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然在一邊冷眼瞧着,秦鎮遠沒有半分不敬的意思,更沒有說不能搜之類的話,包括對二皇子的禮數,一樣沒有少。
但是,二皇子卻不敢造次,對待秦鎮遠的态度和自己又不太一樣,她不禁在心裡感歎,看來,還是要有權力啊。
秦鎮遠一出現,秦悠然也就造退了,本來就不該她一個閨中小姐接待外男,但是她退歸退,并沒有走太遠,她擔心的還是二皇子真正的意圖。
實際上秦悠然也有些納悶,這二皇子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怎麼感覺他像是盯上自己盯上這秦府了似的,難道是自己有點那什麼心虛的意思?
可不管怎麼說,還是小心為好。
在外面注意聽了一會兒,二皇子沒有再提這件事,随便說了點别的,又就着秦音音和三皇子的婚事變了幾句也就告辭了。
秦悠然往後院走,本來想着去賀風那邊一趟,但又改變了主意。
秦府這麼大,要想找一個人并不容易,相反的,二皇子要是有心,真的派人在暗中,那麼,秦府的人要想察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萬一……他真的有所懷疑,自己這麼急匆匆的去看賀風,豈不是倒給
他指明了方向?
不行,她想着,又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賀風那裡自己早去了,一切妥當,沒必要太過緊張,賀風也不是魯莽的人,沒有自己的話,他一定不會妄動。
所以,一定要沉得住氣才行。
秦悠然這麼想着,但沒有并像以前一樣睡沉,而是和衣而卧,床幔也沒有放下來,她像一隻警醒的獸,時刻保持着警惕。
此時的安王府裡也是一片的安靜,近身伺候的人都察覺到,今天王爺回來,這情緒就不太對,好像……就不大高興,雖然平時王爺也是冷着臉,但今天格外的陰沉,連目光都冷得吓人。
這是……怎麼了?
雲樾回來之後,一口飯也沒有吃,一直都在書房裡看兵書、地圖和邊境的布防圖一類,除了練武之外,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不過,今天的心情有些亂,那些字好像都飄起來了,一個個根本看不下去
。
他有些心煩意亂,看了老半天兩頁都沒有看完,天色将暗,忽然聽到有腳步聲響。
雲樾頭也沒擡的說道:“有事嗎?
不是說了,沒事不許進來打擾。
”
來人柔聲說道:“王爺,妾身是來送參湯的。
”
雲樾聽到聲音,猛然擡頭,看到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她穿着一身淡黃色的衣裙,襯着肌膚白潤,烏發輕挽,用一支白玉钗别住,微微還有些潮潤,像是剛剛洗了頭發,隐約還有一點花香氣。
女子面帶微笑,眉如柳葉,眼睛黑白分明,帶着笑意,睫毛卷翹,鼻梁高挺,紅潤的嘴唇邊還有兩個小小的梨渦。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美人兒,說來也對,皇帝選的人怎麼會錯。
她叫錦荷,是皇帝賜給雲樾的側妃。
雲樾不動聲色的看着她,錦荷邁步上前來,鞋擺下微微露出尖細的鞋子,繡着精緻的花朵,當真是極美。
她雙手捧着一個白色的湯盅,手指細長,指尖塗着水紅色,看上去嬌豔欲滴,在溫暖的燈光裡,當真是極美。
她淺淺笑着,走到桌前,手裡的湯盅往桌子上一放,就在剛剛要挨着桌面,似挨非挨的時候,一直沉默着的雲樾突然開口說道:“誰讓你進來的?
”
錦荷看着他,眼中光芒閃動,“妾身想着,王爺辛勞,妾身卻什麼也幫不上,唯有洗手煲湯,親手為王爺做一些這樣的小事罷了。
王爺嘗嘗,妾身做的合不合口味。
”
她說罷,伸手就要去掀湯盅的蓋子,雲樾手裡的毛筆往上一按,她的手指不能再動半分,“本王問,誰讓你進來的?
”
錦荷這時才察覺出雲樾的神色語氣都不對,她有些呆,還有些緊張,手也很疼,猶豫了一下說道:“沒有誰讓妾身進來,妾身隻是……”
“誰在門口,進來!
”雲樾沒有等她說完,直接沖着門口一喊,守在書房門外的小厮立即走了進來,施了個禮道:“參見王爺。
”
雲樾看着他,說道:“阿來,本王有沒有說過,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進來打擾?
”
阿來怔了一下,擡頭說道:“回王爺,您說過。
”
雲樾掃了一眼臉色慢慢變白的錦荷,說道:“既然說了,問何她還會進來?
當本王的命令是耳旁風嗎?
”
阿來垂首說道:“小的不敢。
隻是,錦側妃說,炖了燙給王爺喝,小的想着王爺自回來之後,就沒有吃東西,所以……”
雲樾臉色陰沉,目光冷厲,“這麼說來,本王的話你們想聽便聽,不想聽就不聽,完全由自己所想做事是不是?
”
阿來急忙說道:“王爺,小的不敢。
小的隻是一時擔心王爺,所以……”
雲樾沉着臉看了他半晌,阿來垂着頭不敢再擡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後背的汗無聲滲了出來。
錦荷也吓得小腿在桌子後面控制不住的發抖,她這個姿勢又特别累人,手還在燙盅蓋子上無法動彈,渾身都在酸的想抽搐。
終于,雲樾緩緩開口說道:“下去,自己去領罰,不聽本王命令,你知道應該受什麼。
”
阿來沒有猶豫,叩頭說道:“是,王爺,小的遵命。
”
阿來退了出去,房間裡一片寂靜,錦荷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一旁燭火跳動的聲音。
她心裡緊張得要死,感覺一張嘴心就要從腔子裡跳出來,她死命的咬着嘴唇,垂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被那支木質的筆杆按住,微微有些變形,面前的男人力道很大,沒有想着留情,他并不怕傷了
她。
她心裡一陣浪潮翻湧,那些孤單的夜,酸澀的滋味都在此時湧上來,像是開了鍋,帶着滾燙的熱度沖擊着那些孤寂裡的冰涼,發出激烈的碰撞聲。
“王爺,妾身的手很疼。
”她開口說道,聲音裡帶了一絲哭腔。
雲樾的目光流轉,在她的臉上不帶溫度的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