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白又道:“所謂捉奸捉雙,捉賊拿髒!
你可曾在我們身上搜到一文假錢?
或者你現在就可以去我們大明日報社裡翻個底朝天。
看看,能不能搜到一個假錢!
你沒有一點證據,卻誣我是個造假錢的,我記得大明律法中,應該有個規定,誣人清白不實者,按所誣之罪反坐。
”
他呵呵一笑,道:“大人,你可小心了,别沒把我辦成造假錢之罪,反把自己辦成造假錢之罪,那時可沒後悔藥可吃!
”
喬儀附和道:“就是!
識相的趕快把你家兩個爺爺放了,再磕頭認錯,你家兩個爺爺或能有一念之慈,留你們一條狗命。
不識相,明年的今日就是你們的忌日。
”
柴銘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李飛白反坐罪,是審崔文秀時聽來的,大明究竟有沒有這個罪并不清楚。
同樣,柴銘這個寶鈔提舉司本就不是打官司的地方,所以開堂審案皆為詐錢。
作為主官,柴銘也沒閑到将大明律從頭到晚深讀一遍的地步,因此也不知道有沒有這條!
聽了李飛白話,柴銘不由的一陣緊張,可很快又平靜下來。
就算大明律裡有這一條,又能怎樣?
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寶鈔提舉司。
他是誰?
他是寶鈔提舉司的提舉大人。
在寶鈔提舉司這一畝三分地裡,他還治不了兩個無官無權無背景的人不成?
老子說你是造私錢的,你就是造私錢的,不是也是!
隻要把認罪狀拿到手,官司三法司去,他也不怕!
柴銘桀桀一聲怪笑,道:“看來你是不認罪喽?
那好,本官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本官的刑法硬!
來人,大刑伺候!
”
排站成兩隊衙役齊聲“噢”了一聲!
當即走出幾個衙役就要去拿顯眼處的刑具,樊九疇站起身道:“慢!
”
那幾個衙役便停了下來。
樊九疇沖柴銘拱拱手道:“大人,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如我勸勸他們兩個?
”
柴銘一臉的不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
樊九疇走到李飛白與喬儀面前,道:“你們兩個且跟我來!
”
三人來到一個偏僻處,樊九疇道:“我看你們兩個不像作奸犯科之人,而像是忠厚賢良之輩!
”
喬儀道:“我們兩個當然是忠厚賢良之輩!
”
樊九疇道:“可你們到了這裡,又豈能讨個好去!
”
他指了指四周,接着又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官府衙門!
裡邊坐的是誰?
表面上看是青天大老爺,其實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閻羅王!
他說你造假錢了,你就是造假錢了!
你不是要證據嗎?
我們這裡搜繳上來的假錢多的是,他說那都是你們造的,你們如何自證清白?
”
樊九疇一邊苦口婆心,一邊解開二人的枷鎖,又道:“現在,你們兩個不承認造假錢,惹得他生氣,要用大刑。
就憑你們兩個的小身闆,又能扛得過幾道刑?
隻怕今天要把命留到這裡!
”
樊九疇搖頭又道:“我看你們兩個忠厚老實,又如此年青,實不忍你們兩個把命送在這裡!
算了,有天大的罪我背着,現在私下放了你們兩個,你們快走吧!
”
喬儀拍了拍樊九疇的肩膀,道:“哎喲,還算你有良心,你叫什麼名字?
”
樊九疇一怔!
這家夥的腦子是不是有病,老子已給你們松了枷,你不說趕快跑路,還問老子的名字。
你他娘的還拍老子的肩,老子大小也是個官,肩膀頭是你想拍就拍的!
他不想節外生枝,道:“我姓李,名小紅!
”
喬儀道:“李小紅,好,我記下你的名字了!
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不僅不會有事,還會升官發财!
你就瞧好了吧!
”
樊九疇眉頭微皺!
他娘的,瞧這家夥的架勢還真把自己當侍郎家的衙内了!
還我不會有事,要升官發财了!
他道:“借你吉言!
我隻盼别背上太大的禍事,至于其它,實不敢奢望!
”朝柴銘他們呆的那個屋撇了一眼,又道:“你們快走,不遠處就是後門,那裡無人把守,門也是虛掩着的!
再不走,裡邊的大人若是生疑派人出來查看,那時想走就走不了了!
”
喬儀點了點頭!
屋裡的刑具實在吓人,随便受上一個,這輩子恐怕都要做噩夢。
不如先走一步,至于這裡的人,回頭再收拾他們。
他道:“李兄弟,我們快走!
”
李飛白搖了搖頭,道:“要走,你走。
我不走!
”
喬儀沒了辦法!
李飛白不走,他哪敢走,隻得求助寶鈔提舉司中唯一的好人。
樊九疇道:“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年紀青青的,難道非得把命送在這裡!
”
李飛白笑道:“要我走也容易,先把我的銀票還給我!
”
樊九疇臉上一絲慌亂閃過,不過很快恢複平靜,道:“錢财乃身外之物,沒了還可以賺,命沒了可什麼都沒了。
何必為了那一點錢,把性命搭上。
”
李飛白道:“我那可不是一點小錢,而是十萬兩銀子!
”
喬儀勸道:“李兄弟,錢先放寄在這裡,又丢不了,還怕拿不回來嗎?
”
李飛白搖頭道:“喬兄,你就沒看出這裡有什麼不對勁嗎?
不覺得這是個陷阱嗎?
”
喬儀還真沒看出有什麼不對勁,也沒覺得是個陷阱!
一個髒官想誣他們造假錢,不承認就要大刑伺候。
這是,一個還算有點良心的官不忍他們受不了刑,一命嗚呼,私下裡放他們走。
哪裡有不對勁?
哪裡又有陷阱?
小說裡不盡是描寫這樣的義士行為?
他一臉迷茫的看着李飛白。
李飛白歎了口氣,道:“看來喬兄生性淳樸,容易相信人!
”
這裡邊有太多的不對勁!
從寶鈔提舉司抓人,到堂上所有人看到銀票全都露出貪婪之色,再到樊九疇把他們帶出來竟沒别人跟随,處處都透着不對勁!
可是,現在他沒功夫給喬儀講這些,沖樊九疇道:“我還是那句話,你把銀票給我,我就走。
銀票不給我,我就不走!
”
樊九疇略顯慌亂,但很快又恢複平常。
他實不知李飛白到底是聰明呢,還是傻!
說李飛白聰明吧,李飛白确實聰明!
竟能看出裡邊的不對頭來。
這一招他們常幹!
若抓的人身上有錢,而且數量還不少,又不承認造假錢之罪,他們便會演一場戲!
柴銘演黑臉,威脅着要用刑。
他或者許隆則演紅臉,把人拉到僻處,如法泡制。
那人驚慌失措之下,就會往後門跑!
這時,衙役們一喊:“犯人逃跑了,捉犯人了!
”那人自會一溜煙的跑的遠了,自此沒罪也變成有罪!
沒罪你心虛什麼?
沒罪你跑什麼?
身背逃犯之名,試問誰還敢告狀?
有的甚至不敢在京城呆,隻怕衙門來人抓他,逃到天崖海角躲了起來。
說李飛白傻吧!
李飛白還真夠傻的!
他把話都挑明了,此時不跑大刑伺候,到時熬不過簽下認罪狀,豈不是落了個人财兩空!
他隻想李飛白是傻還是聰明,卻不去想,李飛白為何不跑的真正原因!
比如,李飛白所以不跑是有底氣的,不等他們用刑,就能把他們全部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