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這聞所聞未的觀點給震住了,但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人所言有理有據,辯無可辯!
若不是士族不管不顧,堂堂大晉又何至于此!
若不是士族分裂國土,北方又何至于胡騎肆虐?
兵士們都坐在地上低頭沉思着,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漸漸變的悲憤起來!
羊明也不再言語了,眉頭高高蹙起,臉上表情yīn睛不定着。
靳月華卻是怔怔的望向雲峰,她明白,她這個雲郎從此之後将是天下各世家大閥的死敵!
縱然是先帝,先帝的先帝,以及石勒之輩對各世家均以拉攏安撫為主,從沒有這般魄力敢去摧毀整個士族。
她直覺的感到,雲郎rì後的争霸路上将會由于反士族的立場而充滿崎岖險阻,不由得目中現出了一絲憂sè。
可是靳月華卻不明白雲峰的想法,雲峰這番話絕不是無的放矢,随口說說而已,他有他自已的考慮。
如今北方受連年征戰的影響,大部分士族要麼渡江南奔,要麼受池魚之災族滅家亡,~隻有少部分的世家被石勒及劉漢所招攬。
可以說,現今北方士族的影響力已經被削弱到了極點。
而雲峰正要抓住這一時機,收攬北方寒族和社會中下層的人心,以獲得他們的支持與擁戴。
至于具體如何行事,他心中已經有了定計,但必須要在立住陣腳後才能實施。
一旦把北方異族勢力全部消滅,在無後顧之憂下,他會立即渡江南下去摧毀整個江東士族的統治!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衆軍士間竟然有哭聲傳了出來,并且聲音越來越大,“嗚嗚~~嗷嗷~~”聲漸漸地彙聚成了一片。
雲峰微微一愣,轉頭看去,見地上那些五花大綁的軍士個個都是淚流滿面,雙目赤紅,一轉眼就明白過來他們是被自已的言辭勾起了對故國的思念才會如此.,其中又滿含着對士族的怨恨!
雖然打動了這些軍士,可是現場凝重的氣氛卻使他心中也不由得微感恻然,便回頭給韓氏兄弟打了個眼sè,去給他們松開綁縛。
随過雲峰轉過頭來目光炯炯的盯住羊明,突然大聲喝道:“羊明!
你可願随本君重整北方破碎河山?
你可願随本君把整個士族給狠狠踩在腳下?
”
“主公,俺曾大牛願追随于你!
”
“呃~?
”羊明還未說話,身後卻傳來了聲音,雲峰連忙回身,看到下午抓住的那個粗豪漢子已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大哭道:“主公,俺大牛的親生阿妹就是被大族逃往江東時順路搶走,至今生死不明,俺要為阿妹報仇啊!
嗷~~嗷~~”
雲峰愣住了,怎麼這話聽起來那麼耳熟?
倒象是前世某個時期的訴苦大會。
略一分神,便上前扶起他道:“大牛兄弟,快快請起!
這一筆筆皿債咱們都會一一讨回。
”
“謝主公!
”曾大牛感動道。
“将軍,請您速下定奪!
”其他軍士也全都齊齊跪下向羊陽大聲呼道。
羊明的面sè迅速變幻,身子也在劇烈的顫抖,顯然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鬥争。
他雖然不是士族,卻也是統治階級的一份子,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忠君報主,司馬睿于建康稱帝,他心中自然把司馬睿看作新主,早就有心投之,但此去江東,路途險yīn,以他這五百人,實在沒有任何把握能安然抵達,便在這山上盤距下來,随時尋找機會。
但雲峰所說的又句句在理,使他辯無可辯,跟了雲峰就要造司馬睿的反。
一時之間難以作下決斷。
雲峰知道這時已到了關鍵時刻,便決定再加一把火,當即冷冷喝道:“羊明!
你祖羊太傅,博學能文,清廉正直,且嫉惡如仇,天下為公。
當年武帝以你祖功高,封為南城侯,然你祖固辭不受,可見其執潔高亮,德行馨遠。
如今天下有難,衆生置于水火之中,然你卻甘為山賊,坐視不理,豈不愧對太傅?
羊氏一門清譽将盡毀于你手!
你說,将來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見你羊氏列祖列宗?
”
在說着的同時,雲峰目光如刀子般的盯住羊明,不光是雲峰,在場的軍士全都在看着他,一時之間,場内的氣氛凝重之極,羊明隻覺得如坐針氈。
半晌,他面上表情一陣劇烈變幻之後,深深的呼吸了幾大口,臉上猛然現出了堅毅之sè,半跪下來大聲道:“羊明願歸順于主公!
”
雲峰頓時大喜,羊明這個人有些什麼本事他不清楚,可就憑着他姓羊,這就是塊金字招牌!
連羊祜的後人都投效于他雲峰了,其他人還有什麼好想的,速速來投吧!
更何況羊祜在江東素有仁德之名,這對于他rì後征讨東晉是極為有利的。
但雲峰表面上卻做出一幅感激泣零之sè,連忙扶起羊明道:“蒙羊公不棄,在下感激不盡,必将不負羊公所望,為天下蒼生盡心盡力。
”接着,雲峰又一躬到底道:“在下為先前的鹵莽無禮向羊公賠罪。
”
“主公,萬萬不可,這可折殺羊明了。
”羊明趕緊避讓過去扶住雲峰說道。
待雲峰收禮後,他來到靳月華面前施禮道:“羊明先前冒犯了主母,請主母賜罪。
”
靳月華扶起他笑道:“羊公請匆再出此言,妾知族人殘暴,然身為一女流,卻無力去阻止,心中亦愧疚不已。
今幸得羊公輔佑雲郎拯救天下蒼生,妾唯有感激不盡,又怎會怪罪于羊公?
”
羊明又施一禮道:“謝主母寬厚。
”
........
這下,無論是軍士,羊明,還是雲峰這一方,所有人都皆大歡喜。
一高興,再加上衆人都餓着肚子,自然要大吃大喝慶祝一通。
雲峰趁着做飯的間隙,替那些從馬上摔下的軍士一一作了醫治,除了幾個骨折的之外,大多數都是些扭傷脫臼之類,在雲峰的暗勁之下,很快就完好如初,那幾個骨折的也都扶正骨位,打上了夾闆。
這種神奇的手法讓一衆軍士都驚訝不已。
沒多久,食物就已準備周全,美中不足的是沒有酒,如今這年代,糧食都不夠吃,哪來多餘的釀酒?
好在衆軍士也不在乎,有吃就行!
看着衆人都是一幅狼吞虎咽,餓鬼投胎的模樣,雲峰不由想到了一個問題。
他所攜帶的糧草如果隻是原來這十三個人的話,足夠一路上所需,但現在手下多了五百多人,隻怕最多兩天就能吃個淨光,再看這些人的吃相,他們山寨中的情況也就可想而知。
這麼多人的肚子原來由羊明管着,現在交到了他雲峰手裡,頓時,他心裡發起了愁,不禁苦笑着看向了靳月華,靳月華也還給他一絲無奈的笑容。
而一邊的羊明卻是渾身輕松,心情大好,這愁死人的肚子問題終于不用他cāo心了,要不是顧忌到雲峰就在身旁,他真想仰天一陣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