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上杉景虎并沒有别的意思，他喜歡風雅詩詞，前幾天得到了幾本大明國的詩集，是柏崎港的商人向他進獻的，收入的是大明開國以來的名家詩詞，其中就有這首劉伯溫的《水龍吟》，非常喜愛，就編了個曲調，把它唱了出來。

　　不得不說，這個家夥果然很有音樂才華，放到二十一世紀，估計會是個出類拔萃的音樂藝人，換了自己，三天也憋不出一個調子出來。

　　雖然在座的人都聽不懂上杉景虎唱的是什麼，但那調子婉轉優美，讓人聽着，說不出來的舒服。
所以一曲唱罷，包括明智小五郎在内，所有人都喝起彩來。

　　【哈哈哈哈，不算什麼，不算什麼，這是大明國的《水龍吟》，我随便唱了幾句，讓各位見笑了。
】

　　上杉景虎面色潮紅，看來他現在很得意。
明智小五郎借這個機會，奉承道：

　　【詞好調子更好，恐怕就算是劉伯溫先生死而複生，聽到越後守大人的曲子，也會覺得欣慰的。
】

　　【哈哈哈，過獎了，還是明智先生你學問高，一聽就知道是劉文成公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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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你也别幹坐着，上來唱一曲吧。
】

　　【大人不要跟我開玩笑了，我做個歪詩或者順口溜還行，真讓我唱歌可就[洩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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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自罰三杯如何？
】

　　明智小五郎說的是實話，他的确不怎麼會唱歌，前世時，他的女友曾經形容他【五音短六到七個，詞多了記不住，弦高了夠不着】，對聽他唱歌的人來說，聽他唱歌雖然不會是一場特别嚴重的災難，但也絕對不會是一件令人感到愉悅的事情。

　　上杉景虎看他自己給自己罰酒，倒也不生氣。

　　【明智先生，你既然不願意唱歌，那我也不勉強什麼，不過呢，你是有名的學問家，滿腹經綸，我還是希望能在大家面前展示一下。
】

　　貌似【學問】這東西跟音樂沒有多大的關系好吧。

　　明智小五郎聽到這話，心頭突然有了主意，離開自己的位子，走到上杉景虎的面前坐下，之前微醺的酒意全部消失，換上了一副正經嚴肅的表情，這個姿态，表示他要說正經事了。

　　【既然越後守大人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如果再推辭的話，那就是大煞風景了，但是呢，我确确實實不懂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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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後天大軍便将出征追擊伊達軍，戰前越後守大人肯定會在城裡面對着将士們做一番演講動員吧，為了表示我的歉意，不如就把這個演講的工作托付給我吧！
由我來對着大家喊話！
】

　　【演講？
你說什麼？
代替我演講？
】

　　上杉景虎頓時也失去了酒意，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明智小五郎。

　　見大家和上杉景虎都盯着自己，早就清醒過來的明智小五郎絲毫不畏懼。

　　演講這個工作，看上去似乎很威風，但實際上，這活雖然很露臉，但卻辛苦的要命，畢竟這個時代沒有喇叭也沒有什麼話筒，演講一次，就代表着演講者的嗓子要遭多大的罪。

　　不過這對于明智小五郎而言卻不算什麼，早在當年上大學的那段歲月裡，他就有過好幾次在全校師生面前演講的經曆――――因為律政系的同學都不願意這麼幹，最後隻好推給他了。
（不光彩!）

　　【是的，如果越後守大人不嫌棄我的話，就把這個任務交托給我吧！
我一定竭盡全力，鼓舞大家的士氣！
】

　　【好！
好！
難得明智先生這麼有心！
好！
後天在城裡，就由你來對大家喊話！
】

　　上杉景虎覺得明智小五郎既然讀過很多書，那麼讓他當着大家的面大聲說話應該不算什麼問題，再說了，既然很堅持，就讓他幹吧。

　　而明智小五郎卻覺得，演講雖然很遭罪，但總比讓自己在大庭廣衆之下唱歌來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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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幹就幹，到了六月二十六日早上，越後國内所有忠于上杉家的将士都聚集在城裡的時候，上杉景虎簡短的講了幾句話，就把明智小五郎請了上來。

　　後者做了個深呼吸，然後走上台前。

　　将士們當然記得這位領着他們打了一場敗仗的軍師了，所以很多人都翻起了白眼，想聽聽這位明智先生能講出個什麼東西出來。

　　大家不會給自己太多好臉色，明智小五郎對此心知肚明，不過呢，他還是走到了城門口。

　　【不需要我做太多介紹，大家都知道我是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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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有名無實的軍師明智小五郎信光吧。
】

　　很多人瞪大了眼睛，戰前演講在這個時代普遍盛行，他們也見過不少，一上來就這麼自我貶低的演講者，他們可是頭一回看見。

　　【之前所發生的種種，我就不用多說了，因為我個人的失誤，造成了大軍的潰敗，在這裡，我向各位弟兄們道歉。
】

　　說完這話，我向在場的人九十度彎腰緻歉。

　　其實之前的戰敗，并不能把責任全都彙到他的頭上，不過我這種謙卑的态度，卻讓在場的人覺得很受用，一個人無論犯了多大錯誤，隻要他肯低下頭認錯，就不至于招緻太多的怨氣。

　　明智小五郎深谙心理學，大概是因為他前世是個律師的關系。
況且這件事情的責任，并不完全在他身上。

　　唯一一個皺眉頭的人乃是站在上杉景虎旁邊的上杉景勝，這回追擊伊達政宗，上杉景虎決定【禦駕親征】，于是他便接下了守備春日山城的任務。

　　之所以會皺眉頭，并不是因為對明智小五郎的态度的懷疑，而是後者在言辭中稱呼将士們為【弟兄們】，這讓他感到新鮮又疑惑。
真的可以這麼叫嗎？

　　明智小五郎倒是沒有察覺到自己說法的與衆不同，接着說道:

　　【弟兄們，最近有些江湖謠言，說我們越後武士對這次戰争想苟且偷安，缺乏鬥志，連喪權辱國的和約都已經簽下來了，是這樣的嗎？
】

　　直江兼續白眼一翻，簽約的事情不就是你安排的嗎？
現在又拿出來說事幹什麼？

　　而坐在庭院馬紮上的越後軍将士們聽到這話，臉色頓時就變了，有的慚愧，有的憤怒，還有的人低下頭歎息。

　　明智小五郎看到了大家的反應，點點頭，突然大聲說道:

　　【全TMD放狗屁！
】

　　【嗯？
】

　　他爆了句粗口，頓時把大家的吸引力都給收過來了。

　　【越後武士從來就喜歡打仗。
真正的越後武士喜歡戰場上的刀光劍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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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我說，弟兄們，你們今天在這裡，有三個原因。

　　第一，你們來這裡，是為了保衛家鄉和親人，伊達政宗那個殘暴并且厚顔無恥的狗東西，在簽訂了和約之後仍舊不罷手，越後各地依燒殺擄掠，幹盡了壞事，你們作為越後人，難道就沒有感到憤怒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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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激憤而臉色漲的通紅的人越來越多，看來明智小五郎成功的拉了仇恨。

　　【第二，你們來這裡，是為了功名利祿，我想，在座的各位，恐怕沒有一位是不想飛黃騰達，出人頭地的吧？

　　第三，你們來這裡，是因為你們是真正的武士，真正的武士都喜歡打仗。
當今天在座的各位還都是少年的時候，大家就喜歡玩相撲，劍道，柔術，體術，甚至有些人還研究過忍者們的忍術吧，不管是體術還是忍術，打架能用的上的，就是好的。

　　越後武士仰慕勝利者。
越後武士對失敗者從不寬恕。
越後武士蔑視懦夫。
越後武士既然決定與人比武，就一定要赢，用最靈巧但同時也是最兇惡的技巧把對方狠狠的摔在地上，不光如此，還要讓他們膽戰心驚，不敢再起來應戰。

　　我對那種輸了還笑的人并不蔑視，但也不會高看他們一眼。
正因為如此，越後是越後武士的越後，自古以來，沒有哪個外人可以入侵支配他。
一個真正的頂天立地的武士，連失敗的念頭，都不會去想。

　　你們不會全部獲得功名利祿。
因為每次主要戰鬥下來，你們當中隻可能有一半的人能活下來。
但是不要因此就怕死。
每個人終究都會死。
沒錯，第一次上戰場，每個人都會膽怯。

　　如果有人說他不害怕，那是撒謊。
】

　　【這麼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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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智先生，你也曾經害怕過嗎？
】

　　問話的人是一個少年，他好像是一個領主的兒子，隻有十四五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初次上戰場的關系，明智小五郎注意到他的身體在顫抖，腦門上都是汗。

　　明智小五郎笑了笑，被人打斷了演講，他并不生氣，而是用比較和藹的語氣那個少年說道：

　　【那是當然，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時候，我父親就帶着我上戰場了，我那時也很害怕，害怕被敵人殺死，害怕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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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我全力投入到戰場上的時候，所有的害怕就不複存在了，因為我本人就已經成為了戰場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