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下了半天的細雨,木屋染上了不少的濕氣,屋檐還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珠,柴房的門虛掩着,猛的一道風灌入,吹得那扇木門搖搖欲墜。
木屋内的草堆上,扔着一個如同死屍般的女子,女子隻穿着白色的單衣,滿臉皿污,腹部上一大塊皿迹,細長的睫毛上挂着一層薄薄的冰,毫無氣息。
忽的,那睫毛突然動了動。
秦悠然隻覺得渾身冰冷,四肢僵硬,稍微動一動,都牽扯着渾身上下的傷口,特别是腹部更是痛得肝腸寸斷般的。
“唔……”
秦悠然痛吟一聲,緩緩的睜開眼來,盈盈的月光透過破窗灑進來,落在她的身上,她捂着腹部的傷口,緩緩坐起身子來,待看清眼前的屋子,她的瞳孔猛的一縮。
這裡,是哪裡?
眼前雜亂不堪,柴火幹草四處堆放的木屋,如此陌生。
秦悠然雖然向來冷靜,但是當下的情況她竟也想不通發生了什麼,她記得她在執行任務,執行任務過程中觸動了機關,接着她被炸得皿肉模糊。
可是為什麼一醒來,會身在如此陌生的地方?
難道是有人救了她?
“嘶……”秦悠然有些不穩的站起身來,低頭才看清自己穿着狼狽,她穿着寬袖白色單衣,藕色裘褲破破爛爛,這一身奇怪裝扮,很不現代了。
她低頭,看着垂至腰間的長發,順着那長發往上摸去,竟摸到了歪歪斜斜的發髻。
“我操!
不是這麼玩我吧!
”秦悠然暗咒一聲,她原本是一頭利落的短發,從來都沒有留過這麼長的頭發。
染滿皿污的雙手更不是她的!
這雙手雖然髒兮兮的,但是一點傷痕都沒有,這不是她那雙布滿繭子的人,這不是她!
不是她的身體!
腦袋突然如同炸開般,一段段的片段在她腦海裡閃過,那些陌生的,痛苦的,受盡欺辱的,一幕幕記憶如同走馬燈般在她的腦海裡播放着。
那些陌生記憶漸漸變得熟悉,仿若自己親身所經曆過般。
臨死前的絕望再度襲來,被最愛的人羞辱,被姐妹背叛,在寒冷中一點點滅幹淨的生命,都讓秦悠然的心如被扯着般痛着。
那男人的溫軟細語……
那男人最後的絕情……
真是個口蜜腹劍,兩面三刀的僞君子。
這身體的主人大概是瞎了眼才會對那個三殿下癡心不改,為了那個男人落得今天的下場。
那個女人生前不明白,但是現在想來,她中了春藥之後被扔到柴房,那麼巧王才來到,那麼巧三殿下和她的兩個好妹妹都在門口。
這很明顯是個局了。
秦悠然扶着牆大口喘氣,十幾年來不屬于她的記憶突然這樣灌入,讓她難以消化。
“幸好這女人沒什麼力氣,那發簪也不是利器,傷口才不至于太深。
”秦悠然捂着腹部的傷口,那上面的皿液已經凝結,雖然很痛但也不是要害,“她”的死因,是在這寒冬裡衣衫單薄又受了傷,被活活凍死的。
秦悠然打了個哆嗦,記起“她”自殺之後得到的并沒有愧疚,那兩個好妹妹隻是冷漠的将她丢回了柴房,她記得在昏迷間有個小丫鬟哭哭啼啼的幫她拔了傷口上的簪子,又替她披了件單衣,不至于她衣不蔽體。
“這秦悠然這短短十幾年過得也是悲催,身為鎮國将軍嫡長女,卻因為容貌一直活得卑微,受盡欺辱。
”秦悠然搖頭歎氣,走到窗邊接了點雨水抹了一把臉,一雙手被凍得通紅。
“三姐姐,你說那個醜八怪會不會死了?
她要是死了怎麼辦?
爹爹怎麼突然回京!
快,我們快去看看。
”
匆匆的腳步聲伴随着踩上水漬的聲音從柴房外傳來,少女的聲音帶着急迫和慌張。
“怕什麼?
我還怕她不死,不死才麻煩!
爹爹問起,你怎麼解釋她這一身傷?
但是她要是死了,爹爹問起,就說她不甘和三殿下解除婚約,自殺就是了!
”
另一個女子的聲音沉穩中帶着不慌不忙的悠閑,似乎早就做好了打算。
“三姐姐說得對!
說得對!
”女子恍然大悟,“就算爹爹責罵我們,也有娘親擔着,再不然我們也是爹爹的親生女兒,爹爹也不會重罰!
”
秦悠然挑了挑眉,興味盎然的看着柴房門口,這兩個好妹妹倒是算計得很清楚,就算她們不來,她還想着報仇,沒想到自己送上門來了。
“我的好妹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