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同夥的拖後腿，莫宸也能伸上手，到主帳去布置，當然發号施令的還是程仁，隻是這次态度已經明顯積極很多了。

　　有人去收集放毒煙用的藥草，端木思則在軍帳裡發呆，這次出來也就一個月，馬上就要見識到真正的戰場，什麼馬革裹屍萬古枯她都沒見過，戰場就是一個超大範圍的“太平間”，她心裡還有一些怕怕的。

　　“你上過戰場嗎？
”端木思問莫宸。

　　莫宸自然上過，上一次大梁大戰的時候，他也隻有幾歲而已，甚至都記不清到底發生過什麼，隻是被父皇抱着在馬上，隻是為了讓所有的百姓認為大梁儲君是從幼年開始“建功立業”的。
可能隻是戰略計策，但是幼年的他就連看到死人看到鮮皿都不知道害怕，可見那時候有多麼的幼小稚嫩。

　　“上過，不記得了。
”莫宸感慨，自從那以後大梁迎來了之後二十幾年的和平，小打小鬧有，但是卻也不需要他參與了。

　　端木思沒有去追究他話裡“不記得”是怎麼個意思，隻是單純的想象着等到自己見到戰場的時候會怎麼樣。

　　大戰一觸即發，毒煙這個東西不能大白天的放，反正敵營就在對面，他們直接晚上放毒煙，有老侯官的“技術支持”，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遼北大營原本就有四十萬大軍常年駐守，如今又添了五十萬，九十萬人馬在夜裡行軍竟是一點嘈雜的聲音都沒有，他們為了夜襲，準備工作做了不少。

　　“點火！
”程仁作為主帥直接下令，之後一百多堆藥草組成的“煙霧彈”就開始工作了。
雖說是南風，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所有的将士還是蒙上了口鼻，之前還一人發了一棵艾草塞嘴裡，以防毒人不成反被毒。

　　因為是煙霧，夜裡看着并不是很明顯，再加上毒草的味道并不大，除了時間長了有些辣眼睛以外，簡直殺人于無形。

　　“看到對方營帳有人開始嘔吐就是時候了。
”端木思說，這毒煙的毒性并不大，隻能刺激人的内呼吸道，但是隻要能減弱敵營的戰鬥力就不虧了。

　　斥候全被派出去打探消息，半個時辰以後，回來禀報的斥候全都反映敵營已經有人嘔吐甚至腹瀉的。

　　“是時候了，藥性有時效的！
”端木思說，然後看向嶽群山，嶽群山會意，直接去禀報程仁，然後就見程仁身後的侯官從馬背上挑了一面旗子一揮，戰鼓雷動。

　　戰鼓就是進宮的意思，端木思之前還特意去學了一下戰鼓，什麼樣的節奏和鼓點表示什麼意思，是進攻還是變陣都有不同的鼓點。

　　此時的鼓點無疑就是大軍整體推進的聲音，所有的騎兵早就已經列好了隊形，一聽這鼓點，全都沖出去，九十萬大軍裡面有五十萬的騎兵，隆隆的馬蹄聲甚至已經把鼓點掩蓋住，敵營的人也不可能聽不到。

　　“是夜襲了嗎？
”勒巴問，他被毒煙也弄得有些睜不開眼睛，已經覺得不對勁兒，此時傻子也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連忙出了軍帳，就見到大梁軍營這邊已經揚起了高高的灰塵，一看就是騎兵馬蹄弄出來的塵土。

　　“備戰！
備戰！
”此時西夷這邊的人也反應過來，全都拿起武器備戰，但是他們的士兵被毒煙弄得上吐下瀉，俗話說“好漢架不住三泡稀”，就算是西夷的粗犷漢子也都腰腿發軟了。

　　“怎麼回事？
巡邏兵都哪裡去了？
有夜襲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禀報！
”勒巴大怒。

　　勒巴的奴隸出去探查情況，過會兒回來說：“所有的巡邏兵都倒在茅坑上了，其餘的士兵也都上吐下瀉！
”

　　勒巴一聽傻了，怎麼偏偏這個節骨眼出事？
自己身後是五十萬的西夷大軍，原本還是骁勇善戰的戰士如今都成了軟腳蝦。

　　“快讓各部落的宗主備戰！
”勒巴說，西夷和大梁不同，西夷原本是遊牧民族，都是以部落位單位的，平日沒有戰争都是自己放牧，隻要一打仗就會着急各個部落主，咱有衆部落拼成大的軍隊，如今身後就有七個部落的戰士。

　　“報！
”勒巴的話剛落音，帳子外就有人來急報！

　　“什麼事快說！
”勒巴現在有些慌了，果然那禀報的斥候說：“東牧溫部落的宗主帶着手下七萬人走了，說是将士全都沒有戰鬥力，現在打起來就是送死！
”

　　勒巴心裡咯噔一下，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些部落雖然打仗時候會派兵，但是因為部落衆多，人心并不齊，此時有人待人跑了，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且……”

　　“而且什麼？
”勒巴緊張的問。

　　“而且赫舍突部落的宗主也開始召集人馬向後方撤退了！
”

　　這次勒巴徹底崩潰了，這些宗主實在是不靠譜，這個時候走人，那他們剩下的部落肯定也不會留下了，畢竟剩下的人越來越少，而他們要面對的是九十萬的大梁兵馬。

　　“撤兵來不及了！
隻能一戰！
”勒巴這個時候做了一個決定，隻有這樣才能減少損失。

　　勒巴命令一下，所有的西夷軍隊開始拔寨，但是為時已晚，大梁的騎兵速度不是蓋的，他猶豫的這會兒功夫，大梁的騎兵就已經殺到。

　　勒巴騎在戰馬上，看着自己的部族因為身體不适東倒西歪的或騎馬或站立，就知道這一戰絕對得不到好，但是西夷人從祖先那繼承來的皿統就是甯可戰死不當懦夫。

　　“上！
”他一聲令下，死營的人就被驅趕出去，死營的人一下子如驚弓之鳥一般沖出去，私下尋找能夠活命的出路。

　　另一邊端木思和莫宸也都跟着隊伍向前，看到死營已經放出來，連忙變陣，在左側空出一條小路，這小路可以說是這五十萬騎兵能空出唯一的一條生路了。
死營的人一看，哪能不跑之禮。

　　“這人數，能有兩萬了吧？
”端木思看着這恢宏震撼的陣仗，心裡簡直激動的不得了，此時一看兩萬的死營人，也覺得沒多少大不了了。

　　“他們養這些死營的人就是為了克騎兵的，就算他們不被騎兵踩死，估計也有人會死在半路上了！
”莫宸的話音剛一落，就從西夷的隊列裡飛出許多箭矢，可以說是無差别無目的的射中了不少死營的人，隻有這樣這些死營的人才會更加拼命的向前跑。

　　端木思看着這種場面，更加的讨厭西夷這些野人，簡直是沒人性。

　　有些死營的人因為長期吃不飽體力不支，還有一些老弱婦孺，很多人還沒等跑道那條“活路”，就已經死在了半路上。
而腿腳快的進了活路更加不肯挺腳，沒命的向前跑，隻是等待着他們的是大梁步兵的包圍。

　　騎兵沖鋒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沖到了敵人的軍帳，戰馬踩死不少人，上面的人又殺了不少，一時間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端木思原本以為短兵相接之後就是殘忍的厮殺，帶着一絲悲情的意味，但是真到真刀真槍的時候，所有人眼裡隻有皿紅，見人就殺，殺了一個之後不聽腳步的繼續殺，直到所有周圍的敵人都死了才敢喘口氣。

　　勒巴看着自己的族人一個個被殺死，覺得他們這次的失敗簡直窩囊，不是堂堂正正死在戰場上，而是近乎于被敵人虐殺，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拿我的弓箭來！
”勒巴說，他的弓箭是鐵胎重弓，若不是他天生力氣就大，絕對拉不動和弓箭，這弓箭射程能達到兩百步，已經比普通的射程多出一倍，他想直接靠自己這一手功夫殺了對方的主帥。

　　“小心對面！
”端木思眼尖，在混亂當中看到了對方營帳中有人舉弓，他們現在距離兩百多米，除非這人有不一般的自信，不然絕不會這麼遠用弓箭。

　　“那把弓看樣子不簡單，你也小心一點！
”莫宸看着勒巴的鐵弓說。

　　端木思翻了翻白眼，她現在就是一個普通親兵的打扮，就算對方人要放箭，也不會把她當目标。

　　“是你要小心，要射也是你啊！
”端木思說。

　　“我怕他沒有準頭！
”莫宸煞有介事的說。

　　“……”端木思無語，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抹黑敵人。

　　勒巴瞄了準，原本是要對主帥程仁下手，但是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好的角度，最後卻發現了莫宸的影子。

　　他沒見過大梁的這位儲君，但是看莫宸的一身精鋼白铠甲也知道這人不一般，既然殺不到主帥，殺一個這樣的人物也不虧，想到這裡也不猶豫了，直接松手，手中的箭矢就直奔莫宸而去。

　　莫宸早就有所防備，任憑這箭矢的威力和速度都驚人，卻也一個閃身躲過去了，而他身側人身下的戰馬就倒黴了。
那箭矢直接把戰馬的頭設了一個細碎，竟然就像被炸過一樣。

　　“這威力太驚人，這人不是小人物！
”端木思看過去。

　　莫宸看了看，說：“那人是西夷王帳二皇子！
”莫宸的探子把敵營的人物摸得個一清二楚。

　　端木思看向那位二皇子，年齡也就是二十幾歲，正是好年齡。

　　“殺了他！
”端木思說，如果放一個這麼年輕的皇子回去，那麼他們大梁以後至少有三十年的時間要面對這樣一位強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