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笙将虎子的娘親扶起來,“夫人不必客氣,虎子畢竟還小,說得不太清楚。
你能不能仔細回想一下,當時那個女子穿着打扮如何?
”
虎子的娘親連連點頭,仔細地将那個女子的打扮、妝容都說了一遍。
許笙感激地讓她先回去,這才轉頭看向蕭沐浔。
“皇上,應當就是當日娘娘從東宮帶走的那個叫姝兒的宮女。
她的家人早已死絕,在吳國也沒有親人,不過咱們的人已經出去查探了,想必能打聽出她出了東宮之後的住所。
”
蕭沐浔點頭,臉色依舊看不出喜怒,眼底下的一片青色卻表明他好幾日沒有休息好了。
許笙有些擔心,“皇上要不要小憩一下?
”
“不必了,抓到的那幾個死士審出什麼東西來了嗎?
”
許笙搖頭,“隻透露了他們在京城的幾個據點,至于晉親王的下落,他們卻是不知道的。
皇上,這幾個據點已經派人去查封了,都沒有任何發現。
”
蕭沐浔眸光一閃,“都是些什麼據點?
”
許笙拿出一張紙,“什麼都有,玉器鋪子,酒樓,客棧,醫館……這個晉親王也真是深謀遠慮,這次若不是皇上和娘娘,想來他已經登基為皇了。
”
蕭沐浔握緊拳頭,半響才問道:“這些人除了明面上的産業,在暗地裡有無其他可供藏匿的地方?
”想起晉親王的為人,蕭沐浔冷靜下來,一遍一遍地思考,這才道:“地方要夠大,而且非常隐蔽,尋常人都不會過去的。
”
許笙頓悟,“屬下這就命人去查清楚。
”
蕭沐浔點頭,“除了這些,順道再查一查這些人的家眷,近日可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
記住,别放過任何一件小事。
”
許笙點頭,帶着一部分暗衛出去查探。
左洋趁着這個時間進來,“皇上,我們已經查到那個叫姝兒的宮女,在出了東宮之後就住在胡同口的一座小宅子裡,平日都有人給她送東西,與她交好的是有兩個,一個是城東一家醫館東家的女兒;另一個是京西酒樓的少夫人,說是要請她去給她女兒當教習嬷嬷。
”
“醫館跟酒樓?
”蕭沐浔凝神想了片刻。
左洋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兩家都是那些死士供出來的據點。
”
蕭沐浔腦中閃過什麼東西,一瞬即逝。
不多時許笙也回來了,“這兩家有問題,這個酒樓在吳國邊界以東有一片非常大的馬場和一個農莊,那裡平日也是少人過去的,而且他們的少夫人近幾日恰好帶着女兒回娘家探親了。
而另一個就是那個醫館,他們在吳國邊界以西買了塊地,用以種植草藥,占地面積非常廣,也是少有人會去的。
而且這家醫館的女兒近幾日忽然派出貼身婢女來,大肆采買燕窩,雖算不上大事,但其他的就沒有了。
”
“就這麼巧?
”
許笙詫異,“為什麼如此說呢?
”
左洋便将自己的發現跟他說了,許笙立刻反應過來,“這兩家一定有問題。
”
蕭沐浔點頭,“不錯,而最巧合的是,一家在東,一家在西。
”
許笙想了想才道:“咱們兵力不足,我覺得應當商讨出哪一個可能性比較高,這樣才能派出多一些的兵力經行營救。
”
“你們認為哪一個比較有可能呢?
”
許笙率先開口:“自然是酒樓比較可以,他們有馬場,若是要出逃也較為方便。
而農莊裡應有盡有,也無須出來大肆采購。
另一個是他們的少夫人怎麼就那麼巧回娘家了,怎麼看都覺得有古怪。
”
左洋也點頭表示贊同。
蕭沐浔露出這麼多天來第一個笑容,“朕倒覺得這家醫館可能性更大。
”
許笙和左洋都露出不解的神色,蕭沐浔已經站起來了,“路上再說吧,為以防萬一,左洋帶着吳國的人去酒樓在東邊的馬場看看吧。
”
許笙不解,“不多帶幾個暗衛過去嗎?
晉親王的那些死士的武功都不錯,單打獨鬥隻怕吳國的士兵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
蕭沐浔将劍緩緩插入劍鞘之中,揚眉看着許笙,“不用,不過是做個樣子給他看而已。
左洋,弄出點動靜來,讓人以為咱們是沖着酒樓馬場去的。
許笙,你帶着所有暗衛跟朕一同去救人。
”
左洋雖然有疑問,但他相信蕭沐浔的判斷,“臣遵旨。
”
兩隊人馬分道揚镳,蕭沐浔為首,帶着衆人往西面趕去。
許笙擔心他的身體,“皇上,已經日夜不休趕了兩天路,您要不要歇息一下,用些飯菜再走?
”
蕭沐浔看了看面露疲色的暗衛,沉默半響才點頭,“原地休息一刻鐘。
”
停下之後,許笙将幹糧和幹淨的水給蕭沐浔送過來,“皇上先用一些吧。
”他自己也拿了個餅子咬了一口,“皇上為什麼這麼笃定醫館才是正确的呢?
”
蕭沐浔大口喝了水,這才道:“藥物通常都長在密林深處,醫館買下一塊地來種植草藥,說明那塊地附近必定生長有茂盛的樹林,地廣人稀,到處都是藏身的地方,以晉親王的性子必定會選擇這一處。
而最重要的是,那個醫館的女兒……”
“采買燕窩?
”
蕭沐浔笑了,“不錯。
”卻沒有再往下解釋。
這是他與皇後之間的一個默契,就算是說出來隻怕許笙也難以理解。
皇後,等着朕吧。
“繼續趕路!
”
一行人日以繼夜,終于趕到那片種滿藥材的地方,蕭沐浔猜得沒有錯,在他們面前,赫然就是一大片的樹林,連綿不絕看不到盡頭。
每一顆樹木都有至少二三十年的樹齡,遮天蔽日,一踏進去就恍若隻身黑夜之中,終年見不到陽光。
“皇上,裡面隻怕會有機關,咱們不宜分頭行動。
”許笙面露擔憂。
蕭沐浔沉默了片刻,這才道:“不行,面積太大了,不分開搜索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找得到。
而且咱們人數也不少,聚集在一起目标太大了,傳朕的命令,分開行動,若有發現就發信号彈。
”
許笙見勸說不動他,隻得傳令下去,他自己則是寸步不離地跟着蕭沐浔。
而此時的尚婉清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從榻上坐起來怔怔地望着院子外的蒼天古樹。
姝兒走過來,“姑娘在看什麼?
”
“沒有,今日又是燕窩粥?
”
姝兒點頭,“說是送了很多來,姑娘隻管用,可以吃很久呢。
”
尚婉清點頭,随即又似乎有些懊惱,“終日吃這些,雖說是滋養,卻也太淡了。
以前我與皇上就曾經吃過一種特别的吃法……”
“婉清想吃的話,隻管吩咐下去。
”晉親王走了進來。
尚婉清沒有任何意外,她的五感還是非常靈敏,所以大老遠就聽到腳步聲,不過沒有聲張罷了,此時這樣說,卻是有意而為之。
見晉親王答應得幹脆,她也沒有推辭,想了想才道:“那需要讓人準備炭塊,鐵架等物什。
”尚婉清看了一眼屋子,“這裡地方太小了,吃起來也不不痛快,不如就在院子裡吧。
”
晉親王點頭,這還是這麼多日以來尚婉清第一次邀請他,所以立刻就吩咐下去,不多時就将東西準備好了。
尚婉清用紙點燃炭塊,然後用扇子不停地扇風,形成濃煙的同時,炭塊的溫度也上來了。
尚婉清命人将鐵架擺上,然後将腌制過的雞翅、鹿肉等擺在上面,蘸着醬料不停翻烤。
沒多久,肉就發出一股香味來。
“很香啊!
”姝兒激動地看着尚婉清,“姑娘竟然會知道這樣的吃法,當真是别緻又新奇。
”就是煙大了一些。
不過她識趣地沒有提,總覺得姑娘這樣做似乎别有深意。
尚婉清将烤好的肉都分了出去,自己卻一點都沒有留。
晉親王有些好奇,“怎麼,你不喜歡吃?
本王可否認為你是特意烤給本王吃的?
”
尚婉清淡淡掃了姝兒一眼,“姝兒也在吃。
而且這個的樂趣在于烤,而不是吃。
”頓了頓,她嘴角的笑容更大一些,“說到吃,我還知道一種更好吃的東西。
”
“哦?
”晉親王也來了興緻,坐在一邊看她操作。
尚婉清将架子移開,撥了撥炭火,然後将幾個小小的地瓜丢了進去。
“這樣烤出來的地瓜會特别想。
”
姝兒吃着雞翅,看着地瓜在炭火裡烤,濃煙慢慢飄出了院子。
“煙真的太大了!
”她偷偷想着,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不過很快的,尚婉清将烤熟的地瓜分了她一個,她立刻就把方才的疑問抛到腦後去,“實在太好吃了!
!
!
”
而在偌大的森林裡險些的迷路的許笙忽然眼前一亮,“皇上,那裡有濃煙傳出來。
”他聞了聞,道:“好像還有烤地瓜的味道,莫非這裡有人居住?
”
蕭沐浔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找到了。
”
“找到了?
”許笙吃驚,他可不認為晉親王那樣高貴的人竟然還會吃老百姓都不吃的地瓜。
蕭沐浔沒有解釋,上馬先一步朝着濃煙的位置過去。
而此時,分散開來的暗衛有人因為猝不及防,竟觸動了晉親王在密林裡設下的機關。
晉親王的人發現後第一時間禀報到他那裡,想到下午尚婉清的異常舉動,晉親王第一次露出了怒意。
尚婉清被“請”了過來。
晉親王面露冷意,“你就如此回報本王對你一片赤誠?
除了權勢,蕭沐浔比本王好在哪裡?
”
尚婉清搖頭,“我也一早就跟王爺說過,我心已有所屬,放不下的隻是王爺你而已。
沐浔便不是皇帝,我也隻愛他一個。
我倒想問王爺一句,若王爺沒有這層親王的身份,你拿什麼與沐浔相比?
”
晉親王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半響忽然笑了起來,“好,非常好,那麼本王也要告訴你,本王得不到的,也不會讓别人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