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走,那勢必要跟萬年公主告個别,雖然并不是上下級關系,但是人家好歹是皇親國戚,這點禮數還是得要周全的。
“回袁将軍的話,公主喝了劉老先生配的藥劑已經睡下了,将軍還是稍晚些時候再來?
”
小黃門對袁朗的回複,不知道怎麼的,既然讓袁朗如釋重負,雖然萬年公主還不至于吃人,可是這女人心思太重,自己在她面前好像什麼秘密都藏不住似的,不見更好。
“有勞公公了,請轉達末将對公主的慰問,在下就不打擾了!
”
袁朗連公主的面都沒見着就這樣走了,雖然有點難窺美人的遺憾,不過想想很快就能見到愛妻張甯,這點都不算什麼了。
說到張甯,袁朗想起來還沒派人給自己的這位新婚夫人送個信,也好讓她直接趕往常山郡與自己彙合,免得她誤以為自己會去邺城,而兩個人跑岔了。
一切準備妥當,上路的時辰也到了,張燕挑選的五十名随行的軍士也集合完畢,他們都是從“雪豹突擊隊”挑出來的精英中的精英,皆有以一當十的能耐,看來張燕預計到了前途的兇險,故而很是謹慎,生怕有個什麼意外。
别了衆人的送别,袁朗、張燕帶着五十名軍士便上了路,他們這五十二人全都配備了最優良的馬匹,所以馬一出營,便朝着北方飛奔而去,不多一會兒,身後的一座座軍帳,就小的隻有泥丸一般了。
路程才走十分之一,前面的路途還很長,袁朗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包括他的這些個手下,也都有了吃苦耐勞的決心。
這一走,就離出營過去了七八日的光景,這一日,袁朗等人來到了一處三岔口,這裡的地理标識已經被大雪掩埋,不熟悉路況地形的大家,頓時忘了來時走的是哪條道了。
袁朗立即吩咐三名軍士分别朝着三條路騎馬下去找人詢問,想能找到那條去常山郡最近的路。
不多一會兒,三個人陸續的都回來,可喜的是他們都帶回來了各自探得的信息,首先是中間的那條道,負責去打探的軍士告訴袁朗,他從獵戶那打聽知道,這條路是通往邺城的,不過道理崎岖蜿蜒,實在難行。
其後彙報的是去左邊路打探的軍士,他的回答讓袁朗喜憂參半,高興的是這條路是通往常山郡的,可是可悲的是,這條道自從天降大雪已經封堵好長時間了,除非是天氣轉暖,不然這厚厚的積雪,以及從山上滑落下來的山體,是人力所不能移動分毫的。
現在看來直接去常山郡的路被封死了,而中間去邺城繼而轉去常山郡的道又是狹窄又是難行,現在想起來,當時來時發生雪崩的地方好像就在這條中路上,自己如果繼續走這裡,恐怕危險極大。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袁朗想到那場雪崩到現在還心有餘悸,所以他現在很想知道,最右邊的這條道,它又是通往哪裡的。
“中山郡?
”
這是袁朗從探聽這條道回來的軍士那問來的結果,顯然袁朗之前沒怎麼聽過這麼一個地方,但是當時在邺城受邀參加韓馥酒宴的時候,袁朗倒是見過中山郡的郡守裴光霁,那人一臉的刁鑽樣,一看就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不過看來自己可供選擇的隻有去中山郡這一條了,不走這條道,還能去冒被雪崩掩埋的危險不成。
性命憂關,而且自己手底下還是這些個精英,如果有個什麼閃失,哪怕傷了一個都是不值當的。
袁朗決定走右邊,取道中山郡,然後直達常山郡。
主意下定,袁朗便帶着一衆手下飛奔向了右側的山道,這天下的山道看來都是一個樣,那就是一個險。
山道出奇的險,袁朗等人不敢高速奔馳,他們夾緊馬腹,勒緊馬缰,生怕馬兒被這周遭的環境吓着受了驚吓,反将自己抖落下馬背來。
不過好在這種路很快就走了過去,雖然有驚無險,不過吓出的一身冷汗,還是粘連在了身上,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帶着身上的這種不适,袁朗等人又往前馳行了半日,不多久,他們就來到了一條河流的面前,看見這條河流他們傻眼了,因為架在河上的木橋斷了。
看來倒黴的還不止袁朗這夥人,就在袁朗的小隊趕到河邊的時候,這裡已經聚集了百來号人,他們操着不同的口音在這叫嚷着,好像在呼喊河對岸的渡船。
這種天氣别說給點小錢渡客了,恐怕給再多的錢船家也懶得理他們。
天氣剛轉暖,結冰的河面剛開始融化,此時的河道還沒完全露出來,除非是賺錢不要命的,否則誰也不敢冒這個風險、掌着木船跟冰疙瘩去蹭。
“黃帥,怎麼辦,沒船隻咱們也過不去,不如原路返回,走去邺城的路吧!
”
張燕的建議看來是沒辦法的辦法,這裡橋斷了一時也走不了,渡船估計不等河面的冰塊全融化了,他們是不肯過來的。
“也好,與其受制于人,不如自立自強!
”
袁朗說完剛想扭過馬首往回走,可巧此時走後路上狂奔過來幾匹馬兒,馬兒上的人皆為家仆打扮,他們一見人就大聲嚷道:“救命啊,救命啊,雪崩了,快去救人啊!
”
這裡人加上袁朗他們少說也有兩百号,可是任憑家仆們如何再喊,答應他們的居然沒一個。
大家都明白,雪崩下來幾乎沒有活命的可能,現在大家夥自身安危還成問題,加上後路因雪崩肯定也給堵死了,在這一個進不得,退不得的地方,試問誰還有救人的心。
“大爺,奶奶,公子,大哥大嫂們,求求你們了,我們家老爺、少爺、小姐都給埋裡面了,求求你們發發善心,跟我們一起,趕緊去救人吧!
嗚嗚~!
”
家仆經曆了絕望已經沒什麼尊嚴可言,逃出來的這三個家仆,他們膝行至每個人的面前,拉扯着他們的衣角,希望能有個出來幫忙的。
袁朗有點心動,好歹是幾條人命,就算活着的希望不大,可是總得給這些忠仆将家主的屍首挖出來。
張燕堅定的眼神告訴袁朗,他心裡想的跟自己一樣,于是袁朗趕緊扶起跪至他面前一名家仆,随後說道:“趕緊帶我去,事不宜遲!
”
那家仆看着面前文弱的袁朗,雖然他很想立即帶人去救,可是就這一個人,又有何用。
“怎麼,瞧不起我們,我們五十幾個一夥的,我們大哥去自然是我們五十幾個都去,你還不帶路!
”
張燕上前一喝,那家仆立即喜極而泣,他趕緊招呼過來其他兩名同伴,随後飛躍上馬,帶着袁朗等人往後路拍馬而去。
袁朗也不知道除了他們這夥人,可還有跟來的,可是大家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如果都不來,也沒什麼好說的。
沒想到自己處處防着雪崩,處處躲着雪崩的多發地,到頭來,自己還是要直面雪崩,雖然遇難的不是他們這些人,可是被埋在下面的,同樣是一些可憐、無助的生命。
袁朗帶着下屬原路返回,走了不一會兒,就看到前路上有一段被雪徹底掩埋了,坍塌的雪體或者山體猶如一座從天而降的小山覆蓋住了整個山路,比之前遇到的那一次雖然規模上小了一點,不過也足以碾壓死任何肉體。
情況不容樂觀,可是既然來了,那還是得争分奪秒的進行施救。
沒有挖掘的器具,袁朗他們就用佩劍,佩刀挖,實在不方便了,也有直接上手刨的。
施救的效率不算快,但是袁朗也看到了好的一面,那就是這次雪崩帶下來好多樹木,而這些樹木交叉着或橫或豎躺在了雪體裡,看來雪體下的人隻要被這些樹木擋住了緻命一擊,他們不是沒有生存的希望。
“聽,快聽,我這能聽到哭喊聲!
”
袁朗的一名手下興奮的大叫起來,這一發現非同小可,至少可以說,大家的施救不一定是在挖屍體,也有可能能救出活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