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東壤國名動天下的安淩侯在抱月樓被人刺殺,殺手于庭前自刎。
夜帝哀恸不已,念其往日功勞,追封其為安淩王,以王爺身份葬入王陵。
也隻有北野望的親妹妹知道他在頒發這道旨意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有多麼高興。
。
。
他的心腹大患,已經除了一個。
下午的時候,步天音才幽幽的醒來,白公子悄無聲息的鬼魅一般坐在書桌上,低着頭看她之前列舉出來的幾項打算收拾東方墨離的計劃。
見到她醒來,白公子忽然問了句,“那隻玄澤獸呢。
”
“被我藏在一個隐秘的地方。
”
“哦?
”
北野望用過晚膳,批了會兒奏折便去了和玉殿。
整個大殿空空如也,并沒有步天音的身影,那些被派去看着她的人,都橫七豎八的倒在了地上。
還有氣息,隻是被點了穴。
北野望上前,解開一個宮侍的穴道,那人愕然的欲爬起來行禮,卻被他攔住,沉聲道,“人呢?
”
那人跪地道,“白公子說帶着出去玩了。
”
“叫醒她們,玩忽職守,每人下去領十鞭。
”
“是。
”
北野望說着便進了殿去,打算蹲守。
外面的宮侍被一一叫醒,全部下去領了罰,殿内一下子靜了下來。
北野望好不容易逮着機會打量這女人居住的地方,他雖然有些不想屈尊去翻一翻,但是他的身體往往比他誠實得多,他已經四下亂翻了起來。
這個女人身上全部是吸引人的地方,她住的地方,也很讓他好奇。
盡管這裡是他居住了好多年的水晶宮,可是他仍然如初來乍到一般,對這裡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櫃子裡,全部是他送她的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裳,他當時送這些衣服來,自然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看看她會不會穿。
結果出乎他的意料,她不僅穿了,還穿得如此風風火火――那麼美麗的女人,穿什麼都很漂亮不是麼。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素白的衣裳,應該是她來的那天穿的那件,他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撫摸上去,拽起一角,放于鼻下輕嗅。
異香傾城。
北野望翻完了衣櫃,很有節操的沒去動衣櫃下面的私密衣物,他堂堂夜帝,才不屑看這些!
雖然内心的想法是催着他看吧看吧看吧!
這個時候他心裡好像出現了兩個聲音,一個在說,她是你喜歡的女人,你看看有什麼的,又不會掉一塊肉。
另一個聲音說,你不可能會喜歡任何女人,你隻恨全天下的女人!
北野望幾乎是顫抖着手關掉了衣櫃。
看過了衣櫃,便是那張檀木書桌。
書桌上亂七八糟的,幾本書也七零八落的堆在一起,他翻看其中一頁來看,臉色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這個女人,居然在看春宮?
然後,就是那摞春宮圖下面壓着的幾張紙。
第一張紙,畫着一位豐神俊秀卻冷面的人,他一襲桃紅色長袍妖氣橫生,身材挺拔,長發如一匹上好的雪緞,隻是北野望越看越覺得此人眼熟。
好久之後,他才恍然大悟,――這不就是他自己?
這個女人畫他,這讓他心裡突然有了一絲奇妙的感覺,隻是他再往下翻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越來越難看……
原來,這第一張隻是原圖。
所謂原圖,便是後面所有的話,都是基于這個基礎上加工的。
第二張圖,他的臉上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墨點,像雀斑一樣密密麻麻的爬滿了他的臉。
第三張圖,他的臉被畫的花花綠綠,簡直比他給她的那些衣服都還要花哨……
第四張圖,他……
北野望俊朗的臉瞬間垮掉。
他強壓制住自己的手,顫抖的一雙手幾乎就要忍不住給這張大逆不道的畫給撕個粉碎!
她竟然!
她竟然畫了他一絲不挂的,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畫中他的身上還纏着一個男人,她竟然畫了他跟另一個男人在翻雲覆雨。
這個女人……
北野望算是發現了,他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心境,全被這個女人打亂了。
她太會氣人了。
不光牙尖嘴利,連背地裡都能搞出這些幺蛾子。
深深吸出一口氣。
沉默了良久,北野望才将這幾幅他分分鐘都想撕掉的畫一一放回原處,打算坐在椅子上等她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那些春宮圖畫本子裡忽然掉下來什麼東西,銀光劃過,叮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北野望俯身撿起,發現正是那串銀鍊紅豆。
她不是說,送她手鍊之人,便是她喜歡的人嗎。
或許,他應該派人去調查一下,她心裡的人到底是誰。
可是,似乎他沒有理由這麼做不是嗎。
北野望凝視那串手鍊很久,便将其放了回去。
他起身,沒走兩步便再度折回,将那串手鍊塞進了自己的懷裡。
等了好久,燭心都讓宮人進來剪了兩次,外面才傳來動靜,步天音像隻歡脫的小鹿沖了進來,見到他再,含糊着喊了聲“王”,坐到桌邊便拿起杯子倒了杯水,汩汩喝了下去。
北野望斜眼睨着她,冷哼了一聲。
她這一聲“王”叫的,真不如不叫。
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偉大稱謂能被人這樣像垃圾一樣說出來。
不過他想起自己懷裡那串手鍊,唇角便輕輕勾了下。
不知道等下這個女人發現自己的手鍊掉了之後會不會心急。
不知道她着急起來的樣子會不會也這麼有趣。
北野望略帶惡意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就落到了步天音的手腕上。
然後猛地一怔。
她的左手上,帶着一串銀鍊紅豆。
他當然不會像普通小賊一樣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兇口。
難道,這個鍊子不止一條?
“王,找我有何事?
”步天音開口問道,她沒有想到,北野望竟然會親自在這裡等她。
她是該感謝他一番,感謝那天她暈倒他沒有趁機給她仍在外邊不管。
“傷還沒好,就出去玩了?
”
“活動活動筋骨。
”
“還弄暈了那些複雜看着你的人?
”
“有小白師父在,看着我豈不是一個頂仨。
”
“你們去了哪裡?
”
“王應該聽說過,安淩侯生前養了一隻妖獸。
”步天音笑了笑。
生前……
北野望的确是被這個兩個字逗笑的,自己鬥了這麼久的人突然就死了,他竟然還有些不适應。
不過他笑了一聲便迅速收斂,臉上表情變化迅速之快,簡直令步天音歎服。
他說道,“那隻玄澤獸?
”
步天音點點頭。
北野望眼神變化,帶着獵人見到了獵物的那種興奮之感,連聲音都顯得格外喜悅,“傳說玄澤獸生活在深山大坑裡的獸,百年才得一隻,幼年捕之,能夠讓其滴皿認主。
可惜玄澤獸一輩子隻認一個主人,不過若然能得到,便威逼利誘,也能使其乖乖聽話。
在戰場上,一隻玄澤獸可得猛士百人,是在是好東西。
”
北野望說了這麼長一大串的話,步天音隻聽到了最後三個字,好東西。
她點了點頭,從桌上的瓷筒裡取出牙簽,也不顧有男人在場,毫無形象的剔了剔牙,笑道,“的确是個好東西。
”
“在哪裡?
”
“嗯?
”
“那隻妖獸,如今在哪裡。
”北野望兩隻眼睛都放出了光,眼底寫滿了期待。
步天音漫不經心道,“吃了。
”
北野望:“……”
吃了……吃了……吃了……
那樣百年難得一隻的妖獸,可抵得上百位猛士的玄澤獸,竟然被她給吃了……
步天音自然也把北野望瞬間拉長的臉看在了眼裡,她一邊剔牙一邊笑道,“我偉大的王,不要生氣嘛。
”
北野望緘默不語。
他怎麼能不生氣,那樣珍貴的一隻妖獸,竟然被她給吃了。
“我們也不是故意不叫你去的,隻不過燒烤的時候,王正在書房批閱奏折,我也就沒有進去打擾……”
她還是給燒烤了的?
!
她知不知道那種妖獸要慢火細熬,熬成老湯才會好吃!
步天音見他一直不說話,可是臉色卻一直在變化,便低下身段道,“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會叫上王……”
“……朕不想入夥。
”
“還嘴硬,王就差流口水出來了。
”
北野望:“……”
真是氣死人了。
最後,步天音隻得給他倒了杯茶賠禮道歉,算是沒叫他一起分享美食,也算是感謝那天他送她回來。
北野望接過她奉來的茶,臉色總算好了一些,問她道,“你與小白兩個人?
”
“嗯啊,兩個人,那隻妖獸其實也沒什麼肉,聽說它生前喜歡撕人玩兒,但是小白師父說它不吃人肉,所以我才勉強吃了兩口,真的沒什麼肉,不過肉質的确鮮美非常……”
北野望:“……”能不能别一口一個沒什麼肉的……
深吸了一口氣,他眸色幽深不見底,墨色的眼底隐隐泛起微藍,他問她道,“你會秘術?
”
“啥秘術?
”
“那日,”北野望想起在抱月樓跟她一起看活色生香的畫面時自己欲火焚身情不自禁抱了她還差點被她傷到,他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慢慢說道:“那日在抱月樓,你徒手劈開了那堵牆。
”
步天音笑道,“那不是秘術。
”
“聽聞金碧有能人異士修煉過秘術,身手遠遠高于常人。
”北野望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自顧自說道。
步天音笑了笑,“那是與生俱來的能力。
”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好多無法解釋的東西,就像你不信天,不信地,可偏偏就有很多超出常人想象的東西存在,或許可以稱它為……靈力。
”她本想說這是超自然的力量,大千世界,就有很多人都擁有這種能力是,所以才會有他們異能局的存在。
可是北野望一個古人,他不像雲長歌那般能夠欣然接受一切陌生新奇的東西,她若是這般解釋,他完全會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