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鳳一陣無奈傳來,他并不怨雲峰,敵對雙方無所不用其及,正常的很,換了自已,也會不遺餘力的打擊對方。
*隻是王含也太蠢了吧?
他相信,哪怕是普通士卒都能聽出内中的意味!
可是這人倒好,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了。
‘丞相雄才大略,怎會有這樣的兄長呢?
還有那個王應,如今正代鎮武昌,也是一庸碌無為之輩,如何是陶侃的對手?
縱然僥幸事成,江山傳到這種人手裡,恐怕也如原匈奴漢國,不過昙花一現罷了,這對父子與大司徒的族人比起來,相差不可以道裡計啊!
’再回想起王含曆來的所作所為,莫名的,錢鳳首次對王敦的前途生出了些許悲觀,而原先他的看法與雲峰向張靈芸的分析較為雷同,有東海王沖作為大義,又有兵力上的優勢,隻須上遊堅持個一年半載,必能廢黜司馬紹另立東海王沖!
“錢鳳,你可是與那人勾結在了一起?
哼!
老夫看你是無話可說了吧?
”
錢鳳擡頭一看,隻見王含冷冷笑着看向自已,不禁搖了搖$()頭,耐着xìng子解釋道:“丞相與雲将軍交易戰馬,末将有幸陪坐,因此得以與雲将軍結識,那rì丞相也在場,并不曾有半分怪責。
”
王含不由得火頭更大,錢鳳并沒有過多的解釋,反而扯出了王敦的大旗,這分明是不把自已放在眼裡啊!
目中頓時殺機一閃。
又似是有所顧忌。
一閃即收,但仍是不甘心的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錢鳳怔怔看着王含含憤而去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苦笑着向下拱了拱手,懷着滿腹心事跟着步下了城樓。
由于有城跺遮擋,距離又比較遠,城頭上發生的争執看的并不是太清楚,可是零星傳來的對話片段卻使荀灌娘等人也能猜出個幾分,均是忍不住現出了不可思議之sè,王羲之則帶上了些許尴尬。
怎麼說王含也是出自于琅琊王氏,他覺得挺丢人的。
庾文君的一張小臉早已漲的通紅,顧忌到王羲之的面子才強行忍住沒笑出聲來,好半天才掩嘴問道:“将軍。
您為何要離間這二人?
莫非是打算使他倆心生嫌隙,最後錢鳳呆不下去了,隻得回返故孰?
可是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對您有什麼好處?
”
雲峰微微笑道:“本将與朝庭雖有嫌隙,王敦卻是共敵,必須要滅除,而石頭城為王敦最大倚仗,也必須要攻破。
可石頭城易守難攻,錢鳳又足智多謀,心思細膩,本将敢斷言。
有錢鳳駐守在石頭城,除非糧盡,否則朝庭再多十倍兵力也休想攻下。
最好的法子,當使王含把錢鳳排擠走,至不濟也要将錢鳳投閑置散,單剩下一個王含,朝庭攻取石頭城當易如反掌。
至于一開始為何要激怒王含,很簡單,一個人在氣憤時往往會把自已的本xìng給暴露出來,行為言語。
都是内心最真實的寫照,本将想以此來推測出王含的xìng格。
而離間不過是臨時起意,抱着試一試的态度,成了最好,不成也無所謂。
另尋他法便是,令本将意外的是。
王含卻給朝庭送了一份大禮。
”
話說到這個地步,衆人算是搞明白了為何雲峰與人說話時總不忘記嘲諷上幾句,常常使人氣的吹胡子瞪眼睛,原以為他就好這一口,不曾想,根本就是故意的啊!
不由得,均是jǐng惕的看了他兩眼,庾文君更是後怕般的閃到荀灌娘背後,甚至她都在想,這人老是找自已麻煩,是不是對自已也有什麼企圖呢?
雲峰也是一陣無奈傳來,實話實說總是讓人不舒服,于是自嘲般的笑了笑,把目光投向了遠處。
随着石頭城城門的關閉,女羅刹們重新回歸到原位,高懸于石頭津上方的劍拔弩張氣氛也漸漸地消散無蹤,遠遠躲着的百姓們開始陸續回返,沒多久,石頭津又回複了雲峰剛來時的忙碌景象。
一直到天黑下來,滿載着女先生的十艘鬥艦才緩緩駛離了碼頭,随行的有荀崧的繼室與兩名幼子、王羲之與他的軍士們,還有兩百名女羅刹,每條船二十人。
要知道,滿船的大老爺們兒實在令人放心不下,或許王羲之的座船不會發生什麼,其他九條卻難說的很。
雲峰也給女羅刹下了格殺令,無論是軍士還是水手,凡有yù行不軌者,堅決殺!
這種時候就是要下狠手,斷了個别人的僥幸心思。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女先生們,雲峰算是去了心頭的一個包袱,而瓦官寺的佃戶,他真的無能為力了,好在佃戶身無長物,流民武裝即使要搶,也不會先拿他們下手,雲峰能做的,無非多留個心眼罷了。
少了兩百名女羅刹,又有五十人押送金銀回返成都,加上留在海門以及差遣出去送信或是辦事的在内,如今雲峰身邊的兵力僅餘四千七百人,不過,算算rì子,姚益生的九千羌騎差不多也該到了,這是雲峰的殺手锏,必要時,可以給打他主意的任何人帶來一個驚喜。
正覺得渾身一松的時候,庾文君的嚷嚷聲響了起來:“師尊,咱們快回去罷,文君肚子都餓了!
”
荀灌娘沒好氣道:“你呀,就知道吃!
你的功夫呢?
這幾個月來可有進展了?
”
庾文君面sè一僵,小聲的嘟囔道:“将軍不是說過的嘛,那是機緣未至!
文君正在等機緣呢!
”
“你!
”荀灌娘頓時俏面一沉,一時竟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雲峰也是哭笑不得,哪有送上門來的機緣?
隻有自已去抓,去創造,機緣才會出現啊。
荀崧見他的女兒有了暴走的迹象,連忙上前勸道:“好了好了,天sè的确不早了,咱們先回府罷,有什麼回府再說。
”
有荀崧這個和事佬出面,荀灌娘也不好再度發作,一行人騎馬的騎馬,乘車的乘車,順着原路向着荀崧府邸行去。
而在同一時間,谯城刺史府的府牙大殿裡,昏黃的火光下,祖約獨自一人高踞堂上,正愛不釋手的把玩着兩枚黃澄澄的大印。
一枚是豫州刺史印,上書“豫州刺史章”五個yīn文篆字。
另一枚是鎮西将軍印,上書“鎮西将軍”四個yīn文篆字。
兩枚大印皆為純銅龜鈕,但工藝較為粗糙,而且是鑿印不是鑄印,也難怪張靈芸會認為司馬氏小朝庭的官印不值錢,與雲峰的出自于愍帝的涼州牧印及平西将軍印相比,在渾厚與大氣,以及jīng巧方面,的确要遜sè不少。
祖約卻不在意,幾乎每天晚膳之後,他都會把玩上一陣子,似乎這兩枚大印已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樂趣。
此時的他,正細細撫摸着刺史印上的那個刺字,所謂刺,原指檢核問事,起監察作用,這也是州刺史的最初職責,然而,自王莽時期,州刺史首次取得地方軍政大權,又經後漢數次反複,于靈帝中平五年,劉焉謂四方多事,蓋因刺史權輕,遂改部分資深刺史為牧。
至此,刺使固定為實際上的一州軍政長吏、郡太守的上級。
祖約心裡正回憶着刺史的曆史變遷,他明白,如今的他已盡掌豫州數十萬軍民的生死,手中的近五萬兵力,使他成為了朝庭有數的一方強藩,頓時,一股豪情直湧上心頭。
‘阿兄,弟答應過你堅守在淮北,請放心,弟絕不會食言,不過再向北經略發展,請恕弟無能為力了。
’祖約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主動攻擊石勒,他可沒那個膽子。
就在暗暗發着誓的時候,一名親衛奔進來施禮道:“禀将軍,府外有人求見,自稱是朝庭信使。
”
“哦?
”祖約瞬間回過神,心頭不禁泛起了一陣疑惑,難道朝庭又有什麼任命?
對了,自已還差個都督号,莫非是任命自已為都督?
當下連忙道:“快請他進來!
”
“遵命!
”親衛領命而去。
等待總是漫長的,無聊之下,祖約推測起了自已有可能會被進為哪幾州的都督,一名黑衣中年男子在親衛的陪同下帶着淡淡的微笑不急不徐走了進來。
祖約不禁心頭大駭,進位為都督的美夢瞬間化為泡影!
這名男子化成灰他也能認得,哪是朝庭信使啊,分明是系師使者,就是去年傳信讓他暗害祖逖的那個人!
“使君别來無恙乎?
”使者拱了拱手,神态親切随和,仿如多年老友一般。
祖約内心翻騰不休,面sè劇烈變幻,一時直直盯着使者,整個人竟呆住了!
使者也不以為杵,呵呵笑着再次拱了拱手:“士少,莫非你不識得本使了?
”
祖約回過神來,心裡暗暗叫着苦,表面則不得不極為配合的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狀,連聲道:“哦,原來是你,倒是本将泛了糊塗。
”接着又向左右揮了揮手:“你們都退下罷,這位使者乃本将當年舊識,無須擔心。
”
“遵命!
”親衛們雖有些狐疑,卻不好多問,齊齊施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了大殿。
使者臉上現出了一絲滿意之sè,待親衛們漸漸走遠,這才捋須微微笑道:“祖将軍榮登大位,實為可喜可賀啊,本使先給你賀喜了。
不過你這待客之道本使還得說上兩句,莫非手上握了大權,便對老友不理不睬,任由本使站着說話不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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