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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節事預則立

鐵血鑄新明 故土難離 2540 2024-01-31 01:13

  第一卷風起于飄萍之末

  顔繼祖領兵作戰或許不行,可是政治上的悟性很高,否則也不可能做到封疆大吏的位置。

  秦浩明不同尋常的舉動和特意的反複強調,讓他嗅到濃濃陰謀的味道。

  “未謀勝,先慮敗。

  顔大人,千鈞萬擔集與一身,您是首則之人。

  無論是高監軍還是祖參将,抑或是末将,皆是客軍,有馳援之務,卻無必然之則。

  若是濟南城破,天子的闆子肯定是先打在您老身上,此乃劉澤清、倪寵之流敢于抗令不遵有恃無恐的原因吧!

  更何況,楊本兵天性涼薄,遇事推诿,向來以孤臣自居,若是有個萬一,想來他未必會……”

  迎着顔繼祖疑惑的目光,秦浩明沒有藏着掖着故作玄虛,态度誠懇語氣低沉。

  顔繼祖悚然而驚,坐在馬上朝秦浩明行禮作輯默然不言。

  大恩不言謝!

  這位軍中新貴能夠冒着大不諱指點自己,傳揚出去,把周邊一衆文臣武将全部得罪,可謂用意極誠。

  說起來是自己盲目樂觀,多有錯斷,尚不及眼前年輕人思路清晰慮事周全。

  生死大事,豈可盡信他人?

  這些年,君臣之間,臣子之間,沒有相互協作,隻有猜忌、诋毀,彼此間的勾心鬥角屢見不鮮。

  大意啊!

  好在亡羊補牢猶為晚也,隻是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不妨留待将來!

  “顔大人,末将兵馬速度快,就先行一步,權且充任先鋒如何?

  顔繼祖隊伍中有少許火炮,步騎摻雜且攜帶辎重糧草,斷然無法快速前行。

  由德州至濟南府,尚有兩百餘裡路程,自己天雄軍快馬奔馳隻需一兩天即可,他們怕是要三五天。

  如此一來,贻誤戰機矣!

  “如此甚好,秦将軍高義,本撫銘記在心。

  兵貴神速,顔繼祖自然明白這是最好的方案,可此事若是秦浩明不主動提出來,他還真不好開口。

  如此一來,倒是皆大歡喜。

  “李百戶,方圓三十裡範圍,把軍中夜不收全部撒出去,務必不可有遺漏之處。

  尚為分兵前行,秦浩明便吩咐李三率領的夜不收開始偵查。

  行事之穩健,讓身旁的顔繼祖暗自贊歎!

  果然,善戰者俱是行事缜密之輩。

  “臨别之際,末将懇請顔大人,别把希望寄托在高監軍和祖參将身上,最好籌謀好措辭,以應對今後危局,告辭!

  說完,右手輕拍馬首,疾馳而去。

  該說的不該說的俱已說完,若是顔繼祖還不明白意思,隻能說他死得不冤,不适應大明官場争鬥。

  馬蹄聲震荒野,秦浩明率領的精銳已然遠去。

  可顔繼祖卻怔怔望着滿天的揚塵,腦海翻滾,久久不曾片動。

  朝堂皆言高起潛知軍事,天子也信任他,可他在軍事上有過作為嗎?

  自崇祯六年起,叛軍勢力發展極快,天子命太監陳大全、閻思印、謝文舉、等為内中軍,分别派入大帥曹文诏、左良玉、張應昌各個營,名為監軍,實為監視。

  高起潛被分配監視甯遠、錦州各部隊。

  後來這些太監多數都侵吞克扣軍用物資,而面對敵人則往往帶着精兵率先逃跑。

  崇祯八年,天子把派到各鎮的宦官全部撤回,隻有高起潛仍然照舊監視。

  崇祯九年七月,當時兵部尚書張鳳翼外出指揮增援軍隊,宣府、大同總督梁廷棟亦領兵南下。

  并特别命令高起潛為總監,給他三萬金,一千個賞功牌,由司禮太監張雲漢、韓贊周輔助他。

  但是高起潛并沒有真正打過一仗,隻是把死人的頭割下來冒認軍功。

  之後擁兵不前,大敗,緻兵部尚書張鳳翼吞服黃麻而死。

  十年,高起潛到各部隊檢閱,命令監司以下的人員對他都要行軍禮。

  永平道劉景耀、關内道楊于國上疏争辯,俱被革職。

  便是此次鞑虜寇邊,高起潛也是一仗未打,那他有什麼理由馳援濟南府?

  劉澤清、倪寵擺明要脫身事外,若是高起潛在臨清坐擁重兵,不來救援,那勢必引起另一路援軍祖寬觀望彷徨,如此……

  “備筆,摸磨。

  顔繼祖不敢再想下去,臉色陰沉大聲喊叫。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小心謹慎總無大錯!

  秦浩明他們離開顔繼祖,一路快馬奔馳,一日間幾近百五裡路程。

  沿途所見,數百裡的農田俱是蓬蒿野草,村落破敗,幾沒有人煙。
惟有靠近塢堡的一些田地,尚有些許人耕種糊口。

  時下,盜賊四起,民不聊生。
其不能遠離本土遷至他鄉者,則大抵糾合宗族鄉黨,屯聚堡塢,據險自守,以抗盜賊還有大明官兵。

  塢堡是一種防衛性建築,四周常環以深溝高墻,内部房屋毗聯,四隅與中央另建塔台高樓。

  大型的塢堡相當村落,較小的一如宅院。
有的旁側另附田圃、池塘。

  堡門一般辟于南墻正中,入口有庭院,院中建主要廳堂及樓屋。
另有廚房、廁所、豬圈等輔助建築,且多置于北面。

  齊河縣胡官屯村,據載,三國時期魏王實行屯兵制,有個姓胡的将領率重兵在此村屯居。

  村南設有點将台,起名胡家台,故村取名胡官屯。

  此處與濟南府隔黃河相望,有一座浮橋相連,距離濟南府隻有一個時辰的馬力,秦浩明選擇在這裡紮營休息。

  “秦将軍,外面有胡官屯村民來犒軍。

  剛剛紮營不到半刻鐘,新任贊畫閻應元臉色怪異進入營帳禀告。

  “好,麗亨,趕緊請他們進來,切莫怠慢!

  軍民魚水一家親,秦浩明聞言大喜,把卸下了的甲胄小心折疊,頭也未擡。

  “将軍,要不您親自出去看看?

  閻應元初入軍中,尚不清楚秦浩明的性格,可還是咬咬牙硬着頭皮說道。

  “咦?

  秦浩明看了閻應元一眼,拔腿就往外走。

  與其問七問八,不如看個究竟,自然有分曉,難不成是将士們有什麼不法之事?

  走到營門口,秦浩明立馬明白閻應元的怪異之處。

  胡官屯村來人均是白發蒼蒼的花甲來者,抑或是顫巍巍的婦人,人人衣衫褴褛,面有凄容,哪裡是興高采烈犒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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