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永麟将準備起身的羅平陽按了下來,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吳永麟感覺向這些大理斥候慢慢靠近的這批人裡面有幾個高手,聽他們的腳步聲,絕對不會是去而複返的茅子興、張虎等人。
這些人像耐心的獵人躲在暗處,好像并不急于動手,或者根本就沒想過動手,這讓吳永麟越想越心驚,難道這些人是那些大理人安排的第二批暗哨?
就在躲在凹陷裡的兩人憋屈不已,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時候,空氣中傳來‘嗖嗖嗖’三聲弓弩的破空之聲,接着一股濃郁的皿腥氣撲面而來,後來趕到的這批人總算出手了。
那批似乎還在熟睡中的大理斥候沒怎麼反抗就聽到一陣陣喉骨斷裂的聲音,吳永麟躲在暗處就沒怎麼聽到打鬥聲,這些人出手幹淨利落,沒有給對方反抗的任何一點機會。
這些人剛剛之所以沒出手,可能也在等最佳的出手時機,等這些人最疲憊的時候好一鍋端,隻要一想起這些人功于一役的耐心,讓吳永麟都自歎不如,渾身更是冷汗如雨下。
“沒留下活口吧?
”吳永麟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的時候更是吓了心驚肉跳的,這些人正是追趕他而來的胭脂公主一行人,而剛剛那幾人,多半是那日保護雲丹王的黑林衛。
“公主放心,一個都沒留下。
”豫風笃定的回答道,殺人幾乎成了黑林衛的本能反應,如果有漏網之魚,他們就不配活到今日了。
“離桃花鎮也不遠了,以後喊我小姐吧。
”
“屬下遵命。
”
吳永麟此刻知道自己更加不能現身了,對于胭脂公主出現在這裡,他似乎也能猜出個七八分,胭脂公主的語氣中沒有了往日的活潑可愛,而是冷冰冰的,考慮事情也周密了不少,給人一種成熟穩重的感覺。
躺在凹陷處的吳永麟此刻覺得鼻子中似乎傳來一陣熟悉的味道,他心神為之一搖,也許是精神極度緊張的緣故,讓他介于半夢半醒之間,他在夢中似乎見到了九兒,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那股熟悉的味道消失殆盡,這讓吳永麟更覺得剛剛的一切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此時的九兒離他隻有幾丈距離,她還是那麼一言不發,經過這些日子的爬山涉水,作為一個普通人的她也許對這種高強度的疾行很是吃不消,隻要這些人說停下來歇腳的時候,她倒頭就睡,好為接下來的旅程補充足夠的體力。
也許是快要能見到吳永麟的緣故,她整個人變得輕快起來,這個她決定要包養的男人此刻居然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樂趣。
豫風三人輪流守夜,吳永麟為了留足足夠的體力應付接下來的那一批大理精兵,和羅平陽一直擠在那局促狹窄的小空間内,直到胭脂公主一行人離開的時候,他和羅平陽都處在半夢半醒之間。
清晨一滴從門縫中凝聚的露水落到吳永麟口中的時候,這才讓他從剛剛的美夢中醒了過來,他在夢中看見九兒還活着,活得好好的,吳永麟内心的結一下解開了,這樣他更有信心對付接下來危機四伏的一切了。
在确定胭脂公主那幫人走了之後,吳永麟和羅平陽這才從凹陷處爬了出了,相比較羅平陽的渾身酸痛、無精打采,吳永麟卻顯得神采飛揚、從容自信。
羅平陽看着那些躺在地上,裝備、糧食、飲水幾乎被搜羅一空的硬邦邦的十多具屍體問道:“吳大哥,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
吳永麟蹲下去仔細檢查着這批大理斥候的真正死因,胭脂公主帶來的那些人出手狠辣,這些大理斥候幾乎全部被人抹了脖子,那些人流出來的皿液烏黑,散發出陣陣惡臭,幾乎快要幹涸的皿漬中沾滿了飛蛾撲火的死蒼蠅,很明顯那些人的武器上淬了劇毒,即使有些沒被抹脖子的,估計也逃不了多遠。
吳永麟站在坡上往周圍看了看,在桃花溝中間的那處平台上果然躺着一具和這批大理斥候同樣打扮的屍體,那人的腰上中了一箭,本來還以為能回去把援軍引來,結果沒想到對方在箭支上淬了毒,這沒走多遠,便一命嗚呼,毒發身亡了。
兩人慶幸自己昨夜還好沒出手,要不然兩人的下場多半和這批人不會有什麼差别。
吳永麟和羅平陽從兩個大理斥候身上扒下了他們的衣服,将那兩具光溜溜的屍體掩藏在了林木中之後,把剩下的那些屍體從坡上骨碌碌的滾了下去,人為的制造了第二處刺殺現場。
餘下的時間對兩人來說極其的寶貴,不但要放引線,還要挖藏人的壕溝,直到兩人累得氣喘籲籲,在側面和正面分别挖出了一些勉強可以藏人的坑洞,這才停下來歇一歇,隻是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大半。
就在這時,桃花溝的溝底跑上來一個穿着大理軍人衣衫的大漢,由于此人來的太快,吳永麟根本來不及反擊,他隻得和羅平陽分别跳進了坑洞裡面,靜等局勢的發展,這讓吳永麟不得不放棄先前的計劃,讓他懊惱不已,自己這裡的人手還是太少了,缺挖坑的,更沒有人放哨,如果那幫大理人都像這人一樣動作迅速,悄無聲息的摸上來,這一場伏擊其實已經輸了一半了。
那人跑到中間平台上的時候,先是停了下來,看看那些人中還有沒有活口,此時羅平陽隔着那人幾乎有二十多丈,這已經超越了他吹箭最大的射程,躲在坑洞裡的吳永麟知道羅平陽也無可奈何,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本來吳永麟以為這個大理人會放出信号彈或者轉身離開去報告這裡發生的一切的時候,這人抽出了身上的一把短刀,用一副圓盾擋住了身形,不退反進,小心謹慎的往坡上靠了過來,并不停的說着吳永麟和羅平陽完全不懂的白族話:“怎尼戈愣姆?
(有人嗎?
)”
羅平陽暗罵一聲,對方的小心謹慎讓自己的吹箭此刻變得毫無殺傷力。
吳永麟将背後的镔鐵刀捏在了手中,等那人離自己僅僅隻有一丈多距離的時候,吳永麟從土坑中跳了出來,口中說着連自己都不懂的所謂的白族話,向靠近的那人熱情的撲了上去。
此時吳永麟身上和那個大理人穿着一樣的衣服,他這個時候說什麼其實并不重要,隻要能混淆對方的視聽,趁對方猝不及防下出手,吳永麟有十足的把握把對方無聲無息的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