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揚帆于大明朝野
海戰空間狹窄,經常要跳幫作戰,不同于陸戰、馬戰中大開大合。
故而張雲摒棄原先兄長改良的繡春刀,改用登州水軍制式武器,專用于海戰的軍刀。
張雲手中的刀刃長二尺尺,刀柄隻有半尺左右,是登州水師中中标配的武器,上至校尉,下至普通将士,俱裝備這種刀。
整柄刀是由張雲吩咐匠人手工特意打制,淨重八斤九兩,刃薄背厚,利于劈砍。
如鏡般的刀身冷氣森森,刃口上凝結着一點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動,更增加了鋒利的涼意。
一圈又一圈,一直纏到刀柄尾處,再打上了一個死結,張雲站起身來,随手挽了幾個刀花,滿意地點點頭。
輕撫剛剛開光的刀刃,張雲的眼裡掠過一絲渴望,什麼時候,才能讓它飽飲敵人的鮮皿,成就自己無上榮光?
“你們慢慢聊,我去交代處理一些政務。
”
德州距離登州并不遠,走水路順風的話隻需五六個時辰,可謂朝發夕至,極為便捷。
可縱使如此,盧欣榮還是不敢有絲毫懈怠,依舊盡心盡責。
概因于他而言,登州衛不僅凝聚了心皿,更是他走向人生巅峰的起點。
“同去,同去。
”
張雲随手将刀入鞘,又回屋取過盔甲,用抹布細細地擦拭,任何時刻,都必須保持軍容的整潔。
三人打馬前行,率衆前往登州府衙。
彼時,正是夕陽落山之際。
遠天,歸鳥盤旋海面,翅膀擦過晚霞,掠起一片浮影。
近岸,伸眼眺望,不見白浪滔天,但見漁帆點點。
天盡頭,那水天交接處,還在不安地湧動着,海面上彩霞流瀉,波光粼粼。
雲海旁,露出一片冷清深沉的暮色。
船上漁民那曬得古銅色的發光皮膚,那敏銳的眼神,善良的笑貌,娴熟的撒網動作,讓登州衛散發出新的活力。
登州府衙背臨大海,面朝西北,坐落于高崖之上,旁邊是文廟。
文廟廣場上,三十五名國子監士子在沈壽崇的木棍下,汗如雨下,咬牙堅持秦督交代的軍訓。
按秦督的說法是,煉其體魄,磨其意志,方堪大用。
盧欣榮對武事不感興趣,扭頭轉身步履匆匆走進登州衙門,張雲則興緻盎然頓足觀看。
很快,其中一名高大健碩的士子引起張雲的注意。
相較于周邊士子氣喘籲籲疲憊不堪的模樣,這種低強度的訓練,他明顯遊刃有餘。
張雲指着士子朝親衛低語幾聲,很快,親衛便帶着人過來。
“願意加入海軍陸戰隊嗎?
”
對于眼前這個眉宇間帶着英氣顯得豪爽的士子,張雲直截了當問道。
“一切聽從将軍之命。
”
士子挺起兇膛,雪亮敏銳的眼睛中有一絲喜意,幹淨利落的大聲答道。
現在軍中誰不知張将軍乃秦督的唯一兄弟,被他看重,和秦督看重有何區别?
“姓名?
哪裡人士?
”
“吳峰,字劍豪,陝西榆林人。
”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那個叫吳峰的士子典型的關中漢子性格,說話幹脆麻利,直來直去,痛快淋漓。
黃河文明是華夏文化中重要的一環,許是無形中受黃河的感染、熏陶,居住在黃河邊上的人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黃河漢子性格。
黃河漢子熱情豪爽。
不會拐彎摸角,不大工于心計,說話一斧頭兩半截,說一不二。
“痛快,即刻到海軍陸戰隊報道,希望你能熬得了魔鬼訓練?
”
吳峰的性格非常合乎張雲胃口,他微笑着輕捶前者寬闊的前兇,意有所指說道。
聽兄長講,目前大明有三支軍隊頗有戰鬥力,那就是天雄軍、秦兵、關甯鐵騎。
關甯鐵騎之所以強悍,因為機動;天雄軍善戰,因為團結;秦兵的彪悍,則因為個性。
而秦兵的主力,大都來自陝西榆林。
許是受了大秦嶺的豪氣影響,生活在關中的人似乎從出生開始,骨子裡就秉承着一種彪悍的個性。
正如他們那裡的山歌所唱:“山歌明末三大軍子來把山頭,閻王見我也發愁。
孔夫子見我就下馬,皇帝見我也低頭。
”
這個士子若能接受強訓,甚至脫穎而出,打磨之下,倒是自己副将的理想人選。
至于沈壽崇,到時讓兄長安排其他差事。
其實認真說來,張雲和沈壽崇并無龌龊。
相反,兩人相處還算融洽。
隻不過沈壽崇是登州衛老人,在軍中威望較高,張雲希望自己可以單獨掌管海軍陸戰隊。
由此可以看出張雲對于軍隊的掌控欲望比較強烈,也可以看出張雲霸道的性格。
“感謝将軍關懷,學生全力以赴!
”
吳峰行禮點頭,話不多,微紅的臉色透出一絲堅毅。
廣場上的士子望着吳峰,眼裡難掩羨慕之色。
整個登州衛最有權勢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盧郎中,另一個自然是張守備。
早他們幾天到來的同窗顔蟄已被盧郎中看中,現在是他的文案。
雖無品轶,但前途可期,而現在則輪到吳峰。
這些大明的精英們,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到,若是吳峰能通過訓練,單憑國子監士子的身份,立馬可以得到提拔重用。
一旦有功,更是扶搖直上九萬裡。
雖然他們也有機會,但他們是被動分配,哪裡有主動被選中來得有前途?
近水樓台先得月!
至少,在領導身邊的人更容易提拔,這是千百年來颠簸不破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