳大人對我誤會竟如此之深啊!
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你覺得末兒公主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