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自己的戲沒有起到應該起到的效果,也讓樊九疇羞惱,厲聲道:
“好心當作驢肝肺,你既要找死,那也由你!
”
說罷,沖柴銘的屋裡喊道:“來人,把他們兩個押進去!
”
幾個衙役快步跑了過來,将李飛白與喬儀押入屋中!
李飛白見案上盤子裡的銀票,明顯有翻動過的痕迹,看來剛剛有人點數過,查驗銀票真假以及數目。
他目光上移,面露譏諷,含笑看着柴銘。
柴銘被看得有些心虛,道:“怎樣,你認罪還是不認?
”
李飛白道:“我無罪,拿什麼認?
”
柴銘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既要死扛到底,本官今日就成全你!
”他從案上壺中抽出一枝令箭來,摔在地上,道:“用刑!
”
四個衙役上前,其中兩個把手中的水火棍往地上一放,拉扯着李飛白兩個往棍前去。
喬儀面色大變,問道:“你們想幹什麼?
”
拉他的衙役嘻嘻一笑,道:“幹什麼?
先來一道開胃小菜,讓你們嘗嘗壓杠的滋味!
”
喬儀的臉瞬間慘白!
他雖未親眼見過壓杆之刑,但也聽說過壓杆的威名。
壓杆說起來很簡單,把一棍置于地上,讓犯人跪在上邊,然後再拿一棍置于犯人膝彎,兩棍夾住犯人的腿,兩人站在棍上施壓。
簡單歸簡單,威力卻奇大。
那種難受痛苦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輕則數月半年無法行走,重則直接把兩條腿廢了。
喬儀一個養尊處優的的衙内,哪願承受這種痛苦,更不願擔雙腿殘廢的風險,道:“我看你們誰敢動我一下!
”
衙役們哈哈大笑!
拉扯喬儀的那個衙役道:“我就動你了怎麼樣,你還能咬我不成?
到了這裡,就得認命!
”
喬儀眼瞧威脅無用,轉頭對同樣被拉扯着往棍前而去的李飛白道:“李兄弟,事到如今還不亮殺手锏?
”
李飛白一怔,道:“殺手锏?
什麼殺手锏?
”
喬儀之前見李飛白執意不跑,一定要留在這裡,還道李飛白有治住這夥兇神惡煞的東西。
比如,郭太保送給他的腰牌,或者其它大人送給他的信物什麼的?
衙役們搜身時,隻顧搜銀票,沒搜出這些東西。
這時,衙役們要對他們用刑,一亮出這些東西來,衙役們哪還敢動刑,一個個肯定跪頭認罪!
所以,他才也沒有跑,跟着李飛白又被拉回屋内。
現在,眼見衙役們就要用刑,李飛白仍站在那裡無動于衷,忍不住出言提醒。
聽了李飛白的回答,他慌忙解釋道:“就是腰牌或者信物之類的東西啊!
”
李飛白搖頭道:“我沒有這些東西!
”
喬儀兩眼一黑,差點昏厥過去。
你沒有這些東西,你逞什麼能啊,能跑不跑的非得受刑。
這下好了,我陪你一同受刑,雖說從今往後咱倆的關系将會鐵闆一塊,我那差事也算穩了,就是不知雙腿殘疾之後,朝廷還願不願讓我當官。
忽聽李飛白又道:“他們也該來了!
”
喬儀精神為之一震,道:“誰?
誰該來了?
是救我們的人嗎?
”
李飛白道:“是救我們的人,但究竟是誰,我也不知道!
”
喬儀再次兩眼一黑,差點昏厥過去。
既然有救他們的人要來,肯定是李飛白早有安排。
既然李飛白早有安排,又怎會不知來救之人是誰?
莫非,李飛白眼瞧大刑厲害,已吓糊塗了,在那胡言亂語不成!
拉扯李飛白與喬儀的兩個衙役,把李飛白與喬儀往他們面前的棍子上按,強壓着讓二人在棍子上跪下。
喬儀死命掙紮,有如要被宰殺的豬,甯死不往棍子上跪。
李飛白就站在那裡,似乎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但任憑那衙役使出吃奶的勁,就是沒辦法把李飛白按跪下去!
那衙役似乎沒料到會發生如此情況,低罵一聲:“他娘的,膝蓋還挺硬!
你以為這樣老子就沒辦法了!
”
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跟喬儀較勁的衙役,他道:“别費那勁了!
”然後給站在李飛白、喬儀身後的兩個衙役使了個眼色。
那兩個衙役會意,掄起手中棍子就往李飛白與喬儀的膝彎砸去!
兩人才把棍子掄起,尚未砸下,門子突然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進來!
由于急,沒注意腳下的路,被門檻絆了一下,腳下踉跄,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那門子大口喘着氣,結結巴巴道:“大……大人,來……來了!
”
掄棍的兩個衙役被打斷,隻得暫時放下手中的棍,以待柴銘下一步的命令!
柴銘眉頭微皺,道:“慌慌張張成什麼體統,把氣喘勻了,舌頭捋直了,再說話!
”
那門子長吸一口氣,又咽了兩個唾沫,這才道:“大人,宗人府來人了!
”
柴銘一愣!
無論是他,還是寶鈔提舉司,都跟宗人府是八杆子打不到的關系,宗人府來人幹什麼?
他沒來由的想到一個可能,心裡不由一陣悸動。
莫非自己竟是流落民間的王室貴族?
宗人府這麼多年,終于從陳年舊譜中發現這段隐秘,這是來恢複他的身份來了?
他小時候就覺得自己出身不凡,不可能是個普通人家的普通人,說不定是哪個王爺的私生子。
可長時間來,一直不見哪個王爺來找,他也就認命了,沒想到今日竟然成真!
不過,他也僅僅是想想罷了,等心頭的那陣悸動一平,也就冷靜下來。
他在寶鈔提舉司當了十幾年的提舉,從來沒有宗人府的來過說他是遺落民間的貴胄,沒道理今天突然來找他,讓他認祖歸宗。
也就不知宗人府的人來幹什麼?
可也不能一聽宗人府的來人,他就亂了方寸,要是來的僅是個小吏,他八品的官慌慌張張迎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柴銘道:“來的是什麼人?
可說什麼事?
”
那門子道:“一來就往裡闖,我攔都攔不住,隻撩下一句話,我們是宗人府的!
”他頓了一下,又道:“其實也不敢攔,因為人家穿的是五品官服,隻好搶先一步,來給大人們報個信!
”
宗人府裡,除了辦一些具體事務的吏外,就沒有小官!
無論是宗人令、宗正、還是宗人,皆是一品,由外勳國戚大臣兼任。
不過,宗人府卻能直接指派禮部的人為其辦事,所以宗人府裡也有不入流或者九品、八品之類的小官。
但根據規定,這些人隻能算禮部的官,通常都在禮部當值,不算宗人府的官。
除非,他們直接受宗人令的命令,出去辦差,才能自稱為宗人府的。
若受禮部尚書的令出去辦差,隻能自稱為禮部的。
宗人府來人了,來的不是小吏,也不是禮部芝麻綠豆大的小官,而是堂堂五品官。
五品是個什麼官?
那已是郎中級别的了!
雖說禮部的官管不住戶部的官,但人家是五品,他們這裡最大也僅是八品,天壤地别的差距,讓許隆、樊九疇不由慌恐,連忙起身整理官服,準備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