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朝急忙匆匆往外趕,去給十四皇子安排住處。
他一出去,姨娘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嬷嬷過來急忙扶住她說道:“您可别着了涼,快躺着吧。
”
姨娘有些擔憂的說道:“我怎麼能躺得住?
沒有想到,他竟然……”
她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隻在肚子裡嘀咕……竟然這麼蠢!
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當了那麼多年的知府的,這種人進了京城,用了不了多久就得被人整死,還是京兆司這麼一個小衙門。
嬷嬷勸道:“您别太擔心了,老爺不是已經去安排了嗎?
”
姨娘抿了一下嘴唇說道:“你去外面打探,讓小厮去盯着,看事情結果究竟如何,還有,看看有沒有人來看望十四皇子,特别是安王殿下。
”
“是,老奴明白,老奴這就去。
”嬷嬷說完,急忙快步走了。
屋裡鬧騰了這麼久,他們卻誰都沒有發現,後窗外有人一直在盯着他們看。
秦悠然站在樹梢上,雲樾在她的身後,兩人把裡面的事情看了一個一清二楚。
秦悠然是跟着崔朝進來的,雲樾則是後到了一會兒,直到崔朝走出去,兩人對視了一眼,無聲笑了笑。
雲樾打了一個手勢,兩人輕輕離開,奔向大牢的方向。
出了院子,秦悠然低聲說道:“王爺,您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覺得十四殿下有驚無險?
”
雲樾微不可察的勾唇,“為什麼這樣說?
”
秦悠然想了一下說道:“因為崔朝的姨娘那些話呀,你也是那樣想的吧?
”
秦悠然的心裡還是多少有些郁悶的,她覺得自己還是先入為主了,雖然從心裡更傾向于十四皇子,不相信他殺了人,但是如果站在中間立場,她是需要看證據說話的。
正如她一直也是這樣做的,找證據,去證明。
但是,直到聽到崔朝的姨娘那番話,那些話不僅點醒了崔朝,也點醒了秦悠然,她就是太相信律法了,覺得如果是十四皇子殺的,就一定會判刑。
其實,不然。
秦悠然醒悟過來,覺得還真是有些道理,十四皇子的老子就是他的靠山,他做沒有做就變得不重要,劉召表面兇狠,也不會真的緊咬着不放。
而雲樾,秦悠然相信,他不會想不到。
自己到底還是太嫩了啊。
她歎了一口氣,雲樾看着她有些垂頭喪氣的模樣,心裡有些好笑又覺得有些柔軟,難得看到她這副樣子,很可愛,也很想保護她。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了她的頭,低聲說道:“這不算什麼,官場上的事情,一時看不清也正常。
你能看得透屍首和兇手,已經是很多人做不到的了。
”
秦悠然被他摸了一下頭,怔了一下,剛想躲,雲樾已經收回了手。
他的掌心很暖,雖然隻有那麼短的一瞬間,但是她還是感受到了他的溫度,她有些恍惚,有些緊張,但是他離開以後,她又覺得有些莫名的失落。
秦悠然慢慢吐了一口氣,垂下眼睛抿了一下嘴唇,暗自嘀咕道:“秦悠然,你是不是有毛病了?
怎麼突然這麼矯情了,這可一點也不像你。
”
“悠然,”雲樾開口說道:“你覺得這件事情會和誰有關?
”
秦悠然擡起頭,收拾了思緒說道:“我覺得大約和烏納金有關,或者說,和他背後的人有關。
”
雲樾點頭說道:“我也這樣以為。
至于是還是不是,我們稍後去了望紅樓,一問便知。
”
兩人還沒有走到大牢門口,就看到崔朝在前面引路,帶着十四皇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崔朝在前面點頭哈腰,一邊走一邊說着客氣話,滿臉都是笑紋。
雲樾和秦悠然在暗中對視了一眼,這下好,也不用再擔心了,更不用去大牢裡探查了。
其實他們也知道,就算是十四皇子在大牢,也受不了什麼罪,但到底是牢房,陰暗潮濕,他們過來一半是想看一眼,讓自己心安,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望紅樓那邊放松警惕,看到他們真的走了。
現在看到十四皇子安然無恙,什麼事兒都沒有,也就不必再去了。
雲樾看着大牢的方向,對秦悠然說道:“要不要再去看看馮小?
”
秦悠然沉吟道:“不用了。
關于他,或許這樣最好。
”
雲樾點頭說道:“那好,稍後我們和十四打個招呼,随後就走。
”
崔朝給十四皇子安排了一個不錯的院子,很是安靜,東西也一應俱全,又站着說了一會兒的話,笑得臉都有些酸。
十四皇子也不想聽他來回的說那些沒有用的車轱辘話,擺了擺手說累了,讓他先走。
崔朝也松了口氣,告辭退了出來。
他剛一走,秦悠然和雲樾就到了院中,十四皇子一見,喜出望外,急忙迎了上來。
兩個人見他也沒有什麼事,環境也不錯,都放了心。
十四皇子說道:“四哥,師父,我覺得我有些懵了,仔細想了幾次,當時的情況……有時候清楚,有時候又覺得模糊,劉青放到底是怎麼死的,我也說不清。
”
“說不清就不要說。
”雲樾說道:“言多必失。
你說的那些已經足夠多了,剩下的就交給查案的人吧,以後就保持沉默,或者隻說說過的話。
”
十四皇子立即會意,點了點頭。
看到雲樾和秦悠然,想着中午的時候還在一起高高興興的吃飯,轉眼到了現在,自己就成了這樣的處境,心裡不免有些難過,現在看起來世事真是無常啊。
秦悠然微笑着說道:“殿下,别急,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回去了,事情正在進行着呢,我們一定會為您找到證據,洗脫嫌疑的。
”
十四皇子看了看她和雲樾,說道:“都說患難見真情,我和四哥是,現在我又多了一個過命的師父,這也算是我因禍得福了。
”他說得豪氣,秦悠然表面上微笑,心裡也有些酸澀,本來無憂無慮的一個人,性子也好,平白無故遭受這種無妄之災,越是皇子,越容易被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