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揚帆于大明朝野
“不知是好是壞,主要是把你和盧督做對比。
一個内斂,一個鋒芒。
一個溫厚,一個狠辣。
一個堂堂正正,一個狡計百出。
哪一個是你?
”
戚綱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故意顯得語焉不詳,借以調侃秦浩明。
“他們沒有說錯,狠辣是我。
在這亂世,不僅對敵人要狠,對自己也要狠。
否則,委實難以存活。
”
秦浩明大大方方點點頭,承認自己确實手段狠辣。
此乃亂世,偏偏又碰上是兩個民族間的生死對決,不狠怎行?
“别對婉兒狠就行,本将隻有一個女兒。
”
戚綱愛女心切,時時刻刻不忘維護女兒的幸福。
“嶽父,什麼時候安排婉兒和我見見面,醜媳婦總得見公婆啊,一直藏着掖着終究非長久之計?
”
秦浩明嘻皮笑臉再次舊事重提。
實則心中卻有點哀歎,不能像後世婚前談談戀愛也就罷了,關鍵是妍是媸無從知曉,委實讓人焦心。
可時代、風俗如此,徒呼奈何!
“三書六禮俱未完成,與禮不符,恐遭非議。
”
戚綱苦着臉,這小子是真不懂還是裝傻充愣,如此淺顯的禮儀都不知曉嗎?
不過随即一想,他幼年失怙,生活艱辛,許是真不懂。
加之少年天性使然,在意良配容貌,故而失禮。
“如此,明日小婿便請媒人上門說合,所有禮節皆按标準來辦。
”
秦浩明微一沉吟,繼而大大方方的說道。
既然來到這個年代,那就融入進來。
再說,秦浩明也喜歡中國的傳統禮儀,那是華夏傳承千年的的習俗文化之一。
三書是指聘書、禮書和迎書。
六禮是指結婚過程中的六個個禮法,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和親迎。
在大明,男女若沒有完成三書六禮的過程,婚姻便不被承認為明門正娶,不具備法律效應。
戚家乃将門之後,自然注重禮法,此乃應有之意。
至于身在臨浦的柳如是,今後同樣如此,勢必不能厚此薄彼,讓她受分毫委屈。
“如此甚好!
擇日老夫讓婉兒燒一桌好菜,咱們爺倆好好喝上兩杯。
”
戚綱聽完眉開眼笑,親切的拍着秦總督的肩膀中氣十足的說道。
他心中委實高興不已,還好下手夠快夠準,替女兒找到如意金龜婿。
更重要的是,大明有官位和爵位的官員在娶妻納妾方面自有規定,而有點文化和身份的人,可以娶一個妾,即“士一妻一妾”。
普通老百姓是不準娶小老婆的,“庶人一夫一婦”,和現代一樣,是一夫一妻制。
秦浩明作為少年總督,身份自然不缺。
可自家婉兒已經把正妻的位置預定,其他的戚綱也無所謂,畢竟妾氏在大明沒有身份地位。
老夫?
爺倆?
秦浩明實在不習慣才三四十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戚綱自稱什麼老夫。
奈何大明男子結婚早,現在都成人家女婿,縱使不适,也得忍着,誰叫人家是尊長呢?
之後,秦浩明動作麻利,當天便委托贊畫楊廷麟代為尋找專業媒人操辦此事。
位高權重的少年總督要定親,可想而知有多少人想借此機會巴結,連帶着戚綱的身份在宣府鎮都水漲船高。
雖說定親還不是正式的婚娶,可善于抓住機會的人又怎麼少得了,尤其是商人。
“秦督,今日又收到幾十封拜帖,官員、商人都有,幾個消息靈通的還是外地趕來求見,您看?
”
臨時被秦浩明拉來充當幕僚的閻應元,手裡拿着一堆整理過的拜帖,按照身份高低自上而下。
隻是他的眼裡有着濃濃的擔憂,秦督這樣做,真的合适嗎?
“老規矩,東西收下,人等定親宴席上統一接見。
那五個家夥還沒有嗎?
”
秦浩明看都不看拜帖一眼,自顧書寫着閻應元看不懂的古怪符号,心情惬意的說道。
“許是還沒得到消息,目前沒有您說的那五家晉商。
”
閻應元有些疑惑,秦督跟晉商過節嗎,為什麼老盯着他們?
“元亨小觑他們了,他們的消息比誰都靈通。
膽子很肥啊,莫非生意不想做不成?
”
秦浩明站起來,伸伸懶腰,笑笑的對閻應元說道。
手握刀柄的感覺真好,有的是方法對付他們。
應該是朝廷這次對付三家晉商的舉措吓壞他們,正在研究如何讨好自己也說不定?
秦浩明自認為很随和的笑容,落在閻應元的眼裡卻顯得有幾分陰深,特别是說晉商膽子很肥的時候。
難道這五家晉商也私通建奴不成?
“秦督,王副總兵要不要見見,此次他的賀禮有八千銀票,金條十根。
”
應該說王樸的賀禮相當貴重了,畢竟隻是定親而已,又不是真正的大婚。
卻是不知秦督真的大婚,那他又該送多少呢?
閻應元家中貧寒,初入官場,實在沒見過這麼大的手筆,故而小心提議。
“太少,先晾晾!
王家世代将門,斂财有術,比之宣府、大同等地的大商賈也毫不遜色。
區區幾千浮财對他來講,不過九牛一毛。
”
王樸重禮的來意秦浩明心知肚明,此次鞑虜寇邊,他隻有一戰,且是大敗。
所以朝廷問責的時候,他由總兵降為副總兵。
再者,宣府鎮其他将領跟自己多有交情,而他因為盧象升逆境時脫離天雄軍,跑到陳新甲大軍中。
此時,他心中肯定是忐忑不安,不知自己是否會給他小鞋穿,自己跟盧象升的關系,現在大明官場有幾人不知?
太少?
閻應元有些暈眩,秦督的心到底有多大?
所有商人,大小将校送的賀禮,他可是來者不拒,收得自己都心肝亂顫,有些害怕。
這哪裡是定親,秦督分明是在赤裸裸的斂财啊!
這樣對他的官聲不好,他的根基還是太淺,需要謹慎!
無奈自己多次建言,他隻是笑笑說道:“無妨,吾心甚慰,繼續!
”
“秦督,不少了,已經有……”
閻應元無意識的朝四周看看,壓低聲音顫悠悠的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