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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别離亦夢幽(4)

嫡女戰妃 顔輕 3777 2024-01-31 01:14

  兩日後。

  弦月如弓。

  步天音從地牢回來,也沒有洗澡,直接悶頭倒在了床上。

  她越來越摸不透雲長歌的心思了。

  他已經離開兩天了,可是他從未給自己傳過什麼口信,她給他的那封信,她都懷疑他到底有沒有看過。
雖然那信上隻有簡單的兩個字:相思。
而已。

  但是一切盡在不言中呀。

  步天音難免有些頭大,她要想個辦法趕緊給父親從地牢裡弄出來,四叔那邊已經派人去調查摘星樓倒塌的原因了,花如夜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的人過去他都會放行。

  帝都近些年來的民生比從前更盛,朝政也是一向平穩,可是她今日卻聽人說,可能要打仗了。

  怎麼好端端的,會有戰事?

  步天音算了算時間,飛羽從朱樓送回來的消息應該也快到了,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皇宮裡傳出來的消息,竟然比朱樓的早來了一步。

  年前去和親的那位“花和郡主”,由于犯了錯被夜帝關進冷宮,喪心病狂的一把火燒了冷宮,也結束了自己的一條命。
夜帝勃然大怒,已經籌備了四十萬大軍,打算一舉進軍金碧。

  金碧如今的兵力都在關北和嶺南一帶,帝都駐紮的軍隊不過四十萬而已。
在步天音看來,以四十萬對四十萬,金碧輸的幾率太大了。

  她雖然沒有見過夜帝的軍隊,但是她曾經看過金碧的軍隊操練,軍人玩忽職守,甚至有人在訓練場下就玩女人,征兵的尺度也很大,什麼樣的人都有,良莠不齊就罷了,訓練的成什麼樣子,這樣的兵以上戰場,必定會潰不成軍。

  她想,夜帝的軍隊再不濟,也不會比金碧的差了。
況且北野望既然敢親自帶兵殺過來,就說明他一定有了某種準備。

  想起那個藍眸的冰山美男,步天音的頭更疼了。

  與此同時,她收到了雲長歌的信,信上一如既往的簡潔,寥寥幾句話:

  一切安好。

  時機已到。

  他說時機已到,什麼時機到了?

  擺脫說話要不要這麼簡潔啊。
她又不是他,做不到料事如神,他交代的自己明白,可是她摸不着頭腦啊。

  但是很快,步天音便知道雲長歌的意思了。

  因為東皇竟然想讓步名書帶兵去對付北野望。

  步天音當時氣得一把捏碎了手裡的杯子。
東皇這小算盤敲得妙啊,花小七死了,他心裡倒是樂開了花,因為趁機吞下了步世家最大的糧倉,天底下最大的糧倉。
然後就是四叔險些被殺,殺手來自宮中一個叫做十二樓的神秘組織。
不管這組織是由皇室的哪個人管理的,都必定是東皇的授意。

  所以,現在輪到她父親了是嗎?

  東皇想一個個擊垮步家的人,然後吞并步家偌大的财産是嗎。

  “雪笙,給我更衣。

  翌日清晨,步天音便換了盛裝,帶着南織進宮去了。

  皇宮。

  東皇一面看着奏折,慢條斯理問殿下跪着的女子,“你說,你想替你爹挂帥出征?

  步天音垂眸,铿锵有力的吐出一個字:“是。

  東皇笑了,沒有接受她的請求,反而問道:“丫頭,你知道為何朕每次與你說話都要摒退左右嗎?

  步天音也笑道:“難道是因為海河公公在紗帳後面?

  話一出口,奉東皇命令在紗帳後面偷聽的海河面色陡然一變,他的功夫早已高出一般人太多,他隐息在這裡,不是頂尖的高手,是絕對不會發現的。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收到的消息裡,竟然從未說起過這位步家大小姐是什麼高手。

  東皇詫異,看着她遲疑了一下,恢複笑意:“你每次都能讓朕意外。

  “讓朕來回答你吧,因為每次你來見朕,朕看到你這張如花似玉跟你母親一模一樣的面容,都會忍不住想将你掐死。

  步天音一擡頭,對上他那雙混沌卻精明,且飽含殺氣的眼睛,随即笑道:“可是每次陛下都隻能想想,卻不能真的取我性命。

  東皇冷笑道:“遲早有一天,朕要親手殺了你。

  他頓了頓,面色變了變,忽然道:“或者讓你成為朕的女人。

  “這兩件事情做起來都不是很容易呢,有句話天音說了陛下一定會生氣,但是天音一定也要說出來。
那就是人呢,一定要服老才行。
天音今年不過才十七歲,陛下卻已經六十七歲了。
這其中深意,用不着天音挑明,陛下一定都懂的。

  步天音說着的時候人就已經慢慢站了起來,東皇的臉色氣得鐵青,她竟然、竟然敢說他老,她的意思就是在說,她比他年輕那麼多,他會死在她前頭,所以不管怎麼打算,都沒辦法用他這具上了年紀的身體跟她這個年輕人拼命。
東皇喝道:“誰準許你站起來的,給朕跪下!

  步天音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視線,說:“不跪下如何?

  “你以為朕真的不能将你怎麼樣?
”東皇怒道。

  步天音笑道:“陛下如果将我怎麼樣了,那誰帶兵去對付東壤的四十萬大軍?

  她笑起來的樣子很熟悉,有那麼一瞬間,東皇覺得她臉上的表情和雲長歌微笑時有着驚人的相似。

  東皇沉默了一陣,思忖道:“自古便沒有女子帶兵打仗的理兒,這件事,朕不會答應你。

  步天音道:“可陛下一定會答應我。

  東皇冷笑:“何出此言?

  步天音淡淡道:“因為,我代父出征,願意立下軍令狀!

  “你願立下軍令狀?
”東皇訝異,情不自禁的站起了身子,軍令狀這三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就像說着天氣一樣淡然,她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他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絕無戲言。
”步天音沉吟道:“陛下可願意答應天音的請求?
畢竟我父親年歲大了,他又沒有帶過兵,請陛下慎重決定。

  “不必多言。
”東皇恢複神色平靜,“你立下軍令狀,朕同意你的請求。

  步天音心裡一聲冷笑。
這隻老狐狸,竟然讓她立軍令狀在先,給兵符在後,這樣,她立下軍令狀就絲毫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沒有退路,要麼赢了這場仗,要麼接受軍法處置。
而一旦敗了,東皇會對她實施的軍法,除了死,或者生不如死,就沒有第三種結果了。

  步天音在軍令狀上簽字按下手印時,東皇還奉勸了她一句:“雲長歌如今人已回了銀月,解除質子身份,若你在以步世家嫡長女的身份與他私相授受,便有通敵的嫌疑。
朕奉勸你一句,你這麼聰明,該明白朕的意思。

  步天音沒有言語,落在軍令狀上的目光冰寒如雪。

  這件事明顯是她在吃虧,但她還是答應了。
因為東皇說的對,自古就沒有女人帶兵打過仗的,這裡又沒有花木蘭,她算是古今第一位女将軍了。

  這便是雲長歌所說的,時機已到。

  他讓她代父出征,迎戰東壤四十萬大軍。

  他連金碧有此一難都能夠料到,可是他是否料到了,東皇隻給了她十萬兵馬?

  步天音攥着那隻兵符,唇邊,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

  她可是算是把身家性命都押給了雲長歌。

  所以,她不會失敗。

  也不能失敗。

  從皇宮出來的時候,步天音去了萍水園,讓她意外的是,居然有幾百個工人從外面運了土,在填平天湖。

  她在暗處看着,本想上去制止,但是轉念一想,這地方就算有再多她和雲長歌的回憶,他以後都不會再回來這裡了。
他不在,這裡頂多就是一處廢園。
隻是可惜了他在這裡布置的那些精密的機關,還沒有來得及派上用場吧。

  回到望天樓已是日落時分,南織備了熱水,她便沐浴更衣,今日有些疲憊,她多泡了一會兒,沒有想到竟然在水中睡着了。

  恍惚之間,似乎有一雙手将她抱了出來,鼻尖,傳來熟悉的異香。

  世上獨一無二的味道。

  “雲長歌……”步天音呢喃出聲,明明知道不可能是他,因為他人現在應該已經到了銀月的國境,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可是,身上被人抱着的感覺如此真實,他身上的香氣又這麼的濃烈親近,步天音睜開朦胧的水眸,頓時呆住了,“雲、雲、雲……”

  “雲”了半天,她本來想說:雲長歌你怎麼會在這裡。

  但是話到了嘴邊,竟然不成聲了。

  “雲長歌!
”步天音驚喜的叫道,然後兩隻手環住了他的脖子,也不管自己此時根本一絲不挂,埋在他頸間,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香氣,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你怎麼在這裡。


  “我想你。
”他的聲音有些虛弱,步天音擡起頭去看他,看到他那雙如墨星瞳裡映着自己雪白的肌膚,濕漉漉的長發。

  雲長歌慢慢将她放倒在柔軟的被褥間,他看着她,眉目如畫,長發如歌,一縷一縷的拂到她的身上,他的聲音低沉華麗,“小步,今天把你交給我好麼。

  步天音沒有回答,因為回答他的是她貼身而上的擁抱,還有熾熱的吻。

  給他,為什麼不給他。
他要的,她都想給。

  夜明珠的柔光也在這一刻黯淡下去,有一瞬間她看不清他的臉,隻知道他動作溫柔。
而後,便覺雲長歌仙姿如畫,即使動情時也是一派清雅。

  她不是守舊的老古闆,隻是這種事情,要到兩情相悅是去做,才是人間極緻。

  粉色的紗幔羞羞答答的拂落,遮住了帳内兩道欣長優美的身影。

  窗外,夜空,一輪弦月,霜花冰寒。

  帳内,如火,紅绡帳暖,春宵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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