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心裡不太痛快,本來秦音音出嫁挺高興的事兒,結果出了這麼一個岔子,秦鎮遠還訓斥了她幾句,讓她更加窩火。
想早點休息,又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胡嬷嬷端了一碗安神湯過來,說道:“夫人,您别想了,喝了這安神湯,早點休息吧。
”
陳氏也沒有接,一指桌子,“放那兒吧,我一會兒再喝。
”
胡嬷嬷知道她心裡有情緒,也沒有立即走,在她身邊陪着聊天,“夫人,今天的事兒就是個意外,您别太放在心上,這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又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
陳氏的目光落在紅燭上,火苗突突的跳着,她歎了一口氣說道:“話是這麼說,但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影響?
音音的大婚,一輩子就這麼一次,你知道這是我想了多少年的大事,順順當當的多麼好。
”
她頓了一下,指着跳躍的火燭說道:“把火弄暗些,晃得我頭疼。
”胡嬷嬷急忙上前,把火燭滅掉了兩支,又把剩下的剪了剪了燭芯,繼續勸慰道:“夫人,您也看着了,姑爺可沒有表現出不痛快的意思,這說明啊,是真心在意我們小姐呢。
你這樣想,不妨拿這事兒當
個試金石,看到他在意小姐,您不是也放心了嗎?
”
陳氏聽她這麼一說,心裡寬慰了一些,點頭說道:“你說這個倒是,當時我還真是怕三皇子再有什麼不痛快,以為我們音音不吉利,你應該知道,這女人要是背上這個名兒,這一輩子就算完了。
”胡嬷嬷急忙說道:“不會,怎麼可能呢?
這可就是您想得多了。
夫人,小姐可是懷着身孕過去的,那是姑爺的助力,是他上位的最好籌碼,他心裡難道不清楚嗎?
何況還有皇後娘娘把着呢,隻要我們小
姐平平安安生下小皇子來,那地位……就算是穩固啦。
”
陳氏長長出了一口氣,覺得心情好了不少,“沒錯,你說得有理。
我們音音肚子金貴着,他們不能不考慮。
”
“正是。
您這麼想就對了,”胡嬷嬷把安神湯遞給她,“您放寬心,以後也别三皇子的叫了,那是您的姑爺呢。
”
陳氏的臉上露出了笑模樣,點點頭正想要接,忽然聽到院門口像是有些動靜。
她遲疑了一下,又說道:“還有将軍,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今天還因為這事兒跟我不痛快,他看不出我在拼命攔着嗎?
還說什麼音音根本就不應該嫁給三皇子,真是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也不
知道那個女人給他下了什麼咒!
他也不想想,他但凡有一點為音音和樂樂考慮,我會這樣時時算計着嗎?
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他太偏心!
”
胡嬷嬷急忙擺手,低聲說道:“夫人,可不敢這麼說……有些話得爛在肚子裡,不能說出來。
”
“我怎麼就不能說了,分明就是……”陳氏正想要繼續說,忽然聽到院子裡的聲音越來越大,還有人尖叫了幾聲。
她後面的話沒有再說,皺眉說道:“怎麼回事?
大晚上的,大呼小叫些什麼,是誰這麼沒有規矩?
”
胡嬷嬷轉頭看了看門口,“夫人,您歇着,老奴去看看。
”
胡嬷嬷轉身往外走,還沒有走到屋門口,一個丫環怆惶着跑了進來,臉都白了。
這副慘樣兒,把胡嬷嬷也給吓了一跳,她瞪着眼睛說道:“幹什麼呢?
慌慌張張的,像什麼話?
也不怕驚擾了夫人?
”
丫環一邊不斷的回頭望,一邊結結巴巴的說道:“嬷嬷,外……外面……”
胡嬷嬷一見她這樣兒,心裡更氣,擡手給了她一個耳光,“混帳!
好好說話,外面怎麼了?
難道還有鬼了不成?
”
丫環被她這一打有些清醒,又一聽她說“鬼”,又吓得尖叫了一聲,“就是……就是有鬼……”
胡嬷嬷聽這話也一愣,“胡說八道……”
她還沒有說完,白婷邁步走上了台階,胡嬷嬷掃了一眼,發現是她,心裡有些納悶,“白婷,你怎麼來了?
不是說沒事兒不叫你别過來嗎?
”
白婷不接她的話,問道:“姨娘呢?
”
胡嬷嬷聽到這個稱呼,更加不滿,眯了眼睛說道:“白婷,你說什麼?
你吃錯藥了?
”
陳氏在裡面聽得清楚,心裡的火苗剛剛壓下來,立時又冒了出來,正找不到由頭發火出氣,正好白婷撞上來了。
她立即一掀身上的薄被下了床,穿上鞋子往外走,冷聲說道:“白婷,你來幹什麼?
你是不是忘記自己是什麼身份了?
難道是跟着秦悠然,你的脾氣也見漲了?
”白婷心裡叫苦,但又覺得,反正都是要得罪,怎麼也是挽回不了了,她快速的說道:“說别的沒意思,當初你讓我下毒害大小姐,我也是不情願,還不都是被你逼的?
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小丫環,哪裡比
得上你?
”
陳氏一聽這個,心頭猛然的一跳,那股子邪火如同被潑了油,把她的理智都燒成了灰,她擡手一指,對一邊正挽着袖子的胡嬷嬷說道:“給我打!
狠狠的打,打得她知道怎麼說話為止!
”
胡嬷嬷早等不及了,就等着陳氏發号施令呢,她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拉住白婷的手臂。
白婷急忙一躲,尖聲叫道:“你都聽見了,我說得是真的,否則她們也不會急得打我!
”
她這麼一喊,陳氏和胡嬷嬷都是一愣,這是跟誰說話呢?
難不成還有别人?
兩人都探頭往外望去,這一看不要緊,差一點魂都飛了,慘淡的月光裡,有一人身穿白色衣裙,散着頭發,蒼白着臉站在台階下,一聲不吭的就那麼看着,一雙眼睛黑漆漆的,沒有一點波瀾。
剛才都注意着看白婷,誰也沒有往外看,誰還會想到白婷的身後還跟着别人,胡嬷嬷想到剛才小丫環說的“有鬼”,頭皮都有些發麻。
她仔細一看,眼睛頓時瞪得更大,手心裡起了潮意,不禁失聲叫道:“白香?
”雖然白香的喪事沒有辦,但是胡嬷嬷奉了陳氏的令,一直觀察着秦悠然那邊的情況,她和陳氏都知道,白香……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