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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節無恥之尤(再次感謝家裡窩囊家外雄萬賞,明日加更回報!

鐵血鑄新明 故土難離 2960 2024-01-31 01:13

  第三卷揚帆于大明朝野

  錢謙益嘴裡發苦,心裡暗歎一聲,崇祯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奈何此事他卻無能為力。

  否則,他就是衆矢之的,必将受到整個大明官場和士林的唾棄。

  “皇上,茲事體大,關乎天下蒼生,一次朝議恐無法确定。

  不若等内閣成員聚齊,草拟一個方案,交由皇上預覽之後再行定奪如何?

  錢謙益是個思想和性格都比較複雜的人,在他的身上不乏晚明文人縱誕的習氣,但又時時表現出維護傳統道德的嚴肅面貌。

  他本以“清流”自居,卻因為熱衷于功名而屢次陷入政治漩渦,留下谄事閹黨的污名。

  如今首輔、次輔缺失,他的心活躍起來,故而言辭間再無過往的毅然決然,留了一絲縫隙轉圜的餘地。

  委實也算用心良苦,既不得罪滿朝大臣,又敷衍了崇祯皇帝,讓他有台階可下,端的七竅玲珑。

  “林尚書,你也說說?

  崇祯目無表情,點着齊黨、東林黨、浙黨、楚黨的官員逐一問過去。

  秦浩明饒有興趣的聽着他們千篇一律的回答,連氣都生不起來。

  大明的黨争在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你主張的我反對,我主張的你也反對。
該幹的事幹不了,想幹事的人幹不了事。

  但唯獨在向商家收取稅賦上出奇一緻,無論是什麼黨派,都堅決反對征收商稅,理由都是冠冕堂皇的讓利于民,一副道德君子的模樣。

  或許是今日薛國觀的境況讓他們有所顧忌,他們的言辭沒有往日那般激烈,但無一例外都是敷衍或者反對。

  聽到後面,秦浩明情不自禁地的冷笑起來。

  其實事情說起來非常簡單,根本沒有他們說得那麼複雜。

  在一個個借口後面,掩蓋着一個不争的事實,那就是他們都在替自己家族謀福利。

  大明經過兩百多年的發展,早已官商不分。
商人家族中有子弟在朝堂為官,而官員則有族人在經商。

  尤其是沒有受到戰火波及的江南,其商業更是發達。

  因為人口衆多,官紳太多,彼此牽制,不可能無限制的兼并土地。

  故而,江南地區其實沒有真正的大地主和封建領主,除了南安鄭家。

  于是,大量的閑置資本就用來進行初步的工業積累和更多的海外貿易,伴随而起的則是江南商業的繁榮。

  非常可惜的是,資本的積累并沒有帶來科技和工業上的變革,甚至因為這些官僚的阻擾,大明朝廷也沒有得到一絲好處。

  如此一來,到一定程度後,資本就隻能用來揮霍。

  北方的建奴是極端落後和野蠻的漁獵文明,而大明的核心卻已經逐漸走出農耕文明。

  現在因為朝堂諸公的短視和私欲,文化和經濟的超前帶來的反而是軍事上的嚴重落後。

  大明的悲劇,除了天災之外,滅亡的根底,大抵就在于此。

  “皇上,請允許微臣和幾位大人對答幾句?

  秦浩明臉色嚴肅,上前一步,行禮懇求。

  “準!

  崇祯揮舞着寬大的龍袍,臉上看不出喜怒,心裡卻對秦浩明充滿期待,不知他和這幫肮髒的官場油子能說些什麼?

  “國家形勢嚴峻危如累卵,相信不用我這個官場新丁所說,諸位大人理應知之甚祥!

  可本督不解的是,緣何諸位大人身為大明朝臣,為民卻不為國,何解?

  秦浩明雙手作輯,走到幾個朝臣身邊問道。

  他對這些人少了幾分敬畏,多了幾分任性,讓人覺得灑脫之至。

  錢謙益在他手上吃過一回虧,低垂着頭不吭聲。

  禮部左侍郎張四知為人圓滑,且不願得罪這位炙手可熱的新貴總督,苦笑着說道:

  “如今大明東北、西北俱已成水火之勢,僅剩江南一地尚算清靜。
此時若是再鬧騰起來,大明恐無力應對危局?

  秦浩明眨眨眼,幾要為張四知的解釋拍手叫好,有才,太他媽有才,可惜用錯地方。

  “張侍郎說江南鬧騰起來,可是指朝廷征收商稅,江南百姓會反抗?

  “事關國家社稷,不得不慮!

  張四知長籲短歎,雙眉緊皺,一副勞心勞力穩重為國的模樣。

  “區區幾十幾百兩稅銀兩,會讓江南富商們亂起來?

  “總有铤而走險之輩!

  “那西北數省饑民如何辦?

  “事已至此,徐徐圖之!

  秦浩明再也忍不住拍手贊歎,仰頭自言自語:“都說官字兩張口,上說有理,下說也是理。

  更難得張侍郎辯才無雙,一時為國,一時為民,可謂占盡道理。
隻是,張侍郎真的如此想嗎?

  “自然。
”張四知依舊回答得滴水不漏。

  “諸位大人都是飽讀詩書,學富五車之人,但依本督看來,卻唯獨沒有讀史?

  否則,緣何短短兩百餘年,便忘了蒙元的殘暴?

  諸位是否可曾想過,若是大明繼續武備不振,西北流賊發展壯大,北邊建奴揮刀南下,怎麼辦?

  是飲刀成一快?
還是如孔友德之流,賣國求榮換個主子?

  秦浩明銳利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每個人緩緩繞過,最後停留在張四知身上。

  朝堂之上,百官聽了秦浩明的話之後,既有許多人皺眉沉思,也有不以為然者。

  張四知不知秦浩明如刀的目光為何緊盯自己,猥瑣的縮了縮脖子,随即意識到不妥,挺起兇膛大聲說道:

  “秦督何故危言聳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真若事有不逮,無非一死報君王而已!

  秦浩明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帶着情緒喝道:“就怕你未必做到!

  如今在朝堂的其他人他不知道誰投降過建奴,除了明确知道錢謙益之外,便數眼前這位。

  可他和錢謙益還有所不用,畢竟錢謙益在後期還是可圈可點,有讓人原諒的地方。

  唯獨張四知堪稱無恥之尤!

  作為崇祯的帝師之一,張四知曾經做過數月的首輔。

  按理說,在大明滅亡後,即使他不追随他的學生崇祯帝而去,躲進故鄉的山水間做一個前朝遺老,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人們也可以理解。

  而他卻不甘寂寞,在亡國後主動投降了建奴王朝,出仕為官,為後人所不恥。

  當然,大明官員投降的不在少數,生死關頭,不見得每個人都有勇氣殉節。

  可問題是張四知在大明曾經統領百官,而建奴隻給他一個小小的濟甯道就忙不疊就任,這與他昔日的首輔可是天壤之别。

  可他還是去了,還是迷戀官場,迷戀權勢,不以為恥。

  不理臉露怒色想要呵斥的張四知,秦浩明轉身對崇祯說道:

  “皇上,微臣聞之,在大漢之時,有因災異而策免三公之事,可謂多矣!
而宰相等高官重臣,因天災之罪,亦皆求罷免。

  陛下政治修明,廣納策言,可謂應天以實矣。

  今者久旱,滴雨不澤,何哉?

  天其所怒者,奸臣也。

  首輔薛國觀、次輔陳演、大學士張四知等,秉政數年數月,殊無實績,是故上幹天和,天以降怒也。

  今無歲不幹旱,無日不風霾,無處不盜賊,無人不愁怨。

  不如仿效古時,廢黜三者,或許天時有變也未可知?

  秦浩明此言一出,朝堂嘩然一片,誰也想不到他大膽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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