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安撫了穆青陽,答應他每日申時末在這裡相見後,他才離去。
劉玉瑤看着枝頭飄落的木槿花,怔怔地站在原地。
“格格!
格格!
”翠竹找了過來。
她也是走到花叢深處,才發現自己跟丢了劉氏。
劉氏聽到翠竹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這才從松怔中醒過神來。
“你到哪裡去了?
”劉氏橫了一眼奔過來的翠竹。
“格格,奴婢該死,看花看得入了迷。
格格,您沒事吧!
”翠竹小心翼翼地低着頭賠罪道。
“沒事,不過剛剛穆青陽來過了。
”劉氏也知道自己一個人想要做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隻能依靠身邊的奴才。
“啊,穆相公?
格格,他,他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翠竹連忙左右看了看,問道。
“我也不知道呀。
翠竹,不行,他在這裡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得将他弄走。
不然本格格都會被他燒傷的。
”劉氏道。
當她覺得自己的榮華富貴受到威脅之後,曾經的迷戀立刻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得回去好好想法子。
讓小金子想想,他的主意最多!
”翠竹道。
主仆兩個一道從花海中往回走,劉氏因為穆青陽的事情弄得更加不安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擺脫這個人。
但是她也不想想,一開始是她自己因為懷孕而心情煩悶去聽的戲。
後宅裡的女人永遠就這樣在得到失去再去追逐再失去的循環裡耗費掉自己所有的青春。
“奴才給格格請安!
”小金子被翠竹叫到了内室,對着正坐在高背椅子裡的劉氏請安。
“小金子,你給本格格想想辦法,如何弄走穆家班。
本格格現在覺得,他們一日不離開這裡,本格格就寝食難安。
”劉氏道。
“啟禀格格,弄走穆家班,倒不是難事。
隻是格格如何能斷了與那個穆生的牽連才好。
這種事情萬一被人抓住一點火星子,其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小金子道。
劉氏點點頭道:“不錯!
那你可有法子,先将他們趕出去?
”
小金子道:“如今穆家班在暢音閣為各處的愛看戲的主子唱戲,他們可是主子爺吩咐進來的。
如果沒有特别的錯處,如何叫他們走?
除非抓住他們的把柄。
”
劉氏聽到這裡,忍不住道:“然道還趕不走了?
”
小金子躬着身子,低頭道:“除非格格肯狠下心來。
奴才倒有個法子!
”
劉氏正色道:“本格格乃是王爺的格格,如何再能與外面那些戲子瓜葛。
你且說來聽聽。
”
小金子連忙走到劉氏跟前,對她低聲說了一些話。
翠竹站在劉氏的另一側,倒也聽不見他剛剛與劉氏說了什麼。
“這,這個法子能行?
畢竟暢音閣離杏花春館可不是很近。
”劉氏道。
“隻要讓人看見他出入過杏花春館附近就可以了。
再說戲子都是下九流的人,他們做一些這樣的勾當,也不足奇怪。
隻要讓他背上了偷盜之名,王爺也不會再多問,打将出去就是了。
”小金子道。
“可是如何将那些東西放到他屋子裡去呢?
”劉氏道。
“這個不難,隻要格格假意與他周旋,就說着包裹是您寄放在他那裡的,他哪裡有不從的。
到時候,咱們再來一個反誣,就說東西被人偷了,直接去報告管事的。
讓他們搜出來後,直接趕出去了。
奴才估摸着,這樣的事情都不會去禀報主子爺的。
左右隻是個戲班子,趕出去,換一個進來就是。
”小金子道。
劉氏思忖片刻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反正主子爺一日忙得見不到人影。
想必這樣的事情,也不會報到他那裡去的。
”
小金子道:“主子,您要早下決斷,切不可再生猶豫。
”
翠竹也道:“是呀,主子,這個穆公子實在是個禍患,您再與他扯上半點幹系,隻怕會耽誤了您的前途。
”
劉氏咬咬牙道:“行,那就這般辦。
”
那廂,穆青陽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瑤兒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回到自己的屋子裡,還想象着能與她再一起雙宿雙飛。
“師哥,你這是去哪裡了?
”穆青陽的師弟一推開門,看見他便問道。
“出去走走。
你又去曲院風荷了?
”穆青陽嘲諷地一笑道。
那位富察格格最近常常點他的戲,穆家班裡面都開始傳言那位格格是喜歡上了他。
“不錯,富察格格出手真是大方。
又賞賜了我東西了。
”師弟長得也很帥氣,不過與穆青陽比,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
他生得孔武有力,體型健碩,是個武生。
“這些貴婦的東西不要輕易接受,否則小心被人亂說。
”穆青陽道。
“多謝師兄提點。
不過我聽說師兄以前與一位官家小姐還私奔過?
”師弟問道。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她已經嫁做人婦,休要再提了。
”穆青陽别過身體,掩下眼底的驚詫道。
“哦。
那位小姐嫁到哪裡去了?
”師弟似乎對此很感興趣。
“那就不知道了。
你問這些做什麼?
”穆青陽道。
“沒什麼,隻是替師兄惋惜而已。
”師弟連忙道。
其實他每次到富察氏那邊唱戲,富察氏都會問他一些關于穆青陽的事情。
他是知道穆青陽有過這麼一段的,隻是不知道對方是何許人。
“早已經斷了聯系。
她已經是他人婦,而我已經娶了妻。
”穆青陽歎息道,仿佛在歎息那一段不可挽回的青春。
“那我不打攪師兄休息了。
”師弟見問不出什麼,隻好退了出去。
自此,穆青陽每天都在申時出去,一開始還沒引起人注意,後來也有人開始注意到他的規律了。
那廂,劉氏怕穆青陽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隻好每天按時赴約。
這一日,劉氏按着小金子所教授的法子,去見穆青陽的時候,特地帶了一個細軟包袱。
“青陽,這個包袱裡面是我的一些細軟首飾。
即便要走,也要帶一些傍身,否則如何生活,先放在你那裡吧。
”劉氏按着想好的說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