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思征和盛宣之沒聽懂李飛白的話!
也不是全沒聽懂,比如窮酸誤國,屁本事之類的就聽懂了。
沒懂的是打嘴炮、勞動人民之類的詞。
不過二人也沒多想,以為那不過是窮鄉僻壤的俚語罷了,但用猜的也猜出李飛白說的絕對不是好話!
盛宣之大怒,當即就想問問李飛白,究竟是誰給李飛白的膽子,敢羞辱他們這兩個天上文曲星下凡的人,難道不怕折壽嗎?
潘思征卻搶他一步,勸道:“且不跟他一般見識,莫堕了自家身份!
”怕他不解,又使了一個眼色。
盛宣之馬上會意!
既然早已決定以後慢慢整治這兩個家夥,那就有的是機會,何必逞一時之強,傳出去很好聽嗎?
莫被人以訛傳訛,說他們兩個仗勢欺人,不遵守先來後到的規矩,就更不好聽了。
至于以後如何整治這兩個家夥!
辦法多的是!
他們的同鄉,有不少就在國子監為官,借同鄉之手整治這兩個家夥應該不是難事。
既使不借同鄉之手,憑二人的才學,肯定能得到老師的青睐,到時略施一些手段,對他們寵愛有加的老師還會不替他們出頭?
廣文院的老師要懲戒雜院的一個學生,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既使不讓此兩人再在國子監呆下去,也是易如反掌。
盛宣之恨恨瞪了李飛白一眼,暗道:“小子,讓你狂妄,用不了多長時間,被人趕出國子監,到時哭都來不及!
”
李飛白與馬正很快在典籍廳登記完畢!
李飛白心情甚好,吹着口哨出了門,拎起兩個大包袱朝不遠處的典簿廳而去。
馬正卻一臉的心事,讓他煩惱的還是那件事!
得罪兩個天之驕子,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是一件好事!
盛宣之本已平複的心情,又讓李飛白得意的口哨給攪和的煩燥,見小吏站起身,似乎沒有給他們兩個登記的意思,道:“去哪?
”
小吏道:“這家夥太嚣張了?
兩位爺願不願看他倒黴?
願的話請跟小的移步典簿廳,瞧我施展手段整治他。
”
盛宣之與潘思征當然願看這個不把他們兩個放在眼裡的家夥出醜,點了點頭,跟着小吏出了門。
李飛白為防再被人吆三喝四,将兩個包袱往典簿廳的門口一放,正要擡步入内,馬正扯了扯他的衣袖道:“李老弟,你可别怪愚兄多嘴!
”
李飛白聽其話外有話,立馬收住擡起的腳,道:“請馬兄指點!
”
馬上朝内簿廳裡望了一眼!
許是離正式入學的時間尚早,來國子監辦理入學的監生不多,與典籍廳一樣,典簿廳也是一位小吏坐鎮。
那小吏正在埋頭看一本書,但看的肯定不是正兒八經的書,不然不會看得如此認真,時不時臉上會露出傻笑來,沒發現門口站着兩個人。
馬正收回目光,壓低聲音道:“典簿廳不比典籍廳,畢竟典籍廳隻是登記籍貫,沒什麼權力。
典簿廳的權力可大了,是得罪不起的!
”
李飛白道:“典簿廳有什麼權力?
”
馬正道:“典簿廳除了登記你在國子監讀書的身份證明等諸多事由外,還管着你去哪間房舍睡覺等等事宜。
”
李飛白還當有什麼權力,原來隻是這些,笑了笑!
馬正道:“你可别不當一回事!
其它的不說,單說去哪裡睡覺這件事就讓人頭疼。
給你分個好房舍,自是感天謝地。
若給你分個差房舍,一睡一年,還不把你給難受死!
”
李飛白道:“房舍還分好壞?
難不成有的房舍年久失修,夏天漏雨,冬天漏風不成?
”
馬正道:“那倒不至于,國子監裡什麼學生住什麼房舍都有規定,能夠保證房舍完好,不會發生漏雨漏風的事情。
比如咱們雜院,就是四個學生一間屋,每人都有一張桌子并一口箱子一個櫃子。
桌子是讓讀書寫字的,箱子是讓放置鋪蓋的,櫃子則是讓放書和洗漱用品。
”
他頓了一下,接着道:“我說的好壞,是說房舍位置的好壞。
若給你分的房舍靠近茅房怎麼辦?
難不成一年到頭天天聞臭味嗎?
還整天被蒼蠅嗡嗡,那種滋味豈是好受的!
”
李飛白想想,确如馬正所說,他是不願意每天聞臭味,也不願每天被蒼蠅哄,道:“多謝馬哥指點,那一會進去,我就順着小吏,絕不幹讓其不高興的事來!
”
馬正點頭道:“你這樣想就對了!
”說罷,正要跟李飛白攜手進去,卻見典籍廳的小吏領着潘、盛二人匆匆而至,經過二人身邊時,典籍廳的小吏還得意的沖他們兩個仰了仰下巴,一副小子走着瞧的架式。
馬正不由感慨,道:“能被選薦确實有特權!
老師寵愛有加不說,還什麼人都想巴結。
畢竟人家中進士當大官的可能極大,所有人都想事先修個善緣。
就連來國子監走個入學手續,典籍廳的小吏都要親自領着去典簿廳,我在此讀書的時間絕不算久,什麼時候有此待遇。
”
感慨完又疑惑道:“不對啊!
按道理兩人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登記完,那小吏把二人領到典簿廳幹什麼?
”
李飛白這時已看到,典籍廳的小吏已繞過大案,走到典簿廳的小吏身畔,附耳輕語。
說了兩句,典簿廳的小吏擡眼去看站在旁邊的潘、盛二人,眼内露出巴結之色。
典籍廳的小吏又說了兩句,典簿廳的小吏擡眼朝他們兩個看來,嘴角挂出一絲冷笑,不住的點頭。
他道:“樹欲靜而風不止。
”
典籍廳的小二說完話,從大案後繞了出來,站到潘、盛二人身邊,三人一起沖李飛白與馬正看來,一副瞧好戲上演的架式。
李飛白與馬正走到案前,馬正拱了拱手,正要開口說話,那小吏眼都不擡的道:“蔭監?
選監?
舉監?
外監?
例監?
”
馬正打着哈哈,道:“小哥看我們兩個是那種有蔭監、選監福氣的人?
還是看我們兩個是外番人?
”
那小吏一拍案,道:“問你話實說就是,開什麼玩笑?
這裡是你開玩笑的地方。
”
馬正開玩笑,隻為套個近乎,見對方不吃這一套,隻得道:“例監!
”
那小吏“喲”了一聲,道:“花銀子來的啊,看來是有錢人,以後有什麼發财的門路,還望拉兄弟一把。
”
馬正道:“一定一定!
就怕小哥看不上我們那三瓜兩子!
”
那小吏端起茶往嘴邊送,半途道:“薦書可帶!
”
馬正連連點頭,道:“帶了!
”一邊從懷裡掏自己的薦書,一邊讓李飛白也把薦書掏出來。
待李飛白把薦書掏出來,他伸手接過,合着自己的薦書一同放在那小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