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洋人看起來呆頭呆頭的。
”田側福晉道,“聽我們爺說,他們還在我們南方各地興建教堂,傳播一些天主耶稣。
”
“據他們說,耶稣是可以救苦救難的。
跟我們的觀音菩薩是一個神仙級别的吧。
”馬側福晉道。
“這洋人的神與咱們自己的神,肯定是不一樣的。
”年氏道,“我就不會去信什麼天主耶稣,那觀音菩薩要是知道了,可不生氣呀。
”
噗!
蘭琴差點笑出來,要說這年氏,還真是個俏皮的,如果她不是四爺的妾侍,或者自己不是四爺的妾侍,或許自己還很樂意跟她交往交往。
“你們看,這是琉球國的和服。
可沒有我們旗裝好看,後面像背着一個包袱似的。
”三福晉突然也對後面側福晉們議論外國人的話題産生了興趣,也加入了進來道。
蘭琴看到的是一對身着日本和服的一男一女走了上來。
他們的衣着是很原汁原味的日式和服。
蘭琴被眼前身着和服的女子驚呆了,實在是太美了。
剛剛三福晉明顯就是睜眼說瞎話。
隻見這身着和服的女子大抵十六七歲的樣子,頭上梳着日式大垂髻,與唐朝女子的發型很像,不過中間不佩戴大花裝飾。
而是在兩側佩戴着類似于流蘇一樣的碎花飾物,後面插着兩隻金質的钗。
她膚色白皙,眉毛畫得很短,嘴巴如櫻桃一口,隻在上下唇的中間吐了一點紅色。
身上的和服是淡粉櫻色的,極淡極淡得那種粉色。
隻在領口繡着一些略略深紅一些的櫻花。
領口大抵有四層,一層層将女子纖細的脖子包了起來。
長長的和服裙擺拖在她的身後,如同孔雀的屏。
再看看她身邊的男子,大抵也隻有十八九歲的樣子。
頭發看着很奇怪,是日式男人最經典的代月頭。
蘭琴覺得比清朝的男人的月亮頭還要難看!
且看男子的眉目卻是很硬挺,不過與清朝的美男子還是不同的。
蘭琴看着這一對璧人緩緩向太子和太子妃走去,頓時覺得他們的衣飾與這一對年輕男女比起來,明顯低了很多。
也難怪,太子和太子妃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麼能跟人家雙八年華的人相比呢。
“琉球國的妝容看起來有些怪呀,女的眉毛短,嘴巴小。
男的頭發中間挖塊地,醜死了。
”年氏掩着手中的帕子說。
“我也覺得不好看。
不過那個女子身上的衣服不錯。
尤其是這個顔色,怎麼染出來的?
”田氏對衣服料子感興趣。
“是呀,我們這裡就從未見過這樣的顔色。
”馬側福晉道。
蘭琴覺得剛剛日本女子身上的衣服料子可能就是從西方進口的,依着現代清朝的漂染技術,根本達不到這樣的效果。
日本的明治維新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蘭琴心裡默默腹議着。
然道日本人的染布技術都超過清朝的啦?
待所有的來賓都入座後,梁九功便開始代康熙念今日的“開宴語”了,大抵是歡迎各國來賓,再說一下團結友愛等雲雲。
念完之後,伺膳太監便亮起了尖細的喉嚨,宣布上膳。
蘭琴看了看康熙,以及坐在他四周的四妃,個個都是盛裝出席,儀态萬方。
太子開始代康熙給各國使團代表敬酒,他一個個走過去,與這些外國人舉杯說話。
太子妃也跟在其身後,亦步亦趨。
四爺一直端坐在前面,隻是與左邊的三爺和右邊的五爺互相敬了一杯酒而已。
過了一會兒,歌舞便獻了出來。
清朝的歌舞多半是蒙古舞或者女真舞,這與他們出自女真族,并長期與蒙古各部連姻有關。
所以清朝宮廷的歌舞多半都是這兩個民族的民族舞蹈。
歌舞過後,自然就是各國的使團代表自主去與皇帝或者皇子們敬酒叙話了。
他們紛紛走到康熙面前去敬酒。
太子就擋在一旁為康熙代喝。
這樣的宮宴對于蘭琴來說,實在很是無聊。
她隻好将自己的關注力放在禦膳上,隻可惜都不怎麼熱,吃起來也沒什麼滋味了。
正當衆人都恹恹無聊的時候,隻見一個外國人突然站起來,舉着手裡的酒杯對康熙道:“大清皇帝陛下,在下有個問題,不知道可不可以問。
”
他這般直接,自然立刻将全場的吸引力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蘭琴擡眼一看,就是紅毛熊人,也就是俄羅斯人。
因為他們喜歡熊,再加上多半是紅頭發,因此清朝人都将他們喚作紅毛子。
“伊凡大公請說!
”康熙朝着這個人點點頭,經過太子的介紹,此人乃是俄羅斯帝國皇室伊凡二世公爵的長子米哈伊凡維奇。
他這次能代表俄羅斯出訪清廷,可見他在沙皇皇室内部的地位也是非同一般的。
“我們的沙皇陛下在讓我來的時候,他讓我問問大清的皇帝陛下,雅克薩的鹿肉可還美味?
”米哈伊凡維奇道。
此言一出,全場皆靜了。
他所說的雅克薩,就是康熙二十四年,大清與俄羅斯所發生的那場大戰。
那次大戰,康熙親自督戰,取得了大捷,将一直騷擾外興安嶺到雅克薩和尼布楚一代的紅毛子全部都清除了出境了,并簽訂了條約,約定了兩國的邊境情況。
此刻米哈伊凡維奇提出這樣的問題,無疑是在挑釁康熙,意思就是問他可還拿得住那片土地。
然道俄羅斯又要開始與大清在邊境上起沖突了?
所有的人都會這樣想,包括蘭琴。
她自然知道此刻康熙心中的滋味。
堂堂一國之君被一個外國的公爵之子這樣問,自然是沒什麼臉面了。
蘭琴看了看康熙的臉色,隻見他并沒有表現出很憤怒的表情,反而臉色始終帶着微微的笑容。
康熙不愧是康熙,喜怒不喜形于色,心中隻有丘壑。
“伊凡大公,皇阿瑪昨日還與我們說,想去厄爾口城去買皮子,再去列納利河去釣魚呢!
不知這個時候的貴國這個季節還可以釣魚嗎?
”四爺緩緩站起來,舉着手裡的被子對那個俄羅斯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