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相見聶江方才低聲說了,“是大夫人,正月裡沒過就生了病,老夫人隻好接起來重新管家,大爺也常住在書房,偏那日大夫人不知聽了誰說,老夫人要給大爺尋一房貴妾,急匆匆的就下了地,這天濕路滑的,可
不就摔了一跤,把腿摔斷了……”
聶墨用手做扇子扇了扇,“我當什麼事兒呢,也值當的他這麼大的肝火……摔斷腿養養不就好了麼……”摔得她輕了!
等她養好了,看他再叫人摔她一次!
聶江咽了一口口水,“二爺,不獨如此,本來大夫人病還不重的,可她妹妹來了一遭,送了秦家獨家特制的膏藥,結果大夫人用了就不好了……這腿好似保不住了呢……”真不怪大爺生氣,誰有個瘸腿媳婦也
不會開心。
聶墨眉頭一挑,聶江見狀連忙真心實意的說道,“二爺,這事真不是奴才幹的。
”
“放心吧,我沒懷疑你,你要是有,我先給聶博行貼一貼。
”博行可不就是聶潤的字。
站起身來,踢了踢還在地上坐着的聶江,“快起來,咱們還有事做。
”
他總覺得皇上似乎有什麼詭計,可被他忽略了,一時想不起來。
壽安宮裡,王嬷嬷匆匆進來禀報,“娘娘,聶二爺雖然接了聖旨,卻沒有立即去濟州……,聽說皇帝知道了很生氣。
這違逆聖意……”實在是太過膽大包天了。
宋太後想了想,卻說道,“這樣也好,随他們折騰去吧。
我年紀大了,也管不了了。
”
見王嬷嬷一臉懵逼,笑問,“你是不是不明白?
”
王嬷嬷點了點頭。
這一看,竟然很有幾分怎生的呆傻,宋太後一想到怎生老成王嬷嬷這樣還要賣萌就受不了,拍桌子道,“想不明白就好好的多想想!
還要哀家教你啊!
”皇帝則召見了容王,很是撫慰了一番,“雖然還在孝期,你的王妃也已經不在了,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也要選幾家貴女,好盡快的延綿子嗣……朕的貴妃也已懷有身孕幾個月了,再過上四五個月,你
就要當哥哥了!
”
此話一出,不僅容王訝異,大臣們也是頭一次聽說,恭喜今上的同時,也在問到底是誰懷了龍胎。
“殷貴妃是朕在黎王府時候的老人了,這身孕來的也巧,她自己都沒覺察出來,因此朕也是将将才知道。
”皇帝一副不欲多說的樣子,自然沒人敢上路硬纏着他說話,便又吩咐禮部大臣們将适合容王的人選
報上來,他要親自過目。
總之,将帝王風度表達的無比的自然又親切。
容郡王恭喜了皇帝得皇子之後,又再三謝恩,也很合時宜的流了幾滴眼淚,說自己有負先帝跟皇上的聖恩,懇切的要求自禁于容郡王府。
這招以退為進用的着實高明,又有聶閣老示意的老臣幫他說好話,最後皇帝不得不寬慰他道,“也罷,你的王府還沒有建好,就且先暫居在郡王府上,不過這規制卻一應要先換成王爺的規制。
”卻沒有提軟
禁的事。
容郡王謝了恩就退了下去。
皇上這邊沒了人,擡腿就想往壽安宮的方向走去,走了兩步,方才笑着搖了搖頭回來,問他的心腹,“聶璟允那裡如何了?
傳旨太監可回來了?
”
心腹當然不想叫傳旨太監出來搶風頭,笑着道,“傳旨的人已經回宮了,不過聶璟允沒有立即就走,聽說,還跟聶潤打了一架……”
今上很感興趣的“噢?
”了一聲,“怎麼打的,詳細說說。
”
心腹雖然沒親眼看到,但根據道聽途說再自己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也很精彩。
不料今上聽了之後反問道,“你親眼見過麼?
怎麼說的這麼動聽,打量朕好欺瞞是不是?
”而後輕飄飄的喊道,“來人!
”
對了底下戰戰兢兢抖索不止的人,心情莫名大好的說道,“拖下去杖斃!
”
“皇上,臣冤枉啊!
”虧他多日以今上心腹自居,沒想到往日裡旁人的下場也落到自己頭上。
“臣?
你一個閹奴,也配稱臣麼?
”今上眸光淡淡。
那喊冤枉的人很快就被侍衛堵住了嘴,再不聞一點聲息。
今上這才真正歡欣喜悅了起來,“走,随朕去探望母後。
”
等邁進壽安宮大門,一個眼神止住了想要禀報的奴才身形,自己步履輕松的走到正殿門口才輕聲咳嗽了一下。
宋太後正獨自坐在臨窗榻上,面前放了本佛經。
皇上進來,當先一眼就看到了珠簾後斜倚在靠枕上的永甯郡主,雖然影影綽綽,有些不大真實,但那隆起的肚子卻令他無端的渾身一緊,登時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宋太後免了他的禮,見他一直往梢間看,便道,“你妹子剛歇了午覺,兇中悶,還沒有醒過來……也不便給你行禮。
”
皇上忙笑道,“不防事,朕也是隻過來看看。
”頓了頓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宋太後,一邊說道,“欽天監已經選定了幾個日子,兒子覺得六月二十八就很不錯,正好過了她的生辰再走……”
“她年紀輕輕,過得什麼生辰?
!
”宋太後反駁了一句,低頭眯起眼仔細看着紙條上的日子,選了一個離的最近的,“這六月初三就行,再晚她的肚子越大,該走不動了。
”
皇上這次倒是沒再說旁的,隻笑道,“那好,全聽母後的。
”又随口說了幾句對容王的安排處置。
宋太後隻管抿着唇聽,卻沒發表任何看法意見,末了道,“皇上這樣安排很是妥當,也算不辜負你大哥。
”
皇上就很是得意的模樣,早先見容王時候的憋悶一掃而空,他再擡起眼看向東邊,見怎生穿的衣料正是他前些日子命人送來的,唇邊的笑就更深了。
宋太後見他的眼睛不住的看梢間,神情很是不滿,沒再說話就端了茶。
王嬷嬷親自送了皇上離開,回來眉頭緊蹙。
宋太後瞥了她一眼,“你發愁什麼?
”
“皇上來了一趟,也沒說說姑爺,就是報一句平安,再說幾句差事在身也好啊……”
宋太後冷哼一聲,“他豬油蒙了心了。
”
皇上回去則派了侍衛,“盯着聶墨,他一旦進城,就是違逆聖旨,格殺勿論。
”
想到平常聶墨對怎生的着緊樣子,已經可以想象的出聶墨死在亂刀之下的慘狀。
卻不料聶墨硬是在城門口挺了三日,除了聶江,聶府的其他人都沒有出面,而他也沒有進城。
王嬷嬷試探着問太後,“娘娘,要不您使人打發了姑爺回去吧,您的話他會聽的。
”
宋太後卻道,“不行,就這樣吧,他愛在那裡站着,就在那裡站着好了。
”
聶江磨破了嘴皮子,也沒說動聶墨。
還是有一日他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聽見聶墨突然将他踢了起來,小聲問他,“你最後一次見夫人是什麼時候?
”
聶江大腦一片茫然,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就是差人給您送信的時候啊,夫人見奴才實在走不得路,才派了别人的……”
那這都過了這麼久了。
那些知道他在城外等她的人,應該也将消息送進去了。
宋太後不會隐瞞怎生,可怎生要是聽了也沒有動靜,那就不正常了。
“好了,你睡吧,我們明日一早回濟州。
”
聶江一個激靈,“二爺,您不等了?
”
“不等了,我把人接回來,事情就算了了,剩下的,就看其他人了……”他低聲模模糊糊的道,“也不能擋了人家的道啊……”
聶墨回了濟州,京城裡頭許多人知道了,都松了一口氣。
隻有皇上略帶了失望,卻覺得聶墨也不過如此,沒有放到心上。
聶墨在路上幾乎馬不停蹄,苦的聶江滿嘴塵土,心裡腹诽,早知道如此着急回濟州,幹嘛還在城外等那麼些天啊,這不是浪費時間麼!
下了馬,聶墨已經是滿臉笑容,下了馬徑直往後院走去。
聽到後院傳來的銀鈴笑聲,聶江才總算是明白了一半,且還迷糊着呢,抓了個提水的小厮,問道,“夫人回來了?
”
小厮摸摸頭,“是聶江哥哥啊,小的進不了内院,不知道夫人在不在啊。
”
聶江松開手,示意他該幹嘛幹嘛,自己往二門上跑。
結果就在二門看到幾個膀大腰圓的粗壯婆子,個個一臉橫肉,真懷疑她們吃男人長大的。
聶江平日也覺得自己雄壯威武,此時隻有自卑的份兒了,心道,也不知二爺是怎麼進的這門的。
不過他卻看到了明明應該在宮裡的人。
頓覺自己狗眼閃瞎了。
難不成二爺早就猜到了?
聶江内牛。
覺得自己的智商,這輩子也就隻能是奴才命了。
怎生正在屋裡抱着桂圓玩,聽見外頭人呼“二爺!
”,高興的對桂圓道,“你爹爹回來了,有沒有想他?
走,咱們去迎一迎他!
”
夫妻倆一别數月,中間各有艱難,本來不見的時候,怎生還十分堅強,可等聶墨那風塵仆仆的身影入了眼來,陡然間便生出了淚意。
聶墨的嗓子也有點變音,哽咽了道,“她才幾個月,能這樣豎着抱嗎?
”
怎生看了眼桂圓,點頭道,“三個月之後就能抱了,再叫她躺着,她要發脾氣的……”
聶墨兇口起伏,剛要伸手抱,想到自己滿身灰塵,又縮回手去。
怎生看了大為不忍,忙吩咐道,“快備好熱水,請二爺沐浴。
”
聶墨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直到進了浴房也沒等來怎生主動說伺候沐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