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從暗衛傳出來的,事情卻要從許笙落水的時候說起。
吳國境内有許多部落,而圍繞在海域分布的,最兇悍的部落就有榮氏族部落。
他們與世隔絕,自給自足,大海就是他們最大的寶藏。
而在某一天,部落首領的女兒噶娜兒從大海裡救回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身上沒有任何标志性的物件,被救回之後更是一度昏迷不醒,噶娜兒用了許多手段,這才保住他的一條命。
“阿爸,大樹呢?
”
首領帶領一幹人去森林裡打獵,一同去的就有被噶娜兒救下的男人。
此時見人群裡并無他的身影,噶娜兒有些着急。
首領哪兒不知道女兒的心思,笑了笑,指着樹林深處,“那裡長着咱們的族花,阿爸讓他去采一些過來。
”
這話一出,噶娜兒的臉變得通紅。
因為榮氏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如果男子有心儀的姑娘,就要去森林深處采來一束族花,并将它親手送到心上人的手上。
“阿爸,我過去找大樹。
”
噶娜兒半是害羞,半是欣喜,飛奔往森林深處。
“大樹,大樹,你采了……你沒事吧?
”噶娜兒一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樹正倒在樹底下,臉色看起來很是痛苦。
噶娜兒将他扶了起來,随即在旁邊采了些苦鳍草,揉碎了喂下去,昏迷的男人這才慢慢轉醒。
“娜兒?
我怎麼會在這裡?
”男人揉着額頭,顯然什麼都想不起來。
噶娜兒捏緊衣角,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大樹,咱們先回去吧。
”她失望地忘了那些族花一眼,随即将人扶起來,慢慢往回走。
男人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若是強行去回想,腦中就會出現一陣尖銳的刺痛感。
“我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
男人是在喃喃自語,噶娜兒聽到這話,卻險些把手中的水壺打翻。
“大樹為何這麼說?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原本就是我們榮氏族人,還是我們榮氏族的勇士,我的未婚夫,可是因為去海上打獵遇上海難,受了傷導緻失去了記憶。
”
“失去記憶……但是你說的這些,我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似乎……還有什麼其他重要的東西。
”男人伸手将掌心放在兇口處,表情有些痛苦。
該死的,怎麼就一點都想不起來呢?
!
噶娜兒見男人懷疑,不禁有些心虛,咬了咬唇片,她忽然湊過來,在男人臉頰上吻了一下,“大樹,你不要再想了,我不怪你把我忘了。
但是你不要再想了,我不想看着你那麼痛苦。
咱們後日就成親好不好?
阿爸也不會反對的。
”
男人一愣,随即後退了一步,“娜兒,我不能……”方才噶娜兒的那個吻,給他的感覺隻是陌生。
這不對,記憶裡會吻他的女子,應當是……竟一點也想不起來,但是他可以确定,不是這種感覺。
男人的話讓噶娜兒的臉上現出受傷的神色來,“為什麼?
難道你認為我配不上你?
”
“不是這樣,娜兒,你是很好的姑娘,但是我必須想我的過去來,隻有想起來之後我才能跟你成親,我的直覺告訴我,那些東西對我來說,比生命還要重要。
”
噶娜兒眼神一黯,随即憤怒地将水壺丢在男人腳下,“說到底你就是不想娶我,難道你以為我噶娜兒嫁不出去嗎?
整個部落想要娶我的人數都數不盡!
我恨死你了!
”
說完這句,噶娜兒轉身跑了。
回到營地主帳篷裡,噶娜兒眼眶發紅,捂着臉哭了起來。
“女兒,到底發生什麼事,難不成是大樹那臭小子欺負你了?
放心,阿爸幫你去教訓他。
”
“不要阿爸!
”噶娜兒跳起來拉住首領的手,搖晃着撒嬌,“他就是一根木頭,我以後再也不理他了。
”
“那還是他的不是。
”首領故作生氣,“待我去教訓教訓他。
”
噶娜兒急了,這才說了實話,“大樹說要等記憶恢複才能與我成親。
阿爸,萬一他想起過去的事,萬一他已經有了心上人,那我該怎麼辦啊?
”
首領聽到這話,半響才歎了口氣,“阿爸看得出來,大樹是個重情義的人,如果他真的堅持要等恢複記憶之後,那阿爸也不會逼他。
娜兒,阿爸一開始看上大樹,是因為他身手了得,加入咱們榮氏族必将使咱們實力大漲,但是若他的心不在這兒,那強留下他,就不是施恩反倒是結仇了。
”
噶娜兒根本聽不下這些話,“那要是大樹一輩子想不起來,那我就要等他一輩子嗎?
我不要,阿爸,你想個法子嘛。
”
首領憐惜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發,“我們娜兒那麼多人喜歡,何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
噶娜兒搖頭,“大樹與别的男子不同,娜兒就要嫁給他。
”
首領為難了,“按說大樹當時傷勢恢複得極快,應當不會留在這樣的後遺症才是。
大夫也說了,短暫失去記憶,應當幾日内就能想起來,為何大樹到現在還想不起來呢?
要不,再找大夫來給他看看?
”
“不要。
”噶娜兒一口回絕了,随即生怕首領看出什麼,強硬辯解道:“若是大夫一來,治好了大樹的失憶症,他要是離我而去怎麼辦?
娜兒情願這樣一輩子,也不要大樹離開。
”
“你!
”
首領也拿唯一的女兒沒有辦法。
兩人正說話,便有手下進來報,“首領大人,我們在島上發現有陌生人的蹤迹。
”
“陌生人?
”
“對,他們至少有兩人,身手了得,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我們的人跟他們交過手,他們并無傷人,但是也不肯多說什麼,一個閃身就不見了。
”
“找……什麼?
”噶娜兒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口。
她最擔心的事情終于還是來了。
大樹的家人找到這裡來了,他們一定會把大樹帶走的,還有大樹說胡話時提到的那個名字――千雪,一定是個女人,她要來跟她搶大樹了。
不,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阿爸,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置吧。
”噶娜兒挽着首領的手道。
首領想了想,點頭應了,但是還是忍不住叮囑幾句,“記住了,這些人身手了得,背後一定大有來頭,你隻可與他們交善,萬萬不要惹怒了他們,給咱們榮氏族帶來不幸。
”
“那他們要是意圖不軌呢?
”噶娜兒不滿地反駁。
首領道:“交手之時他們尚且沒有傷人,想來就是對咱們沒有惡意。
當然了,若是真的别有所圖,那咱們榮氏族也不會怕他們。
”
噶娜兒這才滿意了,“阿爸就放心吧,女兒定會處理好此事的。
”
回去之後,噶娜兒就叫來侍女,“今日大樹喝藥了嗎?
”
侍女點頭,“是的,阿郎原本不願意喝的,奴婢便說是小姐親手熬的,阿郎就立刻喝下去了,一點兒都沒有剩下。
”
噶娜兒聽到這話卻沒有開顔,神情有些恍惚,“你就編故事來騙我吧,你是跟他說能夠使他早日恢複記憶他才喝的吧?
在他心裡,我哪兒比得上他那段破記憶來得重要!
”
侍女見被說破了,立刻低下頭不敢再說。
噶娜兒心煩意亂地揮手,“你下去吧,幫我叫禮轲進來。
”
“是。
”
聽到是噶娜兒找,禮轲來得非常快。
“娜兒找我有事?
”
噶娜兒眼眶一紅,“禮轲,這件事你一定要幫我,咱們族裡除了大樹,就你的身手最好了。
你幫幫我好不好?
”
禮轲聽到她提起大樹,心裡一沉,止不住地疼,臉上卻還得扯出笑容來,“娜兒說吧,隻要能幫得上你,我什麼都願意做。
”
噶娜兒欣喜地撲過去抱着他的腰,“我就知道禮轲最好了,最疼我了。
”
禮轲被她抱得臉都紅了,心裡有甜蜜,也有苦澀。
“隻要是娜兒的請求,禮轲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都一定辦到。
”
噶娜兒立刻松了手,一臉歡喜地拍掌,“那禮轲幫我去把那兩個上咱們島上找東西的人找出來。
找到之後,你就跟他們說,讓他們的主子、也就是那個叫千雪的親自過來。
”
禮轲一愣,“千雪?
”
噶娜兒點頭,“沒錯,等她來了,我自會讓她明白,大樹心裡愛的到底是誰。
”
禮轲反應過來,“娜兒,大樹有心上人了?
你怎麼知道的?
”
噶娜兒臉色一僵,随即反駁,“隻是那個女人死纏着大樹而已,我也是無意間聽大樹提起來的。
禮轲,你到底幫不幫我?
”
禮轲眉頭緊皺,“娜兒,喜歡一個人不是應該讓他幸福嗎?
你這樣做,大樹要是恢複記憶,他怎麼會開心?
”
噶娜兒被戳破了心事,猛地變臉,“大樹跟我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說了,是那個女人纏着他,大樹他又不忍心傷了她的面子,這才讓我來辦這件事。
至于大樹能不能恢複記憶,這都不重要,以後我們會成親,會有孩子,大樹重情義,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這裡的。
”
禮轲滿臉心痛,“娜兒,你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大樹萬一恢複記憶,他後悔了,到那個時候你怎麼辦?
你該如何自處?
”
噶娜兒尖銳反駁,“那就讓他一輩子都恢複不了記憶。
”
“一輩子?
恢複不了記憶?
”禮轲眼睛忽然瞪得大大的,眼裡都是難以置信,“你用了那種藥,你對大樹用了那種藥對不對?
娜兒,那是禁藥,萬一他有個好歹……”
“閉嘴!
沒有人比我更愛大樹,我心裡有分寸的。
”噶娜兒惱羞成怒,“我找你來不是讓你來教訓我的,禮轲,就一句話,你到底是幫還是不幫?
”
禮轲皺眉,半響才道:“這件事不是小事,我必須跟首領說……娜兒,你這是做什麼?
”
噶娜兒将匕首放在脖子上,眼裡都是決絕,“你若不幫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