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到現代的一個多月,學習了很多新的東西,思想也變化了很多。
他準備和滿黑龍、何白志一起,從東宮的三千侍衛從中選出了三百人,想訓練一支虎狼之師。
但訓練場地是個問題,雖然當時皇太極正率軍繞道蒙古逼近京師,崇祯皇帝疲于應付,無暇顧及朱慈烺,但是在東宮裡訓練虎贲之士,也太過于張揚了。
朱慈烺後來找到了一處好地方,那裡距離京城不是很遠,是一座廢棄的火炮廠,早在崇祯年間就建立了,湯若望和孫元化都在這火炮廠裡工作過,不過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廢棄了。
朱慈烺派人将廢棄的火炮廠重新設計了一個類似于回字形的四合院建築,裡頭三重都可派人防守,還有角樓,讓滿黑龍的派人日夜盯梢,防止閑雜人等靠近,尤其是滿清的細作,隻要是後金的人,抓住了就地正法。
在炮廠裡頭建了屋舍,這裡就像是城堡,北靠一處湖泊,地勢較高,想要上去,必須經過關卡,派人守住了關卡,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在廢棄的火炮廠裡,朱慈烺還招來了一批有實際技能的工匠,這些人有一些從前是石匠、木匠、鐵匠等,這樣的人手足有上千人,懂醫術的人也有幾個,防止這裡爆發瘟疫。
大明的戶籍制度,是一大發明,似乎到了崇祯末年還管用——明太祖朱元璋定下了皇冊戶籍制度,将天下的戶籍大緻分為三種,即軍戶、民戶、匠戶,匠戶在戶籍上自成一類,必須在官府的手工業局、院中服役,從事營造、紡織、煉鐵、軍器、工藝品等各種手工業生産,由各局、院和有關機構直接管理。
不允許他們随意脫籍,必須世代相襲,承當指定的工役。
如果不肯入局﹑院服役,就要痛行斷罪。
匠戶們往往都有一些特長,隻是被編成匠戶之後,不但受官吏管束,甚至可以随即毆打、定罪,每日辛苦勞作,所得連飽飯都吃不上,若是上官狠辣一些的,甚至要靠典賣子女來維持生計。
活不下去,也隻能逃,可惜他們一跑,立即發現自己無處可去,自動淪為了沒有籍貫的“賤民”,根本就無處容身,朱慈烺找回了上千這樣的人,給他們好吃好喝,他們感激涕零,幹活也不偷懶。
這些人在炮廠裡搭起了許多簡易的棚子,直接在地上打了木樁,架起了房梁,再堆砌茅草,比現在工地裡的民工住的還要差。
倒是朱慈烺隔三差五總會派人用馬車運送大米來,這米極為精細,絕沒有摻雜沙子,每日三頓,早上稀粥,中晚都是幹飯管飽,還有菜湯。
餓過肚子的人才會知道吃飽飯的幸福來之不易,這些人的各種疑慮逐漸打消,或許對他們的大多數人來說,這輩子最舒服的日子,恐怕就是在這火炮廠裡了。
這些工匠隊朱慈烺是真心感激,舍得給飯,也沒有讓人拿着皮鞭吓唬他們。
工匠裡頭還有七八個讀過書的,朱慈烺讓他們做了工頭,讓他們傳遞一下文書,其餘幾個,就讓他們教一教青壯匠人讀書寫字。
在京郊廢棄的火炮廠裡,朱慈烺建立了一個秘密的軍事基地,訓練新兵,還想更新明軍落後的裝備,這需要更專業的人才,還有更多的錢财。
對于專業人才,朱慈烺想到了孫元化的傳教士朋友湯若望。
孫元化是個人才,遭原内閣首輔溫體仁等人的誣陷,被冤殺于崇祯五年,即1632年。
那一年的一個深夜,北平的雪下個不停,一位老外化裝成送炭工人,買通了看守,走進了大明北鎮撫司陰森晦暗的監獄。
他就是孫元化的朋友,曾和他一起在京城炮廠制造過西洋火炮的傳教士湯若望。
孫元化生前加入了天主教,湯若望給孫元化做了最後的彌撒。
在這最後時刻,孫元化竟然請湯若望轉告三個兒子,不要因為他被冤殺而抱怨朝廷,不要當官,把他的遺作整理出來傳于後人。
孫元化的三個兒子孫和鼎、孫和鬥、孫和京照辦了。
在孫元化死後,他的遺體被兒子和部下迎葬于嘉定南門外的荒圩中,墳前立有一方石碑,上書“佥都禦史孫元化墓”。
此後,孫元化的三個兒子來到京城,把全部精力投入在整理父親的遺作上。
朝廷多次邀請他們出來做官,都被拒絕。
他們十數年如一日,潛心整理父親的文稿,編成《水一方人集》,自己也不知不覺間變成了西洋火炮專家。
孫元化的三個兒子進京後,就住在湯若望的教堂裡。
湯若望是意大利的耶稣會傳教士,天主教耶稣會修士、神父、學者。
1630年,也即崇祯三年,他由禮部尚書徐光啟疏薦,回京供職于欽天監,譯著曆書,推步天文,制作儀器。
同時,利用向太監講解天文的機會,在宮中傳播天主教,受洗入教的有禦馬監太監龐天壽等。
湯若望在曆局期間,還同中國學者合作翻譯了德國礦冶學家阿格裡科拉撰寫的論述歐洲開采、冶金技術的巨著“礦冶全書”,中譯本定名為“坤輿格緻”。
崇祯七年,湯若望協助徐光啟、李天經編成《崇祯曆書》一百三十七卷,又受明廷之命以西法督造戰炮,并口述有關大炮冶鑄、制造、保管、運輸、演放以及火藥配制、炮彈制造等原理和技術,由焦勗整理成《火攻挈要》二卷和《火攻秘要》一卷,為當時介紹西洋火槍技術的權威著作。
之後,湯奉旨設廠鑄炮,兩年中鑄造大炮二十門。
湯若望不僅是一位西洋火器專家,還是一位複合型的人才。
朱慈烺就帶人去拜訪湯若望,答應将宣武門内原天主堂擴大送給了他,此處成為了湯若望等神父的日常起居地,并且答應将來給孫元化平反。
朱慈烺對明末的傳教士,是懷有好感的,這時的明朝,其實并不閉關鎖國,本身已經開始意識到洋人的智慧。
而且大明朝的科技也比很多人想象的還要發達,李時珍《本草綱目》,朱載堉《律學新說》、潘季馴《河防一覽》,程大位《算法統宗》,屠本畯《閩中海錯疏》,徐光啟《農政全書》,宋應星《天工開物》,徐霞客《徐霞客遊記》,吳有性《瘟疫論》,很多經世緻用的書籍都已經面世,隻是當時的讀書人,大多以東林黨那種滿嘴仁義道德的腐儒為主。
朱慈烺誠心誠意将湯若望和孫元化三個兒子那樣的科學人才籠絡到自己的麾下,尤其是西洋的傳教士。
明末來華的傳教士,大都是當時西方的飽學之士,在科學上有着較高的造詣,以宣傳西方的科學文明作為傳教的重要手段。
其中規模最大的一次是法國傳教士金尼閣于1620年攜入的7000部書,這些書中包括哲學類、神學類、教義類及其他名着外,餘所搜醫學、法學、音樂類書,亦複甚多。
傳教士們一面編譯出版,一面還與中國學者合作,直接用中文進行着述,向中國傳播西方的自然科學知識。
西方的先進火器技術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開始傳入中國的,可惜因為戰亂和天災,崇祯皇帝并沒有來得及好好利用。
朱慈烺知道,明朝是不排斥西學的,到崇祯九年,明朝官員士大夫入天主教者有一等大員14人,進士10人,舉人11人,生員300人。
崇祯十三年,明朝宮廷内及皇族宗室奉洗入教者有後妃3人,宮女50人,宦官40餘人,皇族140餘人。
全國範圍内入教的到明末估計可達四、五萬人。
可見,明末朝野上下已有相當濃厚的崇尚西學、西教的氣氛。
排斥西學,是滿清閉關鎖國的種下的毒瘤,至今餘毒未了。
這些飽學之士,也是可以加以任用的。
湯若望也知道,要想在中國傳教成功,必須結交中國的權貴,學習中國的語言文字,并尊重中國人敬天、祭祖、祀孔的禮儀習俗,而“最善之法莫若以學術收攬人心”,他對朱慈烺的到來抱有極大的善意——明朝在這時候絕對是一個泱泱大國,人口過億,教徒發展潛力巨大。
如果能結交明朝太子,以後必然會對他的傳教事業大有好處,于是答應為朱慈烺辦事。
朱慈烺還答應将來為孫元化平反,由其長子孫和鼎繼承官位。
孫和鼎俯首在地,痛哭流涕,說:“若能等到這一天,家父在天之靈,可安息了。
多謝太子殿下。
不過,家父有遺言,孫家子孫不得為官。
”
“沒有讓你做官,你們以後就幫我做事吧,聘請你們當火炮廠的西洋火器顧問。
火炮廠是将你們父親的學問發揚光大的好地方,将來,我們要為你們的父親報仇,我們共同的敵人是滿清鞑子,要他們皿債皿償。
”朱慈烺說。
“家父生前教導我們忠于大明。
要是能為大明驅除鞑虜,孫家後人死而後已。
”孫和鼎慨然道。
“好,有你們這些忠義之人相助,大明必勝!
”朱慈烺道,他準備重建大明的火炮廠,研制一些新武器,雖然這要花費不少銀子,但是朱慈烺對于怎麼搞到錢,已經兇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