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深秋了,風很涼,今夜的風也大。
依舊是王府規模的王宮門前,兩盞氣死風燈在風中半死不活地搖曳着。
李魚、李伯皓、李仲軒還有杜行敏等人俱持兵刃,已然悄悄潛至王府附近,與蔡倫一行人彙合了。
兩人都是齊王屬吏,居處離王府不是特别遠。
而城中軍紀渙散,巡夜的士兵隻是虛應其事,所以他們很順利地就到了齊王府外左側高牆外。
“這位就是蔡倫。
”
“見過李總管。
”
雙方未及多做寒喧,杜行敏便道:“齊王晚上宿于後宅,而防禦最松懈處,也在後宅,咱們直接從後邊翻牆過去,跟我來!
”
一行人悄悄轉到王府後宅山牆外,李魚和李伯皓、李仲軒兩兄弟耳語幾句,回身對杜行敏和蔡倫道:“我這兩位兄弟身手高明,由我們三人先行潛入吧,若無巡夜人等,你們再進來!
”
杜行敏點頭應是,李魚向李伯皓、李仲軒兩人點點頭,兩人就很開心地拉上蒙面巾,隻掏出兩隻窟窿的蒙頭式蒙面巾,縱身一躍……
其實抓齊王,用不着蒙面的。
此一行,本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不過……貌似李氏昆仲也不是為了隐藏身份,隻是覺得這樣更酷,所以李魚也不好說什麼了。
李伯皓和李仲軒翻過牆頭,李魚已無聲無息地跟上,三人矮身,機警地四下看看,李魚向二人點點頭,向牆外低聲道:“快來!
”
外邊聽到動靜,便用事先準備好的飛抓抛上牆頭,很快,十幾道矯健的身影便翻過了高牆,彙集到他們身邊。
李魚道:“杜兵曹,齊王宿在何處?
”
杜行敏道:“這卻難以預料。
齊王本有五位妃子,自立稱帝後又納了三位所謂的皇妃,都是新寵,想來今夜應是宿在她們那裡,隻是如今宿在哪人處,卻是不得而知。
”
李魚眉頭一皺:“三位?
幸好隻有三位,那麼,這三個妃子的住處你可曉得?
”
杜行敏道:“這倒是打聽的清楚。
”李魚道:“好極,我們兵分三路,我和李氏昆仲各領一路。
分幾個人給我,你和蔡将軍各随一路,咱們同時發動。
一旦撲空,立即向左右接應,如果人在你那裡,迅速示警,抓捕!
不用擔心驚動守衛,那時
候,已無所謂了。
”
杜行敏點頭稱是,當下分出幾人跟着李魚,他和蔡倫分别跟了李伯皓和李仲軒,向其他兩路指點了一下路徑,三路人馬便各自分頭潛去。
朱閣绮戶,獸香飄缥。
雖然這時節還沒到用炭盆的季節,可齊王側妃楚綿已經用上了獸炭,将室中燒得暖烘烘的。
楚綿是江左人,水鄉女子,溫婉秀麗,一張臉蛋,楚楚動人。
青銅菱鏡裡,朱顔真真,粉靥如花,隻是那眼神兒卻隐隐地透着一抹幽怨。
她是老五,本來是最受寵的一個,可是齊王又納了三個妃子之後,便再沒來過她房中了。
男人啊,終究是喜歡新鮮的。
雖然鏡中的她,不過是雙十許人,依舊嬌豔欲滴,可在齊王心中,怕早是人老珠黃了吧。
“唉!
睡了吧……”
恰在此時,房門“啪”地一聲,就被人猛地推開了。
綿綿姑娘心中一喜,王爺今晚莫非又惦記她了?
急忙回身,望向那八扇屏風,就見人影一閑,一個黑布蒙頭,隻在眼睛出挖出兩個不勻稱的窟窿的男人挺着劍就閃了出來。
綿綿吃驚不已,一張櫻桃小口張成了O形。
那持劍而立的蒙面男人也蓦地張大了眼睛:“我的天!
還真和李魚說的差不多呢,雖然不是那麼胖,可……半鋪炕啊半鋪炕,這就是極品的半鋪炕啊!
終于被我找到了!
”
李仲軒渾然不知他已摸錯了房間,咕咚吞了口口水,就聽身後悉索腳步聲響,忽然清醒過來,急忙回身,低喝:“統統不許進來!
”
李魚那廂倒不是這麼不靠譜,不過待他摸進房中,就隻見一個少女睡得香甜。
被他後邊的人弄出了動靜,驚醒了那少女,李魚正想問問她今夜齊王睡在何處,那姑娘竟吓暈了。
李魚想了想,又補了一掌,讓她一時半晌醒不過來,便領了人匆匆退了出來,站在院中焦急遠眺,希望看到有人發出訊号。
李伯皓和杜行敏一路,悄悄摸到一處小院落前,正小心翼翼往裡探望,忽然感覺有人在蹭自己的大腿。
李伯皓不悅地推了“他”一把:“别亂動,小心些。
”
手一觸及,卻覺毛茸茸的,低頭一看,微弱的廊下燈下照着,居然是一頭大狗,正瞪着一雙萌萌哒的狗眼看着他。
“去!
去!
走遠些!
”
李伯皓揮手,那大狗隻當他是要跟自己玩耍,反而開心地蹦哒起來,把個尾巴搖得風車一般。
這齊王不靠譜,看門護院的犬居然也不靠譜。
杜行敏看得目瞪口呆,這狗不是尋常物種,不是杜行敏常見過的土狗,隻是這警覺性……它不應該汪汪示警麼?
杜行敏馬上舉刀,就想一頭砍下狗頭,李伯皓瞪眼道:“你幹什麼?
”
杜行敏道:“省得這狗兒礙事,下官想……”
李伯皓怒道:“這狗兒又沒礙了咱們的事,何必如此兇殘,太沒人性了!
”
“嘎?
”
李伯皓摸摸狗頸,語氣溫柔道:“去,一邊兒玩去!
噫!
回來回來,乖狗狗,告訴哥哥,齊王在哪?
齊王,找齊王。
”
那大狗搖了搖尾巴,突然邁着輕快的步伐向前跑去,跑出幾步,還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繼續搖尾巴,看着李伯皓,似乎在喚他跟上。
“不靠譜啊!
這位朝廷來的兄弟也太不可靠譜了!
居然要齊王的狗幫他去找齊王?
”
杜行敏暗暗叫苦,剛想勸阻,李伯皓已興沖沖地追着那狗跑去。
杜行敏不及多想,隻好率人跟上。
……
“齊王是謀反的大罪,就擒之後,你等身為他的女眷,下場可想而知。
你真願意跟我走?
”
另一處,李仲軒語氣溫柔,生怕吓着了美人兒。
美人兒也不含糊:“求公子相救!
”
“好!
你且好生藏在這裡,等拿了齊王,我就帶你走,以後做本公子的伴讀丫環,鋪床疊被,紅袖添香,哈哈哈哈……”那五王妃心中暗想:“不知道這個蒙了面的家夥生成什麼模樣,聽聲音倒很年輕。
齊王若真倒了,有他憐惜,也是我綿綿的一條出路。
若是他敗了,自是與老娘毫不相幹的,老娘依舊是齊王府的五王妃。
”
蔡倫就跟嘴裡含了個苦瓜,這人也太不靠譜了啊!
這是齊王妃啊我的祖宗,皇帝的兒媳婦!
!
就算謀反罪大,将來把她一起陪了齊王去死,也不可能讓你作踐啊!
還伴讀的丫環……你别害人好不好?
蔡倫剛要良言相勸,就聽夜色中忽地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狗兒!
你立功啦!
哈哈哈,齊王真在這裡?
”
李仲軒頓時一驚:“李魚還有伏兵?
狗頭兒也來了?
快快快,快去搶功!
”
李仲軒風也似地沖了出去,蔡倫一呆:“李總管還安排了人馬?
”登時又驚又喜,勇氣倍增,忙不疊也把手中鋼刀一舉,跟在李仲軒後邊,呼呼啦啦地沖了出去。
綿綿姑娘呆呆地站在那裡,心道:“齊王真要被抓了?
那這條大腿,我倒真要抱緊些才是!
隻不知這人生得如何,可别是個醜八怪,那真是倒了八輩子皿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