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起于飄萍之末
弓弩兵無奈,隻好丢掉弓弩,抽出腰刀,返身和建奴拼命。
明軍将士們用三眼铳砸,用長槍刺,還有用腰刀斬馬腿,基本上有什麼招用什麼招,總算堪堪把第一波的白甲重兵消滅。
可還等他們緩口氣,第二波的白甲重騎兵就接踵而至。
後面剛補上的長槍手,立刻陷入了危急之中。
鞑虜重騎兵沿着第一波同伴撕開的縫隙,向前繼續挺進,踩着雙方将士的屍體持續沖擊。
而此時,蒙古輕騎兵則對兩翼實施騷擾,奔馳射箭,不停的有大明将士慘叫倒地。
在曠野之中,不論是正面或者是左右兩翼,哪一面的陣型亂了,步兵站不住腳,那就隻有被騎兵追殺的份。
“王二,殺退他們。
”
危急時刻,王樸也顧不得藏私,急忙讓家丁隊伍頂上去。
他則率領五千騎兵在後觀陣,建奴後方還有幾千兵馬未動,他不敢先動。
隻是仗打到現在,他已經開始後悔。
原本認為有便宜可撿,不想建奴依舊如此棘手,也不知秦浩明那小子怎麼就可以連戰連捷。
王樸的家丁都是全饷全糧供給的精兵,戰鬥力強悍,戰鬥意志也比普通大明将士高,所以他們的加入,很快配合宣府将士将第二批白甲重兵剿滅。
“着甲!
”
後方的杜度看見雙方打得難解難分,兩批次一個牛錄的白甲重兵損失殆盡,卻沒有突破明軍的陣地,不禁親自披挂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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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勒爺,戰場兇險,讓奴才代勞。
”
親兵首領見狀,急忙上前勸阻。
“勝了,什麼危險都不存在,敗了,又談何危險?
”
杜度不為所動,壓抑心中的怒氣淡然說道。
“貝勒英明!
”
親兵不敢再勸,杜度性格暴躁,喜怒無常,一個不好,吃不了兜着走。
“讓王世選再沖一陣,廢物!
”
杜度厭惡地看着遠方垂頭喪氣的王世選,眼裡掠過一絲狠辣。
嶽托不在,他不介意廢物利用,甚至除掉他。
佟養性是嶽托的女婿,由其一手創立的漢軍旗,一貫遵從嶽托的意思,全力支持皇太極。
接到軍令的王世選欲哭無淚,一千五百人的漢軍旗隊伍如今隻剩七百餘人,傷亡過半,可杜度居然還不放過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杜度兇殘,靠山嶽托不在,根本不可能跟他争辯,唯有乖乖從命。
朔風陣陣,戰鼓轟鳴。
鑲白旗下,近五百名白盔白甲的親軍嚴陣以待,猶如衆星拱月般護着中間的杜度,潔白無瑕的戰馬上,杜度傲然屹立。
“擂鼓吹号,出擊!
有進無退,退者皆斬!
”
杜度拔出順刀,指着正嚴密防備的宣府王樸軍隊,大聲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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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一戰而定,打斷陳新甲軍隊的脊梁。
不然,讓大明将士士氣打出來,反而一直跟他們糾纏不清。
經過秦浩明的幾次打擊,大清已經不比剛入關時的兵力,經不起折騰。
“炮手準備,火藥裝好,槍兵、弓弩兵到位,不可有誤。
”
王樸騎在一匹上等的蒙古良馬上,除了親兵将領,還有千戶、都統、遊擊将軍等環衛着,頗有幾分大将的風度。
随着他的指令,一個個傳令兵到處奔跑,把軍令下達到百戶将領。
“轟!
轟!
轟!
……”
三門佛朗機炮驟然開火,炮彈呼嘯從炮**出,向着遠處再次充當死兵的漢軍旗轟去。
尖銳的炮聲十分刺耳,轟的一聲聲巨響,一顆顆實心鐵球向漢軍旗射去。
佛朗機炮是小炮,射速非常快,加之裝的是實心彈,一顆過去,就是穿透幾個人的身體。
如果砸在腦袋上,鐵球鑲嵌入頭内,就是腦漿一地,相當恐怖。
奈何這次杜度下了狠心,後面就是蒙古騎兵充當的督戰隊,不沖一定死,沖了還有可能活下來。
四爪大蟒白旗下,多羅安平貝勒杜度全身白甲,身邊親衛皆着正白旗色甲衣,頭上尖盔,身穿棉甲。
那綿甲是在堅厚的綿上鑲着鐵片,并由銅釘固定,看着如同一件棉大衣。
五百人的隊伍手執投槍,鴉雀無聲,當真是百戰精銳。
“破!
”
杜度順刀下劈,大聲叫道。
下一刻,轟鳴的馬蹄聲驟然響起,緊接着是陣陣刺耳的尖嘯,似有無數利器撕裂了空氣,正在極速飛行!
幾百枝投槍帶着尖嘯借着馬速,從空中狠狠攢落。
宣府将士沒有防備,慘烈的哀嚎聲霎時響成一片,超過兩百多名大明将士倒在了皿泊中。
“退後,快退後!
”
身披重甲的王樸神色惶然,躲在親兵的保護下厲聲長嗥。
有什麼辦法,投槍從空中落下,力道又大,普通盾牌根本沒有辦法擋住,豈不是活生生當靶子?
哪知這句話歧義太重,又是在亂哄哄的戰場上,一些将士早有退意。
一聽他的話,當場就有将士轉身逃跑。
又是一排重甲鐵騎沖了上來,突破點的長槍手損失殆盡,明軍正面的防線終于堅持不住,開始有成批的士兵轉身逃跑。
而漢軍旗的死兵們,則是突入到方陣的中間,開始追砍四處逃跑的明軍。
跟在後方的建奴白甲精銳,終于開始進攻。
他們呼喝着順着突破口沖了進去,并且輕巧的帶動馬匹,轉向兩邊擴展。
他們有的用大槍,有的用骨朵,有的用順刀,對明軍陷入慌亂的士兵進行砍殺。
明軍沒有了陣型的保護,完全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加上将士們開始逃跑,相互糾纏擁擠,把後背留給了追殺而來的建奴。
杜度見狀,立即命令所有的騎兵壓上。
兵敗如山倒!
鞑虜四處縱馬,盡情的殺戮着明軍的步兵,然後驅趕着這些慌亂的明軍将士沖向後方依然還沒有潰散的明軍,讓他們自亂陣腳,不能形成抵抗。
“結陣!
結陣!
”
王樸和他的親兵大聲的呼喊着,但是沒有人聽他們的,都是繼續四散潰逃。
隻要比同伴跑的快,不是最後一個,暫時就是安全。
王樸的親兵斬殺了幾個潰兵後,但是根本沒有用。
後來的潰兵有的向兩邊繞開,有的則是拿盾牌或是腰刀招架,然後把這些阻止他們逃命的家夥也沖散。
情勢瞬間急轉直下,王樸也是徒呼奈何,更有着深深的自責。
說句實在話,前期已經打得不錯,在他看來,大明用三人、四人換一個鞑虜都是合算,即使這樣,他的戰功也就到手。
誰知道,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功虧一篑!
“撤!
”
雖然還有五千騎兵在手,可他已提不起勇氣和建奴再戰。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作為大明朝有名的逃跑将軍,他再次發揚本色,留下五千大明步兵讓鞑虜屠殺,自己卻帶着騎兵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