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木由于心虛,同沈醉會面前,他把軍統上海區的得力幹将,全部布置在愛多亞路上的歐陸風情咖啡廳附近。
這些動靜,當然沒能瞞過馮晨的眼線。
為了預防萬一,馮晨除了加派咖啡廳内的力量以外,還安排陳默帶領着他的行動隊,在暗中時刻監視着王天木的人。
另外,馮晨又讓阮清源的人,在愛多亞路上警戒着,時刻提防着76号特工總部的人突襲歐陸風情咖啡廳。
下午四點整,王天木提着一個精巧的紅木盒子,帶着林志江,大搖大擺地來到歐陸風情咖啡廳,顧家榮熱情地把他們二人朝着樓上的三号包廂帶去。
随着顧家榮來到三号包廂的門口,王天木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識地用右手模了摸腰中的勃朗甯手槍,偏過頭意味深長地望了眼林志江。
顧家榮上前,輕輕敲了敲包廂門。
“特派員,王區長到了。
”
“請進!
”
聽到裡面傳出來的聲音,王天木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來,這聲音王天木很熟悉,是沈醉的聲音。
原來沈醉是特派員!
包廂門開了,沈醉臉上挂着笑容,伸出雙手迎了過來,他身旁的甘劍平也是一臉的笑容,注視着王天木微微點了點頭。
“王區長,久違了!
”沈醉熱情地握着王天木的手搖晃着。
“沈特派員,辛苦了,一路風塵,還算順利吧?
”
“順利,順利,王區長快快請坐!
”
沈醉同王天木寒暄着的時候,顧家榮退出了包廂,輕輕把包廂門帶上。
“劍平,好久不見,氣色不錯呀!
”王天木微笑着望了眼甘劍平,同他打着招呼。
“多謝王長官關心,在總部不像你們在敵後這麼艱苦,所以身子養胖了,氣色養好了。
”甘劍平委婉地恭維着王天木。
“唉,特派員,劍平說的對呀,上海現在形勢異常複雜,無論是敵我,整天都提着腦袋過日子,這不,青幫大佬季雲卿,今天中午在他的公館中被人暗殺了,殺手無影無蹤,有人放出風來,說是我們上海區的人幹的。
”
王天木快速瞟了眼臉上始終挂着微笑的沈醉,試探性的把話題繞到了季雲卿的身上,王天木斷定,季雲卿一定是沈醉帶來的人暗殺的,隻是他不清楚是哪個殺手執行的命令而已。
“哈哈,王區長,像季雲卿這種鐵杆漢奸,即便我們不殺他,其他抗日組織也不會放過他的,你說是嗎?
”
沈醉大笑着,不置可否地望着王天木反問道。
“那是,那是,難道季雲卿不是沈特派員帶來的人做的?
”王天木盯着沈醉,不合時宜地問道。
“呵呵,王區長,你誤會了,我此次來,唯一的任務,就是代表戴長官視察上海區和蘇州站的工作,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任務,我也在納悶,究竟是誰把季雲卿暗殺了,幹得還真是漂亮!
”
沈醉裝糊塗,始終同王天木打着哈哈。
“難道說是中統的人幹的不成?
”王天木有些不相信沈醉的話。
“王區長,無論是誰暗殺的季雲卿,總歸是除掉了一名大漢奸,值得我們慶賀!
”
沈醉對王天木如此關注季雲卿被暗殺的事情,心裡感到有些不耐煩,他立即收起臉色的笑容,冷冷地望了眼王天木。
在沈醉冰冷的目光下,王天木的心髒,當即跳了跳。
别看沈醉隻是個上校,按級别王天木是少将,軍銜遠遠高于沈醉,王天木的資曆也遠遠高于沈醉,可是,此刻沈醉是特派員身份,欽差大臣,代表着軍統局總部,代表着戴笠。
更重要的一點,王天木心裡特别清楚,沈醉深得戴笠的信任,是軍統局裡面少壯派的佼佼者,他同時還有個身份,軍統局後勤處長。
後勤雖然幹的都是些吃喝拉撒的瑣碎事情,可是,如果不是戴笠最信任的人,他會把後勤那一大攤子事情交給沈醉管?
“特派員,晚上我在東方大酒店給你接風,你趁機鼓勵鼓勵我們上海區的兄弟們。
”王天木平靜了一下心情,讨好地向沈醉發出了邀請。
“多謝王區長,心意我領了,可是,為了安全起見,接風就免了吧,我明天還要去蘇州站進行考察。
”沈醉擺了擺手拒絕了。
“那,這頓酒我先記着,現在先把上海區的工作給特派員彙報彙報。
”見沈醉拒絕了自己的邀請,王天木也沒有強求。
“劍平,志江,你們兩個人到門外守着,任何人不準進來。
”沈醉掃視了一眼林志江和甘劍平吩咐道。
林志江和甘劍平知趣地退了出去,把包廂門關上,一左一右地站在門口。
“王兄,你我兄弟之間,彙報工作就免了,我們随便聊聊。
”
林志江和甘劍平退出包廂以後,沈醉的臉上立刻又挂着笑容,很是謙虛地望着王天木,同時,對王天木的稱呼也改了過來。
“沈老弟,我知道你想了解什麼情況,他媽滴,丁默邨和李士群這兩個王八蛋在陷害我呀,你可要在戴長官面前,給我多美言幾句啊!
”
見沈醉改變了稱呼,王天木也順水推舟,把對沈醉的稱呼也改變了過來,直接了當地說出了自己心中苦衷。
“王兄,我理解,我非常理解,請你放心,戴長官是信任你的。
”
沈醉寬慰着王天木。
“老弟,可是人言可畏呀,我在76号特工總的那一個星期,真的什麼也沒說,他們也沒問,丁默邨和李士群,還有那個汪曼雲,整天陪着我吃喝玩樂,你說說,這幾個王八蛋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
王天木誠懇地如實把情況告訴了沈醉。
“王兄,我相信,我非常相信你的清白,回重慶以後,我一定在戴長官面前幫你把那件事情解釋清楚,請你不要有過多的思想包袱。
”
沈醉的話讓王天木如釋重負,此時,在王天木的眼中,沈醉就是他的大救星。
“老弟,我這裡有幅唐朝吳道子的《金橋圖》,我請人鑒定過,是真迹,我來時帶了過來,你鑒賞一下。
”
王天木把身邊的紅木盒子拎起放到面前的圓桌上,打開盒子,從裡面把一幅字畫拿了出來,他準備把自己的前程押在沈醉身上。
“哈哈,王兄,你客氣了,你是知道的,我對字畫一向沒什麼愛好,不過,我可以幫你把這幅字畫帶回重慶去,讓戴長官好好鑒賞鑒賞,你是知道的,戴長官是這方面的專家。
”
沈醉是何等聰明之人,他是絕對不會背着戴笠收這麼昂貴的字畫,再說了,王天木肯定是想把這幅字畫送給戴笠,他在自己的面前不好明說而已。
“那就有勞沈老弟了,《金橋圖》就按老弟說的,麻煩老弟帶回總部去,讓戴長官鑒賞鑒賞,這幾根黃魚,是我贈送給老弟的路費。
”
王天木說着話,從字畫盒子中又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盒子打開後,裡面整齊地擺放着十根黃燦燦的金條。
“王兄,這個……”沈醉瞟了眼盒子中的金條,擺了擺手。
“老弟,你就不要客氣,我的事情就靠你了。
”王天木把盒子從新蓋好,朝着沈醉面前推了推。
“呵呵,那王兄,恭敬不如從命,改日王兄回總部述職的時候,小弟我做東,咱們兄弟在一起來個一醉方休。
”
沈醉收起了裝着字畫和黃金的紅木盒子,王天木懸着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啪!
啪!
啪!
”
正在此時,咖啡廳外,響起了三聲清脆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