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钺憤懑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早知道就真該對這些老頑固們态度再強硬點!
現在倒好,把這個難題交給陛下,結果卻讓惠王朱慈烺抓住了機會,誰還看不出來,這是陛下對他能降服士大夫們的獎勵!
”
“你現在應該稱他為太子殿下,而非惠王朱慈烺,注意你的言辭。
”
馬士英冷笑着說了一句。
阮大钺氣不打一處來:“别扭!
我們不會真的要改換門庭,對他朱慈烺擺張笑臉吧?
”
“你擺笑臉,人家也得收啊!
”
馬士英揮了揮手:“不過,你說得對,是老夫失策了,也的确是沒有太過強硬造成的錯,這些士大夫啊,他朱慈烺撫慰許諾可以讓他們屈服,本官要是真的用屠刀的話,他們也會屈服;
從現在開始,老夫不但要繼續和他朱慈烺鬥,還有鬥得更狠,新政要繼續加大力度推行,這不是給陛下交差,也是為了讓工場主們日子更好發财,讓朝廷更好打仗,那幾個帶頭抵制放奴的勳戚官宦,全部羁押起來,以抵抗新政,阻撓朝廷政令為由羁押進刑部,内閣向都察院行文,本首輔親自上奏疏,懇請陛下殺其頭以正朝綱!
”
“帶頭抵制的開羅伯乃是朱慈烺的嶽父,你要是真殺了他,就與朱慈烺徹底決裂了,别忘了,他現在已經是太子”,阮大钺提醒道。
“你以為他這個太子真的能當得長遠嗎,别人不知道,我馬士英還不知道不成?
他向那些士紳許諾等他将來成了皇帝再恢複舊政,甚至撤銷大元帥府,實行以文統武之策,不然你以為就憑他嫡長子的身份真能讓那麼多大臣支持他?
而且大臣們還都知道當今陛下對他朱慈烺很不滿意!
”
馬士英說着就拍了拍阮大钺:“兄台,你還是沒有看清楚啊,這不是選哪位皇子當皇帝的事情,這是大明以後怎麼走的問題,他們支持立嫡立長的朱慈烺做太子就是支持舊政,就是在和陛下作對,陛下比我們清楚,也比我們布的局更大,陛下這是等着把他們一網打盡呢。
”
“照你這麼說,他朱慈烺一當上太子,這些人便離死不遠了?
”阮大钺問道。
“正是!
不過這也是陛下對我們的一個教訓,我們若是強硬點,也不至于如此,說不定陛下早就動手了,現在陛下估計正等着我們的反應呢,他朱慈烺當了太子,我們和二皇子的事也就沒有了藏着掖着的必要,你立即聯絡定王,讓他想辦法讓夏完淳返京!
”
馬士英說道。
阮大钺想了想說道:“你為何讓夏完淳返京,他現在是東北總督,控扼着東北地方軍政大權,甚至承擔着剿滅滿清餘孽的重任,你覺得他能回京,他和閻應元一直在比呢,作為大明狀元出身的他還不如一個典史,這可是他一直藏在心裡的刺,你覺得他會放下東北總督之要職回京嗎?
”
“但他是唯一一個可以讓徐昭華離開司禮監的人!
陛下也不知道是信了佛還是被菩薩附了身,講究起了人性,也或許是為了人口增長,把閹人制度給取締了,讓女人來主持内廷,偏偏現在能主持内廷的女人不多,就讓徐昭華這個和太子一黨有牽連的司禮監秉筆獨秉内廷,要是沒她從中幫忙,朱慈烺不會知道本官和陛下的議論!
”
“所以徐昭華必須除掉,但陛下又不願承認讓女官主持内廷之策出了問題,不會輕易讓徐昭華出内廷,隻能讓夏完淳回京和徐昭華完婚,當年這個婚約是陛下自己定下的,如今等夏完淳回來,我們幫着陛下許諾,她徐昭華不得不答應,而且老夫敢斷定,陛下也會逼迫她答應!
我們也會逼迫她答應!
”
馬士英這麼一說,阮大钺明白了他的意思:“我這就給定王傳消息,可你确定定王能說動夏完淳返京,要想罷了他的總督之職,非陛下親自下旨不可。
”
“這個就不管了,如果定王連讓夏完淳返京的手段都沒有,我們也白為他操心這麼多,皇子還有幾個,再重新找個年幼點的沒準更好。
”
馬士英冷冷一笑道。
……
永王朱慈煥這裡很不高興,對華允誠道:“沒想到,父皇這麼就輕易答應了複了他朱慈烺的太子之位,他朱慈烺能有什麼能耐,他要是當上皇帝,我大明還得在回到崇祯十七年以前!
”
“他朱慈烺沒有能耐,但他這個嫡長子的身份讓很多不滿陛下從崇祯十七年以來所行之新政之士紳們看見了恢複祖制的希望,隻要朱慈烺當上了皇帝,儒家正統也就能繼續存在甚至恢複到以前的地位,這就是為什麼有那麼多士大夫願意以現在的妥協來換得他朱慈烺的太子之位!
因為朱慈烺一登基,他們就有理由恢複舊政!
”
華允誠說着又道:“究其根本,這些人才不管當今太子賢愚與否,誰能讓他們再像以前一樣享受特權誰就是他們支持的皇帝人選,所以啊,永王殿下,如果有一天他朱慈烺沒了,你得有些做皇帝後的朝政理念,而且最好是和這些官員們理念一樣,這樣他們就能選擇你支持你,比你送金銀财寶強。
”
“本王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他朱慈烺赢就赢在百官們能在他身上看見恢複舊政的希望,既然如此,本王要讓他們知道在朱慈烺身上,他們隻是看見,在本王身上,不但能看見還能看見本王就是這樣的主張!
”
永王朱慈煥這麼一說後又陰笑起來:“但朱慈烺不能一直待在太子之位上,他待得越久,支持他的人就越多,,我想提前把他拉下來,而且要讓他萬劫不複,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
“這樣的話,辦法隻有一個,便是慫恿他謀反,可你覺得他朱慈烺會這樣做嗎?
”華允誠問道。
“别人或許不會,但他朱慈烺我很了解,他是一個耳根子很軟的人,又是個草包,别忘了我是他最好的三弟,當然,自然是不會讓他成功的。
”
永王朱慈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