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雅氏隻覺得自己都快要中暑了,屋子裡跟蒸籠似的。
以往她在南陵蕭家的時候,一到夏天,屋子裡也是用冰的。
想不到到了四貝勒府,居然連用冰的資格都沒有。
她是有銀子沒處買去,也不敢畫自己的私房錢。
要是給四爺知道了,她用私房錢自己買冰使,那該如何看她?
“香巧,去打些涼水來吧,這天都快熱死人了,我要洗澡!
”烏雅氏知聞到從自己衣領處飄散出來的微微的汗臭,心裡一陣煩躁加惡心,便吩咐道。
香巧與安兒是四爺特意囑咐大嬷嬷給烏雅氏派送過來的兩個新丫鬟。
她們都隻是做一些粗活,自然不如翠雲得烏雅氏信任。
兩個丫鬟心裡也不怎麼順氣,因為烏雅氏的身份隻是妾侍,很多份例就不如格格,所以她們這些伺候的人更就沒什麼油水了,月錢也不如伺候格格的丫鬟們。
“一天到晚洗八百遍,也不管用!
”安兒與香巧去給烏雅氏提水,不滿的嘟囔道。
“你少說兩句,給她聽見了!
”香巧做了個噤聲的眼神。
“怕什麼,她哪裡又長了順風耳了。
這府裡頭誰聽她的指派了!
”安兒不屑地皺皺眉毛道,“你看吧,我們去了,那膳房管水的準給臉子看。
上回就說了,怎麼我們夫人用水這麼勤?
”
“瞧她那樣子,怕是以前用過冰,可現在身份不夠呀!
”香巧道。
“可不是!
嗨,我聽說,這位以前可是跟咱們主子爺有過一段呢,也不知怎麼地就沒成,嫁了人。
真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能嫁進來,真夠不要臉的。
”安兒挑眉道。
“這話可不許亂說。
你當心隔牆有耳!
”香巧見安兒說得越來越露骨,連忙制止道。
“反正我就是看不中她那樣子。
侍妾可是沒人伺候的,你看以前的張氏和雲氏,不都是主子爺的侍妾麼。
她們可都是一個人住着,吃喝全都是自己來。
這位主子居然還三個丫鬟伺候着!
”安兒長得頗有幾分姿色,很是看不慣烏雅氏。
“這丫,叫同人不同命。
她不是咱主子爺的表妹麼,自然與其他人不一樣的。
行了,少說兩句吧。
”香巧與安兒已經走到了膳房門口了。
待她們進去後,隻見路邊閃出來一個丫鬟,便是久未在府裡頭的走動的靈秀。
自從福晉被禁後,她在府裡頭也很少走動,隻是陪着福晉在正院。
今日是因為大嬷嬷那邊派人送了瓜果過去,她和幾個丫鬟幫忙着搬運東西,搞得出了一身汗水。
她特意來打水回去洗澡的,卻無意間聽見了剛才香巧與安兒的對話,遂對這個烏雅氏起了一定的好奇。
香巧與安兒一人提了一桶熱水往外走,卻看見靈秀提着水桶進去。
她們并不認得靈秀,原因這一年多來,靈秀以及很少在府裡頭的露面,她們不認得也正常。
靈秀可不這麼想,她以前出現在哪裡,那可都是被下面的那些奴婢奴才捧着的。
雖然這一年多她已經習慣了被人冷落,可是如今瞧着剛剛那兩個丫鬟盡然好像不認得自己的樣子,這可是令靈秀相當的不舒服。
提着水走入了正院後,靈秀也沒了心思洗澡,立刻丢下水桶,走入正屋,去見福晉。
雖然福晉被四爺厭棄了,可是她的身份還是擺在那裡,再怎麼不堪,還是四福晉。
“福晉!
”靈秀見正屋裡沒人,便又尋到書房裡,果然烏拉那拉氏正在書房裡寫字。
她已經從最初的頹廢絕望轉變過來了。
不然除非她死了,否則就活不下去了。
相反的,靈秀發現福晉的心性越發堅韌了。
剛開始的時候,她常常會詛咒鈕钴祿氏,可是時間長了,她也知道了,光是詛咒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你不是去洗澡了麼!
”烏拉那拉氏沒有擡頭,仍舊專注于寫大字上。
“奴婢今日去提水的時候,聽到了一點有意思的對話。
奴婢覺得,或許福晉想聽聽。
”靈秀小心地走到烏那拉拉氏身側道。
“如今我一無權,二無子嗣,三無爺的心,外頭那些事情本福晉也管不着了。
”烏那拉那氏瞥了一眼身側的靈秀。
這一瞥,卻令靈秀感到一陣害怕。
從烏那拉那氏的目光裡,靈虛感到一股徹底的寒意。
現在自己已經不能像過去那般說幾句話便能左右福晉的行為了。
自己心裡頭一丁點兒想法都無法藏匿了,福晉的眼光越發精銳了。
“可是福晉對鈕钴祿的憎惡是不會消失的。
奴婢所聽到的那段對話或許對福晉有點用。
”靈秀壓下心底的一絲恐懼,小心翼翼地說道。
“說吧!
”福晉收回眼眸道。
“奴婢聽說府裡頭又進了以為侍妾,喚作‘烏雅菀如’!
”靈秀自然打聽好了烏雅氏的名諱。
如今福晉這邊已經如聾子啞巴了,任何消息也傳不到這裡來了。
以前伺候福晉的那班人,見到烏那拉那氏這般光景,也都紛紛不再與她往來了。
福晉手上一頓,一滴墨汁從她的筆上滑落到了下面的宣紙上。
“哈哈哈!
!
”烏那拉拉氏如同夜枭一般的笑聲突然在屋子裡蔓延開來。
靈秀詫異地盯着福晉,不明白福晉為何聽到了這個名字後如此高興。
“我們的爺還真是長情!
對那個女人居然還能有這般的情誼。
她不是嫁人了麼!
”烏那拉那氏眼中射出如匕首一般銳利的光芒道。
“福晉知道這個女人?
”靈秀道。
“烏雅菀如,德妃的外甥女,我怎麼會不認識她呢!
當初如不是皇上指婚,說不定四福晉的位置就是她的。
”烏那拉那氏諷刺地說道,“不過這個女人後來嫁給了南陵蕭家。
怎麼現在被我們爺又收回來了麼?
”
“福晉,奴婢今日聽到了她的丫鬟的對話。
貌似她們對這位烏雅夫人很是不屑。
她進來的身份是侍妾!
”靈秀興奮地說道。
“侍妾?
”烏那拉那氏驚訝地盯着靈秀道,轉而嘴角浮現出一股嘲諷道,“哈哈,當初的心可真大,如今仍舊不過是個侍妾,哈哈!
!
真正是好笑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