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離鄉賤!
這種傳統的觀念讓宋人對高麗在民間的招攬并沒有多大興趣。
而大宋朝廷為了能夠在以後左右高麗的朝政,對于向高麗輸送一批學子一事很是上心。
隻是對于那些有背景、有門路、有關系的學子來講,高麗并不是他們理想的去處。
但好在太學之中還有大批沒背景、沒門路、沒關系的學子存在,作為不甘一輩子碌碌無為等待老天開眼的他們來說,去高麗謀得一官半職倒也是個出路。
作為高麗使臣的金富轼,名義上是高麗使臣的正使,但實際上拿主意的卻是張寶。
而張寶對于太學裡那些學子都是什麼情況,當然是了如指掌。
他給金富轼列出了一張名單,金富轼隻需要按照名單去招攬即可,面對高麗人所開出的條件,有不少人都動了心。
與其留在大宋等待分配個不入流的一官半職,倒不如去高麗試試。
即便最後不留在高麗,可隻要在高麗工作幾年,所得的酬勞就足夠自己衣食無憂,不會像現在這樣僅僅是滿足溫飽。
大多數答應高麗招攬的學子都是有着這樣的想法,認為自己去了高麗若是過得不順心還能回大宋,可他們哪裡曉得,如今的高麗已經是張寶當家,他們去了高麗就如同羊入虎口,進去容易出來難,正所謂山高皇帝遠,他們去高麗容易,可想要回來,那就要看張寶答不答應了。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賊船”的衆學子們此時正忙着與一同前往的家人收拾行囊,告别舊友,壓根就沒想過這一去就是“一去不複返”。
而張寶也沒打算這時候參與高麗人的“招聘計劃”,見金富轼按照自己的命令盡心做事,他便去忙别的事了。
什麼事?
終身大事呗。
要說張寶如今也二十出頭,這年紀擱大宋基本上已經是為人父的年紀了。
古人成親都早,三十八九做爺爺的也不是沒有。
像張寶這樣二十出頭還是單身的,就跟後世的大熊貓一樣珍惜。
依張家目前的經濟條件,張寶并不是娶不起媳婦。
之所以不着急娶親,當然還是受後世的影響。
可張寶不急,不代表他身邊的人也不急。
前兩年義父義母就開始對張寶“催婚”,張寶那時隻好用劉慧娘做擋箭牌。
而如今高麗也拿下了,張寶也沒了繼續拖延的借口,在義父義母以及諸多與他關系親近的人的“逼迫”下,張寶隻好盡快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以安人心。
新娘子是現成的!
自打兩年前張寶用劉慧娘做自己的擋箭牌,劉慧娘也就成了義父義母以及張家内部成員所認可的張家準兒媳。
而劉慧娘不僅人長得漂亮,同時聰明能幹,偌大的張家買賣被她打理的斤斤有條,默默在背後支持着張寶的“大業”。
像這樣的好媳婦,遇到了就要趕緊娶回家供着。
可唯一讓張寶感到有些犯難的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跟劉慧娘開這個口。
“慧娘,你看咱們都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該抓緊時間把親成了?
”這話說得雖然沒錯,但好像有點太直白了,張寶想要“浪漫”一把,畢竟他是沒打算搞什麼種馬。
娶媳婦一個就好,多了是非。
可也正因為隻打算娶一個,所以張寶想要給劉慧娘“最好的”。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上輩子的張寶是個光棍,但對于那些堪稱經典的求婚方式,他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在古時那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盛行的年代,自由戀愛那就是離經叛道的行為,而在後世那些已經算是爛大街的套路,擱宋代那就是驚世駭俗。
不過張寶向來就不算是個乖寶寶,在決定給劉慧娘一個浪漫的求婚以後,張寶便開始着手準備。
至于另一當事人劉慧娘,對此尚不知情。
劉慧娘進張家也有四年多了,從一個豆蔻少女成長為了一位花季少女,要是再熬兩年,就要變成别人眼裡的“老姑娘”。
要說劉慧娘心裡一點都不着急,那也不太可能,隻不過劉慧娘善解人意,知道張寶在做大事,她願意等。
這次來汴梁,劉慧娘事先并不知道張寶為她準備了什麼。
隻是因為有人告訴她有關汴梁這塊的賬目有問題,她這才從梁山趕回了汴梁。
當張寶在忙着他的事的時候,劉慧娘也正帶着人清查張家買賣這一年來在汴梁的賬目明細。
當張寶準備妥當來找劉慧娘的時候,劉慧娘還在查看賬目。
沒辦法,劉慧娘是個自負的人,出于對張寶的信任,劉慧娘絲毫不懷疑張寶告訴她賬目有問題是在蒙她,既然能夠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手腳,那這樣的人才一定要揪出來才行。
抱着這個目的,劉慧娘仔細核算了三遍賬目,眼下是在進行第四遍核算。
“寶哥,你等會,等我把這筆賬算完。
”劉慧娘頭也不擡的對站在門口的張寶道。
“好啊。
”張寶應了一聲,邁步進屋随便找了個座位坐下,笑眯眯的邊喝茶邊欣賞美人。
沒過一會,劉慧娘就有點受不了了。
張寶的目光實在有點“肆無忌憚”,雖然劉慧娘心裡很高興,但終歸臉皮薄,受不了張寶如此赤裸裸的“欣賞”。
“寶哥,你有事?
”放下手裡的賬本,劉慧娘有些無奈的問張寶道。
“呵呵,我這不是得了點閑,所以想請你陪我出去逛逛嘛,不知慧娘可有空閑?
”張寶笑着問道。
過去在梁山時,張寶有空時也會邀請劉慧娘一同走走,劉慧娘對于張寶此時的邀請倒是也并不覺得意外。
不過眼下她要查賬,沒空啊。
不等劉慧娘拒絕,張寶已經起身上前拿過桌上的賬本随手翻了翻道:“這賬沒問題,慧娘,咱們去街上走走。
”
“……好,好,容我收拾一下。
”劉慧娘哭笑不得,隻好妥協道。
至于賬本,隻能等回來以後再看了。
過了一會,換了身衣服簡單洗漱了一番的劉慧娘便随着張寶出了門。
男女授受不親,張寶沒拉着劉慧娘的小手逛大街壓馬路,而是帶着劉慧娘去了醉仙居。
随着張家的食為仙“沒落”,醉仙居如今已經成了汴梁數一數二的酒樓,除了美酒美食,更有精彩的各類表演吸引着大量食客前來。
但外人并不知道,醉仙居其實也是張家的産業,隻不過在明面上,醉仙居的主人另有其人。
自從張寶決意謀取高麗開始,張家的買賣便在他的授意下逐漸“萎縮”,擺在明面上的張家買賣已經不多,給人的感覺便是張家已經将買賣大部分集中在了海貿上,至于其他買賣,則多數被人取代。
但實際上張家的買賣并沒有有絲毫的減少,隻不過是由明轉暗罷了,規模上更是遠勝從前。
張寶之所以敢來汴梁,底氣也正是在此。
别看汴梁周圍駐紮着好幾十萬禁軍,可若是張寶想要脫身,那也不是什麼難事。
有恃無恐,說的就是張寶這種情況。
滿朝文武覺得張寶是自投羅網,可他們卻忘了考慮他們這張羅能否困住張寶這條蛟龍。
隻是一廂情願的認為張寶隻要進了汴梁,那就是他們案闆上的魚肉,任憑他們擺布。
也得虧他們沒有因為覺得勝券在握就對張寶不利,否則現實的眼光非得打得他們頭暈眼花不可。
如今的張寶,已經不擔憂跟朝廷翻臉會有什麼後果了。
有了高麗這條後路,張寶說話的底氣都足了許多。
要是擱以往,他是絕對不會當着官家的面嘲諷奚落朝中大臣,平白給自己樹敵的。
對于朝廷的監視,張寶是心知肚明。
而醉仙居是自己的地盤,若是真有人想在這裡對自己不利,那在事發之前自己肯定會收到消息。
醉仙居的老闆是燕青,這幾年的汴梁生活并沒有讓燕青有多少改變,見到張寶後首先問的就是盧俊義的情況。
張寶對于自家人自然是不需要有所隐瞞,而在得知盧俊義如今已是張家野戰軍第一營的主将,樂浪郡兵馬都監之一的時候,燕青不由臉上露出了笑意。
知道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以後,識情識趣的燕青便沒有再打擾張寶與劉慧娘。
今日醉仙居上演的新劇是西廂記,像這類故事向來便是女子的最愛,劉慧娘雖然聰慧,但同樣不能免俗,看得是聚精會神,差點忘了旁邊還坐着張寶。
從普救寺降香到十裡長亭送張郎,看到最後劉慧娘忍不住歎了一聲,“可憐張生與崔莺莺兩情相悅,可恨相國夫人從中阻撓……”
“嗯咳……慧娘,這就是個故事,用不着想太多。
”張寶在旁輕咳一聲提醒道。
“……寶哥,若你是張生,那你會為了功名離開崔小姐嗎?
”劉慧娘忽然問張寶道。
“……我當然是要美人不要功名。
不過張生去趕考的目的也是為了有個功名好回來跟崔莺莺再聚不是。
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張生想要抱得美人歸,那自然也要按照人崔家的規矩辦才成。
慧娘,你餓不餓?
這時候不早,咱們吃點東西?
”張寶岔開話題問道。
“也好。
”劉慧娘應了一聲,随即又問道:“寶哥,那你說紅娘如此賣力撮合張生與崔莺莺,會不會也是存了私心的?
”
“這個,應該也是有的吧,畢竟崔莺莺是小姐,紅娘是丫鬟,小姐出嫁,紅娘作為丫鬟十有八九也要陪嫁,這樣一來,促成了崔莺莺跟張生的親事,紅娘也能嫁個如意郎君。
”
“這麼說紅娘比崔莺莺要更喜歡張生?
”
“……慧娘,咱們不聊這個話題了好不好?
”
“好吧,那你想要聊什麼?
”
“唔……最近你跟家裡人有過聯系嗎?
”
“……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
”劉慧娘有些詫異的問道。
當初一時沖動離家出走,劉慧娘可以不去管逼她嫁人的父親劉廣,但卻牽挂着自己的母親。
在張家穩定下來以後,她便暗中請人打探過劉家的情況,張寶知道這事,但并無阻止。
劉慧娘也就又和家裡取得了聯系,劉廣一開始還不認這個不聽話的女兒,但随着時間的推移,劉廣也就不再反對跟劉慧娘聯系了。
有了劉慧娘的暗中照拂,劉廣如今在老家過得還算安穩,由于先前吃過虧,劉廣如今的脾氣倒是收斂了許多,過去是個炮仗,一點就着,而如今,總算是知道先禮後兵了。
遇上事情先講理,理講不通再動手。
劉家變得講道理了,這鄰裡的關系自然也就變得好相處了一些。
如今的劉廣已經成了他那個莊子裡的保正,劉家也成了劉家莊的大戶。
劉廣知道,自己那個女兒他是沒辦法再管了,有了張家作為靠山,他劉廣就算把事情鬧到官府,到時丢人的還是他老劉家。
可就讓女兒這麼不清不楚的待在張家,劉廣又有些不樂意,隻能眼不見心不煩,權當不知道。
但對于劉慧娘每次讓人捎回來的消息,劉廣都很在意。
父女連心,劉廣一直就疼愛劉慧娘這個寶貝丫頭,也正是他的溺愛,才讓劉慧娘變得“膽大妄為”,要是換别的女子被父母安排婚事,就算鬧别扭也不至于鬧到“離家出走”這種程度。
不過張寶要感謝劉廣對劉慧娘的溺愛,要不然就沒他什麼事了。
“這不是關心一下我未來的老丈人一家嘛。
”張寶笑着答道。
對于張寶的厚臉皮,劉慧娘也是見怪不怪,聞言白了張寶一眼問道:“那你是不是還打算得空去拜見一下啊?
”
“那是一定的,總不能娶了人家閨女卻連聲招呼都不打啊。
”
張寶的面不改色讓劉慧娘頓時敗下陣來,無奈的問道:“寶哥,你這是又想到了什麼?
”
“傻丫頭,先吃飯,等吃完了飯,我帶你去看些新鮮玩意。
”張寶一邊招呼劉慧娘坐下一邊說道。
見張寶不肯說,劉慧娘也就不再追問,等二人用罷了飯,就被張寶帶上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