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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節妾身不在乎

鐵血鑄新明 故土難離 2410 2024-01-31 01:13

  第三卷揚帆于大明朝野

  總督府曲徑幽深的九曲回廊,蜿蜒連着書房,燭火徹夜的燃着,糊着蝶影紗的窗子半開着。

  柳如是站在陰影中,手裡提着食盒,癡癡地看着書房窗前一白衣男子颀長的身影出神。

  如水銀般的月光從梧桐的葉子間漏下來,枝葉的影子似稀稀疏疏的暗花,撒落在她身上,越發顯得身姿楚楚。

  秋涼的夜風穿堂而過,扯得她的衣袂翩然翻飛,淺笑一聲,捋了捋發髻的亂發,心裡暖暖的,絲毫不覺風中那絲絲的寒意。

  此時的秦浩明一身居家服飾,白色錦緞襲身,衣帶随風微微起舞,幾縷青絲不羁,也随風而揚。

  案上的紅燭搖曳,把夜色的一部分投射在他欣長的身上,在他身後勾出一道稠密的陰影。

  修長如玉的手指握着狼豪,俯身于書案之上奮筆急揮。

  感覺到一陣炙熱的目光正目不轉睛的注視着自己,他才緩緩的擡起頭來,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落入他的眼瞳之中,那眼中深處的溫柔,仿佛夜色鋪就的網一般籠罩向他。

  月光透過窗棂,在柳如是的粉色衣裙上留下一圈圈水波似的光影,那般的缥缈,清秀的容顔似雲霞一般絢麗動人。

  起身,唇角含笑,如玉般溫潤的眼眸深深鎖住面前的嬌媚女子,柔聲道:

  “怎麼了?
都二更了,還不回房睡覺?
是不是想要為夫陪,快了?

  柳如是臉頰一片绯紅,莞爾一笑,丹唇一翹,貝齒微啟:“秦郎,妾身煮了一點蓮子羹給你當宵夜。

  男人政務繁忙,身邊的親衛俱是粗魯軍漢,不會照顧人。

  “唉,總督府草創,事務繁雜,倒是冷落了愛妻,沒時間陪你出去轉轉。

  随着時間的匆匆而逝,秦浩明打算在十月份舉行的婚禮也逐漸來臨。

  原本想放在臨浦老家舉辦,可一則時間倉促,來回奔波耗時耗力。
二則存了居心不良的心思,在福州方便收禮。

  最近他手裡錢财消耗厲害,四處建設,招兵招人,紋銀如水般撒出去,就是不見收獲。

  雖說之前的底子雄厚,目前尚無财政上的煩惱,但錢這東西,誰會嫌多呢?

  更何況,在他心裡,福州城的官員和富商财物,皆屬于不義之财。

  故此,他才讓親衛把柳如是接到福州總督府。

  至于說芸娘和婉兒,他們有家人照顧。
按大明風俗,男女婚前不适合在一起,卻是柳如是無親無故,孑然一人沒有去處,惹人憐惜。

  “無妨的,不要管如是。
秦郎忙的是家國大事,萬千百姓系于一身,上有天子關注,下有百姓寄予厚盼,松懈不得。

  柳如是俯下身,從食盒中端出蓮子羹,輕柔的用小勺攪拌均勻,溫柔的遞給秦浩明。

  “要不尋處宅子,這幾天先搬出去?

  秦浩明三兩口喝光蓮子羹,把碗輕放書桌上,牽過佳人柔夷問道。

  “妾身不在乎。

  臉頰貼在溫熱的兇膛上,柳如是閉上眼睛,“能得到秦郎的愛惜,已是如是的造化,說是繳天之幸也不為過。

  因此,些許非議又算得了什麼?

  佳人的聲音很輕,在男人懷裡舒服的拱了一下,貓兒似得,将自己縮在秦浩明的懷裡。

  “其實……世俗間的閑言碎語,無所謂。
那不能影響妾身,如是現在想的隻是秦郎,其他……真的不在乎……”

  說出這樣的話,佳人身子都在顫抖,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

  “好!

  秦浩明低頭看着像塊紅布的俏臉,伸手在她下巴捏了捏,“天涯海角,即使是死了,也一樣要把你帶在身邊……因為你是我的女人。

  “霸道……”

  柳如是抖抖睫毛,小聲的在懷裡嘀咕,然而雙手摟過了男人,摟的很緊。

  人生際遇之神奇,概莫于此。

  在未遇見秦郎之前,她像徘徊無助的小鳥,不知飛往何處?

  那段時間,困擾她的是盛齡将過。

  對于一個青樓花魁來說,真正的花樣年華是在十六到二十歲之間,過去之後,在一些人眼中,難免變成婦人。

  雖然對于許多已經認識她的人來說,她的魅力,依舊随着時間的推移在不斷提高。
隻要見過她的,難免被她所吸引。

  但一旦到二十歲左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得考慮嫁人的事情了。

  當然,願意娶她的人很多,她可以選擇到不少大戶人家裡當一名侍妾。
或是大官員、文壇巨子之類的也可以。

  隻是,要嫁出去,也不是所有人都拿捏得住,背景絕不能低。

  背景不夠的人,得到她這樣的女人也守不住,此後往往命途坎坷,她也得跟着受罪。

  當然,除了嫁那些地位極高的大戶,她也可以選擇當某個人的正妻,願意這樣做的人中,地位不錯的也有。

  所以那段時間裡,她在有可能嫁的人當中暗暗地篩選了好幾遍,地位高的、性格好的、聊得來的、長得不錯的……最後還是沒能拿定主意。

  說她心氣之高,那是有的。

  因為她不敢想象,嫁給某個人後,雖然過着簡單悠閑的生活,不用灑掃織布,也不用洗手作羹湯,隻需要對夫君噓寒問暖,以及在适當的時候取悅他,抓住他的心也就夠了。

  但如此過得幾年,生下那人的孩子,待到多年以後人老珠黃,就指着孩子過日子。

  有時候如此想想,她就不由得落寞地笑笑,悲從中來,甚至生出以往少有的情緒來。

  這一切直到遇到秦郎,被她慧眼識珠,認定為終生良人,賭上自己的一生,義無反顧奔赴臨浦,方才有了自己的幸福。

  想到在臨浦終日以淚洗面的葉紹梅,柳如是心裡暗歎,有的男人錯過了,那也就失去了女人的一生。

  窗畔的庭院裡,清冷的月光如流水般傾瀉而下,泛着冰一樣的光澤。

  高大的梧桐樹葉迎風而舞,搖擺不定,映在窗紗的兩道人影,越抱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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