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李飛白道:“用銀子生銀子最快的辦法不是火耗,也不是開銀票,諸位可知是什麼?
”
衆人面面相觑,實在不知除了這兩種方法,還有什麼方法能最快賺到銀子。
秦猛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那年他家正窮困,借了富家一石糧食,到年底竟然得還三石。
沒辦法,隻得用二畝良田抵債,道:“放高利貸。
”
衆人一下豁然,用銀子生銀子最快的辦法确實不是火耗,也不是開銀票,而是放高利貸。
人在世上活,誰還碰不到個天災病殘的,想用銀子時卻沒有,那時哪管銀子的利有多高,先借來再說。
可等還銀子時就會頭大,因為利息實在太高。
借一兩銀子,一個月還一百文的有,還三百文的也有,甚至還五百文的也有。
往往,人借銀子都是窘迫到了極處,哪有銀子還債。
到了年底,借一兩得還三五兩。
借十兩得還三五十兩。
本來就沒錢,又憑空多了許多,去哪找銀子還,于是鬧得家破人亡。
唐子蘭首先反對,道:“這事行不通!
”
李飛白反問:“為什麼行不通!
”
唐子蘭道:“做生意的,哪個不是猴精,誰會想不到放高利貸賺錢快,可他們為什麼沒有這麼幹?
因為,你把錢借給知根知底的人倒還罷了,若借給不知根知底的,到時别說利了,本都收不回來,風險實在太大。
而知根知底的人又有幾個,這種生意根本做不赢。
而且,人不到絕境又怎會借銀子,到時還不上,你去把人搞得家破人亡,良心能安嗎?
我絕不會同意開銀鋪去幹放高利貸這種營生。
”
李飛白道:“我開銀行是放貸,而不是放高利貸。
”
唐子蘭道:“有什麼不同。
”
李飛白道:“當然不同。
放高利貸動不動就是一成往上的高利,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放貸則是低利,借一兩銀子,月息三十文錢,一年到頭也不過三百六十文,不會把人逼死。
而且,放貸之前先要派人把借錢的人家境調查清楚,看其有沒有能力還錢。
有則借之,沒則不借,風險也就可以掌控。
”
唐子蘭暗道:“如此,雖說賺得有點少,但也不是不能幹。
”可她一想,又覺不對,道:“我那三十萬兩可是跟你合作做生意的,不是讓你來放貸的。
”
李飛白笑道:“開銀行放貸又怎麼不是生意?
”他頓了一下,又道:“不過,用不了兩三年,濟源就會大變樣,那時百姓們會想方試法賺錢,你那三十萬兩還真不夠他們貸的。
所以,我還有一個借雞下蛋的辦法,讓銀子快速增加,以滿足百姓們的需求。
”
衆人生于大明,長于大明,對大明百姓的想法一清二楚。
都知,人要不落入絕境,不可能張嘴借錢的,也就不相信憑區區濟源縣,能把三十萬兩銀子借空。
但也好奇,如何借雞下蛋,讓銀子快速增加,問道:“什麼辦法?
”
李飛白道:“吸儲!
”
衆人一臉迷茫,沒人懂吸儲是什麼意思。
唐子蘭嗔怪,道:“說些能讓人聽明白的!
”
李飛白道:“我想先問問你們,你們都把餘錢放在什麼地方?
”
有說全都放在一個小木箱子裡,藏在家中某處。
有說存于陶罐,埋于地上。
有說家底不多,直接帶在身上。
李飛白道:“是不是時常擔憂錢被偷被盜。
”
衆人都把頭點了點。
李飛白道:“現在有這麼一個地方,你們把錢放在這裡,由它給你代管,并開據票據,需要用時再取出來。
你們願不願意把錢存在那裡?
而且,它每月還給你們利息,若存一年再取,一兩給一百二十文的利息。
若随存随取,一兩一月給五文的利息,你們願意往那存嗎?
”
李時珍人小又無錢,不會考慮那麼多,道:“又替我保管,還給利息,天下竟有這等好事,當然願意。
”
王要儉與秦猛沒多少錢,顧慮也就沒那麼多,道:“願意!
”
馬坤與楊震還是有些積蓄的,隻怕是個騙局,錢往那一放,等要取時人已帶着銀子跑了,多年積蓄毀于一旦。
兩人遲遲沒有開口,坐在那裡猶豫不絕。
李飛白自是知道兩人在顧慮什麼,道:“若是這個地方是我開的,并有三十萬兩鎮着,你們兩個願意往裡存錢嗎?
”
馬坤與楊震一笑,道:“自然願意!
”
李飛白道:“這就是吸儲了!
我打個比方,每年有一百萬兩銀子存入銀行,又有一百萬兩銀子貸了出去。
存銀給利息支出十萬兩,貨款收利息三十六萬兩,一年到頭就是二十六萬兩的收入。
這麼大的賺頭,并不需要我們投入多少!
”
他呵呵一笑,接着又道:“我現在給你們一個發财的機會,誰有錢就往銀行裡投,咱們共同做此生意,到年底分紅,保你們賺個缽滿盆滿。
”
衆人眼前皆是一亮,唐子蘭問道:“吸儲還好辦,關鍵如何把錢貸出去。
”
李飛白道:“錢可以全都貸給我,我每兩每月給三十文的利息,錢不就全貸了出去。
”
唐子蘭被做生意的父親熏陶,十分的機警。
之前,李飛白拉她來是合夥做生意的,賺的錢平分。
如今李飛白如此說,可見李飛白對自己的生意能賺錢十分自信,若是由他從辦得銀行裡貸錢,那生意賺的錢不全都成了李飛白的,而她隻能從銀行中收點小利。
對于李飛白說的那些生意究竟能不能賺錢,她實在無法确定。
可李飛白願耍此小滑頭,可見賺錢的機率極大。
何況,李飛白若是賠了,也沒錢還帳,自己的三十萬兩同樣是虧。
想到這裡,她道:“你從銀行貸出的錢,算咱倆一起貸的。
你貸的錢做生意,賺了咱倆平分,賠了咱倆同擔。
”
李飛白心想,唐子蘭孤投一擲來跟他合夥做生意,雖說将來銀行肯定比他做的任何一門生意都賺得多,但那畢竟是後話,這時把人家撇開實在不厚道,笑道:“就按你說的辦!
”又對其它人道:“你們不用急着答應,都回去考慮考慮,看能拿多少錢子共同創辦銀行。
當然,能拿得越多越好,本大利大嘛。
”
又對唐子蘭道:“你家就是開銀鋪的,地窖如何挖,心裡門清。
明天就去雇人手到我那兩間鋪子開挖銀窖。
”
轉頭又對王要儉道:“王兄是工部的,想來對挖地窖的經驗十足,還望去照應一二。
”
王要儉拱手道:“李大人的事就是我的事,一定盡心竭力辦好這件差事!
”
衆人吃飯喝酒,又說了一會話,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一個個酒足飯館,也就起身準備回去休息。
李飛白道:“馬哥若是沒有急事的話,可否在陪我喝兩杯?
”
馬坤便知李飛白還有話跟他說,坐回到桌前,給自己與李飛白各斟了杯酒,二人互碰一下,喝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