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追捕玉旨為由,南宮實騙騎了坂本的戰馬。
由于騎術不精,剛脫離鬼子宿營地就從馬上翻跟鬥折了下去。
南宮實自我感覺十有八九要玩完。
最先着地的脊背,隻覺軟綿綿的。
南宮實暗自慶幸,漫山遍野盡都是石頭,此處卻長着如此茂密的草叢。
身下傳來“哎呀”一聲的輕呼。
是人不是草?
老奸巨猾的坂本,竟然瞞着自己在此設了暗哨,幸虧早發現,如果猛虎團冒冒失失而來,鬼子事先偵察到了情況,弄不好偷雞不成蝕把米。
弄死他!
南宮實摸摸身上,沒帶槍,即使有槍也不敢使。
那把天皇禦賜的軍刀還挂在身上。
南宮實的手剛探到刀柄,身旁幾條黑影幾乎同時縱身撲了過來,掀胳膊壓腿把他穩穩按住;身下那人也沒閑着,鐵鉗子似的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腰。
南宮實就是有通天本領,也無法施展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硬的不行,來軟的吧。
南宮實氣急敗壞地呵斥:“瞎了你們的狗眼不成,我是渡邊淳二,回去見到大佐,一定讓你們統統死啦死啦的……”
猛扳他胳膊的人,一副帶着稚氣的嗓音:“小鬼子,别咋咋呼呼了,老子抓的就是你。
”
八路軍?
猛虎團?
!
南宮實反應挺快,馬上變了中國話:“同志,可算找到你們了。
王大剛呢,找到你們沒有?
快帶我去見他。
”
仍是那個稚氣的聲音:“班長,這小鬼子還認識咱們營長呢!
”
南宮實身下的人說:“别聽他忽悠,王營長當了多半天的俘虜,坂本聯隊的鬼子當然認得他。
把他綁上,别耽誤咱們正事。
”
原來給自己當了墊背的就是那名班長。
南宮實勸說他:“班長同志,希望能趕緊帶我去見團長政委,或王大剛也行,一旦天亮,就沒法偷襲鬼子了。
”
“你就是鬼子,還需要去偷襲誰。
”班長粗聲大氣地命令部下:“綁上綁上,咱們還得去抓舌頭!
”
幾名戰士不由分說,把南宮實結結實實綁了起來。
南宮實哀告:“你們不是要抓舌頭嗎?
把我當舌頭好不好,盡快把我送給你們的首長好不好?
”
那位稚氣的小戰士,拍着南宮實的肩膀說:“八路軍優待俘虜,你隻要老老實實,我們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
“小籮筐,把鬼子看好喽!
其他人跟我走。
”班長招呼餘下四名戰士,向山坳中摸去。
這幾名戰士一定是錯會了他的心思。
南宮實欲哭無淚地望着五人遠去。
“不要亂看,蹲下!
”小籮筐用槍管抵了抵南宮實。
南宮實隻好蹲下,低聲下氣地說:“小同志,我真是自己人,不信可以帶我去見王大剛王營長……”
“參謀長說過,鬼子都狡猾,你别想騙我。
”小籮筐警惕地把槍口對準南宮實的前兇,估計他再敢說話,一槍就能把他崩了。
南宮實擡眼向天空望望,這是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候,如果再耽擱下去,等鬼子都起來了,偷襲戰勢必會變成攻堅戰,同等兵力之下,猛虎團吃不掉坂本聯隊,還極有可能遭受重創。
南宮實心急火燎。
暗暗思量,小籮筐有槍在手,不把他解決了,無論如何是逃脫不掉的。
猛然轉頭喊了一聲:“班長,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抓到舌頭沒有?
”小籮筐本來是緊盯着南宮實,聽他一喊,不免下意識跟着一扭頭。
南宮實兔子似地雙腳蹬地,如離弦之箭将小籮筐撲倒在地,與此同時,右手砍中他的脖頸。
隻聽“啪”的一聲,小籮筐手中的槍響了,子彈擦過南宮實的耳畔飛向半空。
南宮實着實吃了一驚,他不是在乎子彈差點擊中他,而是夜深山靜,這聲槍響說不定會驚動鬼子。
他不敢再磨蹭,向小籮筐叨念一句:“小兄弟,萬分抱歉,等你醒了再給你賠禮道歉。
”轉身向山坡奔去。
他接受上次的教訓,一邊奔跑一邊喊:“王大剛,王營長,說好的接頭地點,你怎麼不去?
”冷不丁從一塊山石後竄出一群人,把南宮實圍住。
團長政委參謀長都在裡面。
南宮實來不及跟他們叙談,急忙問:“鬼子的野戰炮都弄到沒有?
”在得到肯定回答後,南宮實急不可耐指着山頂:“坂本聯隊的全部人馬都聚集在山坳裡,所有的炮彈可勁地砸,同時把猛虎團所有的人撒下去,圍住山坳,别放跑一名鬼子。
”
“渡邊淳二,我們憑什麼聽你的?
”參謀長打量南宮實一眼問。
“沒有他,我們得不到那些野戰炮,聽他的,開炮吧。
”政委和團長交換了一下眼色。
不到一分鐘,數十門大炮照準山坳同時轟擊起來。
與此同時,數千猛虎團官兵,從四面八方撲了上去,把方圓不到兩公裡的山坳緊緊圍住。
在炮火的照映下,從各自帳篷鑽出來的鬼子,大都穿着褲衩,舉槍四處亂射。
坂本因為腳疼,沒能睡得着,很快由兩名日軍攙扶着鑽出了帳篷。
揮舞指揮刀,在連砍了兩名部下後,陣腳終于穩定下來。
安營之前,他曾經讓南宮實偵察過地形,山坳四周,隻有東北方向有個隘口,其它三面都是懸崖峭壁,要想突圍,隻能從那個方向。
坂本呼喚:“渡邊,渡邊……”兩名部下提醒,渡邊君已經遵照他的指示追捕玉旨太慫去了。
坂本的心思,現在最得用的人隻有渡邊淳二,又喚發出對玉旨太慫極大的不滿,用指揮刀猛砍身旁的石頭:“玉旨太慫,你要對今晚的事情負責,負責……”一名中佐大隊長奔了過來:“大佐,土八路炮火厲害,咱們還是趕快突圍吧。
”
坂本自言自語說:“土八路哪來這麼多的大炮?
”中佐回答:“我聽得出,顯然土八路使用的都是三八式75mm野戰炮,或許……”中佐沒有再說下去。
“哦?
”坂本惡狠狠盯視着他:“你是說這些炮都是咱們留在辎重中隊的?
”
“可,可……可能吧……”中佐吞吞吐吐。
“沒有可能,絕不可能。
”坂本對那塊石頭好像具有無法調解的深仇大恨,再次揮刀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