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弘炆、泰安他們都說看到你們在結魚淵那邊争吵了。
那你跟阿瑪說，到底是如何落水的？
”太子怒道。

　　“就是那邊的路有些滑，我們在水邊比試誰的石子丢得更遠些，沒想到就滑了下去。
”弘晰道。

　　“為何要比試丢石子？
”太子道。

　　“是兒子提的。
他總是一副了不起的樣子，兒子就說看誰的石子丢得遠，這才去的結魚淵那邊。
”弘晰道。

　　“有沒有人看見你們倆在哪裡丢了？
”太問。

　　“有路過的太監宮女，都看見了。
”弘晰道。

　　“那有沒有人看見你們落水？
”太子心裡反複盤算着要如何跟四爺說這件事兒，畢竟這件事時發生在宮裡頭，自己的兒子活着，而他的兒子卻沒有了生命。

　　“不知道，兒子不知道。
直到太監們來救兒子時，兒子才知道他已經死了。
”弘晰目光呆滞地說。

　　“太子，小孩子胡鬧也是有的。
這不是兩個孩子胡鬧麼，隻是個意外。
”太子妃石氏道。

　　李氏在一旁聽着，心裡就是一抽，她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還是說自己的大阿哥胡鬧了，才推了弘鈞麼？

　　“殿下，弘晰不會說謊的。
殿下，這幾日剛剛下過雨，結魚淵那邊的确很濕滑。
”李氏道。

　　太子點點頭，便阻止了欲要再言的石氏，道：“那好，現在這件事就如此定性。
看吧，老四與德妃娘娘那邊都會來過問此事。
現在已經差不多到了熱河的皇阿瑪也很快會收到這個消息的。
”

　　石氏見太子如此說，便不再多言。

　　弘晰被李氏帶回去安撫，其他人都告誡了不準對外說什麼話。

　　那廂，四爺入宮了。
宮門都已經落了鑰，但是他是皇子，且有康熙的金牌，所以還是入了宮。

　　永和宮。

　　母子倆俱都一臉沉默地坐在椅子裡，宮女将茶上了，可是誰都沒有去端杯子。
四爺憑着一股子怒氣沖到了宮裡頭，他很想去太子那邊質問弘晰，到底弘鈞如何落得水？
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怒氣匆匆地跑去問，還是先來了永和宮。

　　“老四，弘鈞那孩子沒福氣呀！
”德妃憋了良久，終究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她已經将看到過弘鈞弘晰在結魚淵那邊的太監宮女以及第一時間到達現場救人的都叫到跟前，細細詢問了一遍。

　　“額娘，真的是意外？
”四爺低沉着喉嚨道。

　　“怎麼，你懷疑是人為？
弘晰？
”德妃擡眼掠過四爺的眼睛，問道。

　　“太巧合了。
兒子剛剛發現了關鍵線索，這邊弘鈞就出事了。
”四爺道，“兒子覺得弘鈞的死，有沒有可能是人為的。
不是弘晰，而是其他人。
”四爺道。

　　“老四，你知道，在宮裡頭，沒有證據的話，可不能亂說的。
必須要有證據。
”德妃道。

　　“是，兒子知道。
所以進宮來與額娘商議。
兒子想與額娘說一件事。
這件事涉及到太子以及太子妃。
”四爺道。

　　德妃靜靜地看着他說，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兒子查到了鼓動誘惑廢和碩親王的人乃是一姓石的男子。
此人叫做石俊彥，乃石炳德石家宗族裡的。
此人幾次差點落入兒子的手中，可是每一次都被他們逃走。
就在今日，兒子與京兆尹湯大人去了石家位于昌平那邊的一個院子，甚至找到了很重要的東西。
”四爺遂将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細細地說與德妃知道。

　　沉默，良久的沉默。

　　“老四。
你皇阿瑪或許并不樂意聽到這些。
”德妃道。

　　四爺心裡一提，他最害怕的就是康熙的态度到底是什麼？
從德妃的意思裡聽，如果自己追查下去，萬一所得的結論并非康熙所願意看到呢？
如果太子依舊可以被原諒，那麼自己是不是将未來的儲君給得罪得沒有餘地了？

　　“可是弘鈞的死，兒子是他的阿瑪，兒子做不到對他的死無動于衷！
”四爺吞咽了一口水道。

　　德妃歎了一口氣道：“老四，那個孩子到底是沒福氣的。
額娘已經查了一遍，你若是還有什麼疑問，額娘叫他們都來就是。
”

　　“弘晰呢，額娘問過他嗎？
”四爺道。

　　“弘晰都吓得說不出話來。
本宮見着那孩子的時候，他吓得不輕。
”德妃道。

　　“他是與弘鈞最後在一起的人，一定要問他。
”四爺道。

　　“他到底是太子的兒子。
太子已經過來陳述過弘晰的話了。
他說是結魚淵那邊路滑，兩個人是不小心滑入進去的。
”德妃道。

　　“不小心滑入進去？
那為什麼他沒事，弘鈞卻死了？
”四爺道。

　　“老四，可能真的隻是意外。
”德妃道。

　　“額娘，将救起他們的太監叫過來吧。
兒子想親自問問。
”四爺道。

　　德妃點點頭，遂示意宮女去将那幾個人叫來。
他們都還在永和宮裡，因為德妃現在掌管着後宮。

　　幾個小太監被帶入了德妃的面前，他們就是最先發現弘鈞和弘晰的人。
也是他們跳進水裡救起來的。

　　“是誰先救起的弘鈞？
”四爺掃了一眼，沉聲問道。

　　“是奴才。
”隻見一個個子高高的太監答道。

　　“你看到水裡有人呼救，還是到水底摸的？
”四爺問道。

　　“奴才是聽見有人呼救，就奔跑了過去。
奴才會水性，就跳了進去摸。
摸到了一隻手，就拉了出來。
奴才也不知道誰是誰。
”那太監道。

　　四爺又問了問其他幾個太監，說的也差不多，問不出什麼了。

　　“老四，今日你就在宮裡頭歇了吧。
明日再回去給弘鈞辦喪事吧。
哎。
可憐小小年紀，真是可惜了。
莫讓他走得太孤寂。
”德妃勸道。

　　四爺這一夜無法入眠，他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弘鈞活蹦亂跳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他是四爺與李氏的長子，剛開始出生的時候，自己也曾愛過親過抱過，後來李氏犯事自盡後，自己對他的關心似乎真地太少了。

　　人都是在失去後才知道珍惜。
四爺默默地在黑夜中流下了一行淚，為弘鈞的早逝而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