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銘的屋裡一下擁入不少人!
都是衙役打扮,手裡拎着各色刑具,上邊黑乎乎的沾滿皿迹。
這些衙役将各色刑具放置到顯眼處,又從牆角拎了水火棍,在屋裡分兩排站定。
寶鈔提舉司以前是不審案的!
第一,他們是管寶鈔的,沒人來他們這裡告狀。
第二,他們也沒有審案的資格!
自打抓住一個造假錢的,得了三百兩的好處,開始轟轟烈烈的詐錢後,他們才購置了刑具審起案子!
真的是審案子嗎?
其實也不是,隻是方便詐錢罷了!
這年頭刁民太多,僅憑官服吓唬不住,不上些手段,吓唬不住他們!
李飛白與喬儀被四個衙役押了上來。
之前,二人被一根鐵鍊鎖着。
現在,每個脖子上都上了個枷。
喬儀憤憤不平,若非李飛白交待,他早已嚷嚷了起來。
連老子都敢枷,知道你爺爺是誰嗎?
你爺爺是兵部侍郎喬宇家的大公子!
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老喬家的衙内你們也敢這樣,不想活了嗎?
可李飛白既然交待,他也不好不聽,隻是恨恨的看着堂上的柴銘,心道:“且讓你嚣張,等一會你哭都哭不出來!
”
堂上衙役先喊“威武”,後喊“肅靜”,喊罷,柴銘道:“可搜過他們的身,看是否還有什麼罪證!
”
當即有個衙役端了個盤子前去搜身。
他先搜的是喬儀,從裡邊摸出些銀票,又摸出個些金錠和散碎銀子,以及雜七雜八的小玩意,或玉或珍珠或寶石瑪瑙,當即不由的眼前一亮。
他是個不識貨的人,不知道那些小玩意的價值比那些銀票值錢多了,但見銀票、金錠以及散碎銀子的價值已在三千兩之上,嘴角不由挂出一絲微笑來。
看來,今天有财可發!
一頓好飯好酒是免不了的!
銀子嘛,當官的吃肉還不允許他們喝口湯嗎,按慣例,分個七八兩應該沒有問題。
一擡頭,見喬儀正瞪着他看,一臉的不懷好意!
他不由大怒,罵道:“來到這裡,你還敢跟老子耍橫,敢這樣看老子!
”
說罷,擡起一手就扇了喬儀一個嘴巴子!
這巴掌一下把喬儀打愣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衙役,道:“你敢打我?
知道我是誰嗎?
你敢打我!
兵部侍郎喬宇是我爹,你他娘的竟然敢打我!
”
一聽喬儀是位侍郎家的衙内,那衙役吓了一跳!
若這家夥真的是兵部侍郎家的衙内,自己這巴掌豈不是惹下大禍!
他哆嗦着,搬盤子的手也顫個不停,金銀珠寶在盤中來回晃蕩,互相撞擊,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回頭去看柴銘以及其它兩位大人,好得到指示。
柴銘與許隆、範九疇互視一眼,皆是一個意思。
這家夥還真是腦子有病,冒充大人物家的冒充上瘾,之前稱戶部的兩位侍郎為叔,現在好嘛,直接問兵部侍郎叫爹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性,就你那份長相,那身穿着,也配有個當侍郎的爹!
那衙役見三位大人臉上全是輕蔑,馬上明白,這家夥一定是在胡說八道。
他放下了心,見喬儀還在哀嚎,可也不敢再打,吓唬道:
“公堂之上,不得喧嘩,再敢喧嘩,一會掌嘴五十時别怪老子手下不留情!
”
喬儀眼瞧李飛白冷冷站在那裡,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尚無出手的意思,也就不敢再哀嚎下去!
他知道,這夥人的下場會很慘,可在李飛白未出手之前,自己挨也是白挨!
在能不挨的情況下,就能看這些人倒黴,自己非得挨一頓,那不是傻子嗎?
那衙役見喬儀吃吓唬,心裡又不由懊悔,早知道就再打兩下,這一下反倒把自己的膽怯亮了出來,讓大人們小瞧。
事已至此,也無法挽回,隻得走到李飛白面前去搜身,入手摸到一疊又厚又大的東西。
憑手感,那疊東西應該是銀票,而且每張的數額還不小。
可他還是不相信那是銀票,誰會把這麼多銀票裝在身上。
那,這一疊東西到底是什麼?
那衙役把東西掏了出來,果然是銀票,憑厚度推算,應在十萬兩左右!
他感覺自己嗓子眼像堵了什麼東西,根本呼吸不過來。
心跳亦随之加速,甚至都能聽到“咚咚咚”的聲音!
真想抽一兩張藏在身上!
可在衆目睽睽之下幹這等事,無異于找死!
不過,這次也算發了筆小财,這麼多銀子,自己還不得分個百兩以上!
少是少了點,總比沒有強吧!
他轉身回頭,把東西捧到大案上,道:“大人,犯人身上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說完,還不忘往那疊銀票上狂丢眼色,一臉的谄笑,用眼神巴結着柴銘,暗示這次發大敗了。
柴銘微微颔首,以示知道了。
并使了眼色,讓其先退下。
望着盤子裡的東西,柴銘再次的激動了起來。
聽衙役回報,李飛白身上裝了十萬兩銀子,他很激動,可還沒現在激動。
畢竟,那時隻是聽說,并未見到實物。
究竟有沒有,還得兩說。
現在,十萬兩銀子就放在眼前,親眼所見,馬上可以裝到懷中,這份激動可想而知!
他強按下心中的激動,擡頭望着李飛白,故作輕松的道:“說說吧!
”
李飛白道:“說什麼?
”
柴銘臉色一沉,拿起驚堂木,扣在案上,喝道:“說什麼?
你不知道該說什麼嗎?
老老實實交待自己的罪行!
你主動交待了,我還能給你個輕判!
要是讓我審問出來,嚴懲不怠!
”
李飛白“哦”了一聲,道:“意思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喽!
”
柴銘一怔,暗道一聲:“真沒看出來,這家夥還挺聰明,竟能把我的一番話瞬間總結成八個字來!
”他道:“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
李飛白笑道:“可是我想了又想,真沒想到我犯了什麼罪,又如何坦白!
”
柴銘道:“事到如今,還敢抵賴,看來是非得讓我跟你提個醒了!
”
他頓了一下,道:“你買銅買鉛,又找鑄造工匠意欲為何?
還不是想造假錢!
可知造假錢是個什麼罪?
”
說到這裡,他以手為刀,往脖子上一抹,道:“這是掉腦袋的大罪!
”
指了指盤子裡的銀票,冷笑道:“這些銀子,就是你鑄假錢的獲利了吧!
”
李飛白道:“有一事,我想不明白,還請大人解惑!
”
柴銘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李飛白接着道:“大人也說了,我買銅買鉛,又找鑄造工匠是為了造假錢。
什麼叫為了,可見還沒開始造,試問又從哪裡來的鑄假錢的獲利!
”
一句話問得柴銘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