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封洞
陳郡雖然心中頗多疑問,可見父母都疲累倦怠,也知此時不是問話良機,便站起來告退,果然二老也沒有留她。
她回了廂房,剛要歇息,見旋之在門外猶猶豫豫,就問道:“你有何事?
”
旋之拿不定主意,最後還是遲疑道:“姐姐,成雲在外頭,非要求見姐姐。
”
陳郡眉梢輕動:“請他去外頭書房。
”
不管是大聖僧圓寂還是陳皇駕崩,都不是秘事,成雲也早就知道了,他急急的命人送了信回燕國,而後就一直守在鎮國公府附近,想着看能不能幫上忙。
等陳郡進了書房,早已等候在此的成雲自然是先飛快的睃了一眼,見她面上并無濃重郁色,這才偷偷舒一口氣。
陳郡見他的樣子,知道他關懷,心中有感動,卻也覺得人情難償,她心裡這樣想,便幹脆說了出來,不再藏着掖着。
成雲低頭苦笑:“……郡主這話見外了,再者,屬下是聽從王爺吩咐,也并非自作主張,郡主要答謝,合該答謝王爺才是……”
陳郡點頭:“如此也罷,等将來王爺有用上我的地方,你隻管說來,我定然盡力而為。
這些日子家裡忙,你若是得閑,便給我搭把手吧,我明日要去千華山。
”
成雲見她肯使喚他,連忙應“是”。
兩個人約定了出發的時辰,成雲這才告辭。
陳郡目送他出門。
本以為會一夜無眠,誰料晚上回來沾了枕頭便睡了。
十八日一大早便醒了,可她醒的早,宋氏等人更早,就這樣,宋氏還替她準備了出行的衣物。
出門後成雲是早就等在門口的,也不用招呼就跟上。
倒是陳郡看了看馬車,跟陳霧商量:“不若讓我騎馬,路上還快些。
”
“這已經打算出來時間趕路,天氣冷,阿姐還是坐車舒服些。
”
陳郡搖頭:“我騎馬試試,若是不成,再坐車。
”說着便跟陳霧要缰繩。
說來也奇怪,她原本有些恐高的,以往騎馬也是被家人帶着同騎的時候居多,可今日見了馬卻無端多了幾分親近之意,也不覺得它們多麼可怕了,等上了馬,感覺就更明顯,平常坐車要幾個時辰才到,今日大半個時辰便到了。
她自己都覺得驚奇,陳霧成雲等人就更詫異了,不過因為衆人心底都有事,所以也無人說甚麼。
到了千華山腳下,衆人照舊下馬步行。
陳郡打頭,到了大聖僧圓寂的洞口處,守候在此地的近百名守山人不約而同的俯身跪拜:“見過聖女!
”
聲音整齊劃一到陳郡甚至懷疑大聖僧可曾獲得這一的待遇。
她卻不知道,因為她重用先前那批守山人,使得這群人早已自動認她為主,這又是大聖僧替她做的一樁恩德。
洞府前頭便是巨大的雲台,陳郡站在雲台之上,舉目望北,大地蒼茫,唯有通往京都的那條路蜿蜒向北,路上還有不少行人,是瞻仰過大聖僧遺容之後回家的百姓。
此時太陽東升,晨光密布穿過高高的雲層照射大地,漸行漸遠的行人小如蝼蟻,可卻叫人油然生出呵護之心。
前日那位稱大聖僧為“尊師”的老者又出來,對了陳郡也是如守山人一般行跪拜禮,陳郡雙手将他扶了起來,誰知他非要一闆一眼的在陳郡跟前也執弟子禮,連陳霧都看不下去,嘟囔道:“也不知大聖僧何時收的關門弟子,這弟子看上去,可真想叫人關門了。
”
陳郡瞪他一眼,他方才不說了。
那老者便把封洞的步驟說了,這些事都要陳郡親自做,大大小小的幾乎上百塊石頭,按着排演算出來的時辰,要一一的布置在洞内一直到洞口。
陳霧跟成雲都想要幫忙,誰知那老者分别瞪他們,堅決不許。
陳郡問明封洞并沒有時間限制,便讓陳霧“稍安勿躁”,她先搬動石頭,一試覺得還可以。
真的将石頭搬入洞中之後,看着那個面目栩栩如生的人,她心裡還是忍不住湧上一層悲傷,隻覺得仿佛失去了世上最親近的夥伴。
從此他就要孤孤單單的留在這裡……
石頭是越往後越大越重,陳郡汗流浃背,卻沒說一聲累,數百守山人不錯眼的看着她一舉一動,山野間仿佛隻有她的呼吸聲。
等最後一塊石頭封住洞口,便如壁壘終成,衆人面上皆多了哀凄之意。
便連陳霧這等平日最是活潑開朗的,也是滿臉淚花,擦之不及。
陳郡緩緩平息呼吸,問那老者:“接下來可有安排?
”
老者道:“弟子未能承接尊師衣缽,日後還當在千華山繼續修行,底下的守山人,尊師交待,可為聖女腹心,聽從調遣。
”
陳郡看了看這數百人,形容嚴整,比當日那頭一批守山人好出百倍,她此時确實是用人之際,便吩咐旋之:“帶他們去河州莊園安頓下,等我回去再分派任務。
”
陳霧這邊也終于舒散了情緒,想着太子登基,阿姐是聖女,必定要到場,便道:“阿姐,咱們先回去吧。
”
陳郡點頭,一行人下山之後,再快馬回京,此後忙忙碌碌。
朝臣分為兩派,一派則認為太子當以孝為先,先發喪帖,而後登基,另一派則認為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應先登基,以定民心。
這其中,太子贊同前者,而皇後則覺得太子應該先登基為好。
兩派争論不止,鎮國公因顧慮太子感受,卻一時不敢多說。
陳郡回府之後,自然是跟随宋氏進宮參加祭禮。
陳皇駕崩,新君可以以日代月守孝,但兩位公主卻沒有那樣的待遇,因此婚姻上便要有所耽誤。
大公主今年十七,二公主今年十五歲,本來一年後嫁人年紀已經不小,可若是守孝三年,兩個公主就要耽擱了青春。
而且陳皇去世,她們以後也成了無父之人,兄長繼位到底不如父親是皇帝叫她們更多安全感。
是以兩位公主哭的十分傷心。
皇後見了陳郡,便叫她到跟前:“阮阮,你去安慰安慰你兩個妹妹。
”
陳郡心知兩個公主并不待見自己,她過去說不得也是挨一頓,便隻客客氣氣的道了幾句:“公主請節哀。
”話語中也并無多少親近之意。
這邊叫人心生不滿。
二公主見皇後愁着太子不肯先繼位,自己這長公主的封号也下不來,便冷聲道:“陳郡不是聖女嗎?
叫她去勸皇兄。
”
皇後不滿:“阮阮是聖女,也是你們堂姐,你怎麼說話?
這般沒大沒小!
”話語中帶了厲色。
二公主嘟嘴:“她不與我親近,難不成叫我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不成?
”
皇後更加生氣:“你住嘴,家國不幸,社稷動蕩飄搖,此時正應該是大家齊心協力之際,你卻在這裡說這些風涼話!
你父皇的疼愛,便是疼出你這樣子來?
”
說到已經駕崩的陳皇,二公主想起自己沒了爹,又忍不住傷心,用帕子捂着眼哭着跑了。
皇後就歎氣,對了身邊心腹道:“我看阮阮倒是個老實的,隻是這孩子的性情也是真冷了些。
”
心腹是知道皇後心事,先皇隻有太子一個兒子,皇位自然落不到旁處,可是太子遲遲不登基,若是叫别國知道,說不定就起什麼心思,屆時添了麻煩,鬧得人心惶惶,太子這一上台就要不順心了。
“奴婢看郡主倒是個好說話的,隻是仿佛是在外多年的緣故,這才不善與人交談,娘娘不如叫了她來好好跟她說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