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動
秦浩明一副欲言又止,最後好似相當無奈,恨恨地拍着桌案,怒道:“本督是閩粵總督,總管兩省軍政庶務,看似位高權重。
可那盧欣榮是登州衛水師郎中,雖受本督節制,但并無直接統屬關系。
再者,這奸人乃天子近臣,相當于監軍。
說得好聽是與本督相輔相成,共同作戰,說得不好聽,乃是天子耳目,轄制本督的太上欽差大臣,本督如何管得了他?
”
見金延璟似有不甘,欲要争辯,秦浩明揮手制止,歎道:“金大人今來為訴朝鮮委屈,可知本督這裡也盡是訴告登州水師惡行的文書。
可那又如何?
本督多次上奏彈劾,竟不見天子片言申斥,反而惹得那小人嫉恨,竟然勾結兵部官員,減少軍需供給。
本督眼睜睜看着麾下将士受苦,竟不能與之争,羞煞慚愧啊。
”
金延璟聽了秦浩明自曝家醜,絕望說道:“難不成上國諸位大人,就任由此等小人興風作浪、嚣張跋扈嗎?
”
秦浩明搖頭苦笑,說道:“暫且忍讓片刻,看他能猖狂到何時?
”
金延璟呆若木雞,萎靡不振,心灰意冷,可又沒有其他辦法。
“唉,本督估計,主要你們現在不是大明的藩屬國,那奸臣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否則,天子如何能容他胡作非為?
”
面對金延璟的絕望,秦浩明很是體貼的臆測。
“難道他就不怕洩露行蹤,被建奴知道大明聚集濟州島,提前防備?
”
金延璟也是實在沒有什麼辦法,想到這一點急切問道。
“實不相瞞,此時讓建奴知道我們的行蹤已經無所謂,之前是因為大明還有一路大軍殺入建奴境内,所以需要隐瞞。
這厮也是算準了時間,在濟州島老老實實呆了半個月左右,現在事情已經落幕,估計友軍已經完成戰略,故此……
而且,這奸賊還打着不讓建奴片闆出海的幌子,欺瞞天子,本督也沒有辦法。
”
秦浩明臉上的苦楚更甚,掏心掏肺把鄭芝龍入侵建奴境内的事情告知。
時至今日,所有的戰略已經完成,登州衛海師占用濟州島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建奴遲早會知道。
而且,占用濟州島作為大本營隻是第一步,最終的目的,登州衛水軍是要占領皮島、獐子島等前沿陣地,這樣才能圍困建奴,擠壓建奴的生存空間。
“什麼,天朝是要對建奴大舉反攻嗎?
有多少人馬?
是從哪裡來的軍隊?
”
金延璟聽到這個消息,一臉喜色問道。
天見可憐,難道天朝又要傾盡全力幫助朝鮮,那對他們來說可是好消息?
經曆丙子之亂後,朝鮮被建奴禍害得委實不淺,光被俘虜到沈陽一帶為奴的朝鮮男女就有六十萬之多,這還沒有計算被送往蒙古為奴者。
建奴将朝鮮官宦富人家庭太太小姐三十萬人全部洗劫一空,押回東北後,再根據家庭出身,公開出售,出身王族的公主價格最高。
沈陽城門外設立的奴隸交易市場,每日都有被俘男女數萬人于城門外拍賣交易。
此時被俘男女或是子母相逢,或是兄弟相見,相持号哭,哭聲震動天地。
朝鮮遭此大難,國破民窮,國内上下籌措金錢物品,曆時多年才贖回二十萬女性。
其餘無力贖回的女性,則被八旗披甲士兵幾經倒賣,有的賣到關内,有的賣到蒙古,有的殉葬祭天祭祖,有的賣為妓女。
而被俘朝鮮男性則閹割後,充當私奴交給漢軍披甲指揮耕地,最後滞留在中國的大多數朝鮮男女俘虜都終身為奴死在異域。
而且,建奴要求朝鮮每年四次進貢,真是悲慘至極,慢慢的皿淚。
相對于建奴獅子大張口的勒索和對朝鮮的實際傷害,盧欣榮這段時間的敲詐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金大人,非常抱歉,因為涉及到軍事機密,而此時朝鮮又不是大明的藩屬國,本督不方便告知詳情。
但不管如何,你們不妨先明哲保身,等我們和建奴戰後分出勝負,你們再來決定自身的立場也不遲。
”
秦浩明風輕雲淡,臉上始終洋溢着笑容,直接把朝鮮遮遮掩掩的心思敞開說明。
金延璟一怔,這個年輕的總督說得太自信太有霸氣,仿佛和建奴這一仗穩赢似的,讓他竟然不知說些什麼。
因為人家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也沒有欺騙的意思。
誠如他所言,等風向确定後再表态也不遲,他們這樣的小國,委實沒有什麼好的選擇。
最終來哭訴的金大人帶着複雜的心情回去向李倧彙報,有些事情他做不了主,必須請示後才能決定。
十日後,濟州島碼頭,初步實現理想的盧欣榮,率領水師功成身退,意氣風發回到大本營。
随之回來的除了水師将士們,還有幾十艘滿載貨物的收獲。
物資之類的東西,秦浩明全部笑納,用于濟州島的開發。
而金錢和美女秦浩明則分成兩份,一部分用于犒勞全軍将士,組建朝鮮洗衣局。
稍有姿色的分配給千戶以上的将官,至于說是為婢為妾,秦大總督沒有管得太細。
不然這些孫子,天天往洗衣營跑,也不是個事,影響不好。
一部分運往京城,送給崇祯皇帝,讓他也分潤一些戰利品,順便改變一些觀念。
當然,同時送達的還有一份密疏。
潤物細無聲,随風潛入夜。
有些事情,下猛藥反而效果不好,隻有這娟娟細流,才能不知不覺改變固有觀念。
做完這些,也該是忙正事的時候。
崇祯十三年六月上旬,秦浩明得意地看着島上忙碌的數萬朝鮮勞動大軍,感歎着曆史的世事無常。
據得到的消息,鄭芝龍的大軍在登州衛短暫的修整之後,已經按照之前的戰略部署直插鴨綠江。
他們将從建奴最薄弱的丹東市登陸,展開劫掠的道路。
這個原先被建奴坑得半死的枭雄,為了廣州總兵官的位置,在自己的幹涉下,也算是走上一條複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