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宋不太平!
河北田虎、淮西王慶、江南方臘三大寇公開反抗朝廷,田虎自封晉王,王慶自封楚王,方臘自稱聖公,各據一方與大宋朝廷分庭抗禮。
而大宋朝廷自然不會任由田虎、王慶、方臘在自家地盤上“胡作非為”,雖然正值宋夏交戰之際,但對國中叛黨的清剿也是絲毫不肯耽擱。
以王煥為首的皇衛軍征讨王慶,以宋江為首的鹽山軍讨伐方臘,至于田虎,則調動一部分西軍與剩餘的十節度一起對其進行清剿。
看上去朝廷的應對還算妥當,可實際戰果卻并不理想。
三路平叛大軍,沒有一路馬到功成,尤其是奉命征讨田虎那一路官軍,更是接二連三的吃敗仗。
在這種情況下,朝廷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張寶。
雖然嘴上不願承認,可朝堂諸公的心裡卻明白,如今大宋最具戰鬥力的人馬,當屬張寶麾下的梁山軍。
原本大宋朝廷裡的大多數人都認為梁山軍雖強,但也強不過西軍,可随着宋夏之戰的結束,朝堂諸公驚恐的發現,梁山軍要比自己所想象的更加強大。
身據廟堂的朝廷重臣對于軍事一知半解,不明白能夠影響一支軍隊強大的因素多種多樣,他們隻會拿結果作比較,從而得出所謂的結論。
宋軍、遼軍、西夏軍以及武勝軍這四支人馬在朝臣心目中的強弱排位是遼、宋、武勝、西夏。
但随着宋夏之戰的結束,這個排位也就成了武勝、遼、宋、西夏。
雖然宋夏之戰大宋被西夏擊敗,但朝臣普遍認為這時将領指揮不當所緻,并不能說明西夏軍就比宋軍強,而武勝軍在朔州擊敗了朝廷心目中認為最強的遼軍也是事實,這也就讓人不得不承認武勝軍最強的事實。
原本朝廷“雇傭”張寶的梁山軍是希望借宋夏之戰削弱張寶的梁山軍,卻不想張寶如此狡猾,從一開始便與童貫分兵兩路,斷了讓人想要背後使壞的可能,再加上童貫的西軍又不争氣,朝廷想要看到的結果自然也就落空,梁山軍不僅沒有受到重大損失,反倒因為奪取了朔州而變得愈發兵強馬壯。
而朝廷見一計不成,便又生一計,想要借平叛之際繼續削弱梁山軍實力的計劃。
先前同意張寶的要求調動劉仲武至其帳下聽用,便是朝廷的“禮尚”,而請求張寶出兵協助朝廷官軍平叛,則是朝廷希望張寶付出的“往來”。
其實就算朝廷不這麼“陰險”,張寶也不希望大宋内部繼續内鬥不休下去。
内鬥,消耗的永遠都是自身的力量。
曆史上有名的五胡亂華,中華文明傳承險些斷絕,與其說是差點亡與外族之手,倒不如說是自毀長城所緻。
漢末三國,三家歸晉,好不容易天下重新一統,可内鬥卻依舊沒有止歇,一場“八王之亂”,導緻漢家再也無力威懾周邊各族,以至于胡族造反,漢家險些被滅族,從人口第一大族變成了“少數民族”,死在胡族手中的卻還是沒有死在内鬥中的要多。
如今的大宋雖然外部環境不似西晉時那樣險惡,但随着金國的崛起,一個内部穩定的大宋尚且不敵,要是還内亂不休,那更是無力抵抗來自外族的侵略了。
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就容易忘記危險的存在。
每一個王朝建立之初,那都是将如雲,謀如雨,能人志士無數。
無論是宋、遼、西夏還是如今的金國,開國時皆是人才輩出。
金國雖然此時國家底蘊不足,但國中的能人卻是不少,而且金軍内部更是名将輩出,戰鬥力不容小觑。
一旦金滅遼後,大宋挨着這個新鄰居,而自己家中還在内亂不休,這不是“勾引”惡鄰對自己下手嘛。
張寶雖有意另起爐竈,但也不想看到故國滅亡,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還是希望大宋能夠渡過命裡該着的一場劫難。
參與朝廷的平叛那是必須的,但張寶也不會傻到“受人擺布”。
軍事獨立指揮權是必須要拿到手裡的一項權限,至于先對哪一個“賊寇”下手,張寶挑來挑去選中了淮西的王慶。
要論距離,河北田虎距離張寶最近,不過考慮到西軍的童貫,張寶便放棄了先找田虎麻煩的打算。
由于宋夏之戰的失利,西軍急需一場勝利來證明自身的價值,而童貫也同樣需要一場勝利來挽回自己的名譽。
早先西軍便派出一路人馬與落選皇衛軍的十節度合兵征讨河北田虎,此時擔負起征讨田虎的任務,倒也說得過去。
至于奉旨讨伐方臘的宋江,張寶卻沒興趣去關心宋江及其麾下鹽山軍的死活。
相比起水浒中的梁山宋江,此時的鹽山宋江在實力上依然不容小觑,雖然沒有了梁山的五虎八骠,但有了陳希真、雲天彪等人的加盟,在戰将方面鹽山軍并不輸方臘一方。
當然,宋江的鹽山軍也不似梁山軍那樣兵強馬壯。
而且更要命的是,宋江在鹽山并不能做到一言九鼎,陳希真、雲天彪與宋江與其說是上下屬的關系,倒不如說是合作互惠的關系。
再加上張寶這個小蝴蝶的瞎扇乎,水浒裡跟宋江“狼狽為奸”的吳用此時已經不在宋江的身邊,而是另攀高枝,成了高俅的心腹,留在鹽山軍中也是擔任監軍一職,并不需要看宋江的臉色行事。
河北田虎、淮西王慶、江南方臘,三大寇裡就王慶的淮西距離汴梁最近,得知張寶決定先協助朝廷官軍對付王慶,汴梁的大宋君臣自是不會反對。
而張寶在出兵以前,當然要先把朔州的事情安排好後才會動身。
朔州本為遼國西京道内的一州,此時被武勝軍所占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西京留守耶律餘睹忍耐,不過是因為手上力量不足,兼之西京道各部族态度暧昧,緻使耶律餘睹不敢輕舉妄動,但這并不意味着耶律餘睹就會放任朔州不管,一旦得知朔州空虛,他必會派兵試圖收複。
為了能夠保全朔州不被敵所奪,張寶這次返回宋境并沒有帶走許多人馬,偏關留下了姚平仲,馬邑留下了劉仲武,至于朔州、武州這兩座主要城池,則是分别交給了魯智深跟杜壆,而随同張寶一起返回宋境的,也就隻有栾廷玉、鄧元覺、高寵、韓五、楊再興等人。
……
兩萬人馬,相比起淮西王慶麾下的十五萬人,在人數上的确處于劣勢,但在得知張寶率兵前來的消息以後,已經自封楚王的王慶卻表現出了慌亂的情緒。
人的名,樹的影,張寶的大名對王慶、田虎等人來說也算是如雷貫耳。
早在起事之前,王慶甚至有過與張寶結盟的想法,隻是可惜張寶瞧不上組織松散的房山王慶,兩家結盟也就是房山王慶剃頭擔子一頭熱,最後不了了之。
不過雖然沒有結盟成功,但對于梁山軍的動向王慶卻是一直在關注。
尤其是在前身是梁山軍的武勝軍擊敗遼軍占據朔州以後,王慶、田虎等亂軍更是對梁山軍提高了警惕。
現在得知張寶準備先拿自己開刀,王慶不由一陣心慌。
說實話,王慶的實力并不弱,雖被張寶“挖”走了杜壆、袁朗、糜貹、酆泰、衛鶴五人,但手下依舊還有滕戡、縢戣、馬勥、馬勁、劉以敬、上官義、賀吉、陳赟等大将,更有劍法超絕堪稱天下第一的金劍先生李助,有了這些人的輔佐,朝廷以王煥為首的皇衛軍才戰而無功,但對上剛剛擊敗遼軍奪取朔州的武勝軍,王慶的心裡有點沒底。
淮西軍雖強,可張寶的武勝軍也不是白給,而且還是在知道武勝軍将大宋的夙敵遼國給打的丢城失地的情況下,人心惶惶也就在所難免。
而且王慶始終不能理解張寶的做法,都是擁兵自重的“亂臣賊子”,你張寶何苦要替趙宋賣命?
早先大宋的西軍是王慶、田虎等人最擔心的一支朝廷兵馬,但随着武勝軍在遼國西京道的所作所為被廣為人知,王慶、田虎等人也将張寶的武勝軍視為了自己的頭号大敵。
此時武勝軍直奔王慶的淮西而來,除了王慶内心發慌外,同為叛逆的田虎也不由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但有心出兵相助,卻又不得不先應付童貫所率西軍的大舉進犯,隻得書信王慶,承諾待他解決了童貫以後,必會親率大軍助王慶一臂之力。
不過王慶對于田虎的承諾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話得漂亮,可實際上還不是在坐山觀虎鬥,王慶相信在自己與朝廷官軍拼個兩敗俱傷以前,田虎所承諾的大軍肯定見不到蹤影。
當然王慶也并未因此就怪田虎見死不救,兩家本就互不統屬,甚至可以說是競争對手。
即便對調位置,王慶也不會過早插手朝廷官軍與田虎的戰事,此時田虎說“無暇他顧”,王慶自是不會去挑田虎的理。
河北田虎指望不上,剩下能夠指望的天然盟友也就隻剩下江南方臘那一支,但奉命前往江南商議兩家結盟的劉敏卻并沒有為王慶帶回好消息。
隻因方臘一方的“要價”太高,必須要王慶向其稱臣,才肯發兵前來。
這種趁火打劫的條件,别說王慶,就是他手下的那些謀臣武将,也沒有一個願意答應的。
此時的淮西軍還并未窮途末路,尋找盟友的目的也無非是想要多增添一些信心,方臘所提的稱臣要求此時并不合時宜,淮西軍自是不會答應。
大宋三大寇各自為戰,這也就給了朝廷逐個擊破的機會。
而武勝軍的參戰隻是開始,王慶隻不過比較倒黴,首當其沖而已。
官家趙佶早先接受張寶建議所組建的皇衛軍并不弱,關勝、楊志、呼延灼、張清等人皆可稱之為良将,尤其是關勝,更是梁山五虎之一。
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關勝雖勇,可王慶的淮西軍同樣也是藏龍卧虎,王煥能夠率領皇衛軍與淮西軍鬥得旗鼓相當,其實已屬難得,但朝廷卻不這麼認為,以戰而無功為由質疑皇衛軍的作戰能力,甚至有人向官家谏言要治皇衛軍衆将的罪,好在張寶知道以後勸阻了官家,要不然此時張寶就要孤軍奮戰。
皇衛軍上下也知自己這回能逃脫罪責是得益于張寶在官家面前說了公道話,除了楊志沒給張寶好臉外,其餘人面對張寶的到來,還是保持了面子上的過得去。
當然,也不能完全怪楊志無禮,誰讓楊再興在張寶的身邊呢。
當年楊再興随父不遠千裡投奔本家,結果卻因為路上丢失了證明身份的信物而被楊家拒之門外。
萬幸得到張寶的收留,楊再興父子才沒有淪落街頭。
對于楊家的“無情”,楊再興自是“懷恨在心”。
而楊家雖已是家道中落,但依舊看重自家的顔面,張寶收留楊再興父子的舉動自然就引起了楊家的不滿,隻不過那時楊家已經大不如前,對于張寶的舉動除了發幾句牢騷,也隻能聽之任之。
若是楊再興沒出息,楊家對張寶的意見也不會很大,可張寶不僅與楊再興結拜為兄弟,更引薦楊再興拜武學大師周侗為師,這種舉動在楊家看來無異于是張寶在當衆掃楊家的面子。
一個楊家不願承認的旁支子弟,所享受的待遇卻要比楊家的正房子弟還要優越,這不是打臉是什麼?
而之後楊志的仕途又不順利,先是負責押送的花石綱在江上翻船,後為求一官半職就連代表楊家的天波府都轉手賣人換錢用來賄賂上官。
而讓楊家更為不滿的,就是天波府轉手賣人不久,張寶就讓人買下送給了楊再興。
在這種情況下,楊家的人除了楊再興父子外,還有誰能對張寶有好感,實在是太不給面了。
不過即便對張寶有諸多不滿,楊家的楊志以及楊溫的頭腦還算清醒,知道張寶如今不是自家招惹得起的,也就沒有做什麼自讨沒趣的舉動,但讓他們對張寶笑臉相迎,那也有點強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