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無雲,多風,陽光明媚。
午後。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的施無為,最終還是被心中的困惑所喚醒。
而這無奈之下,他便隻好孤身一身,來到了船首處,吹一吹這涼爽的海風。
桅杆上,那杆寫有‘千山渡’字樣的旗幟,依舊是迎着海風,肆意的飄揚着。
看着這旗幟上的三個搖曳的大字,他的心中,卻是升起了一陣感慨。
千山渡,渡千山。
畫面雖美,可其中的兇險,誰又可知?
….
沙灘上,上百近千名明軍的船員,正在沿着海岸邊上的那片樹林,搜尋着一切,可用之物。
這其中的瓜果蔬菜,可供将士們食用。
野草,莖葉,可做馬匹的飼料。
枯木,腐樹,可當柴火來燒。
總之,船隊凡是一到海島,便會自行随機的補充一些物資,以做不時之需。
......
此時的海面之上,海浪輕輕地推送這岸邊的那十數艘簡陋的小漁船。
由于漁船不大,又相互挨着。
因此,在這浪潮之下,船體的碰撞之聲,也是此起披伏着,
可是,正當施無為倚靠在千山渡的船沿之上,靜靜地看着海岸邊的浪潮之時,他卻發現了一絲絲的不對勁。
一開始,他隻覺得這岸邊的小漁船,與昨日的方位,有些出入,但也并未做多想。
可直到他認真地回憶了一遍昨日岸邊的情形後,他這才猛的醒悟了過來,發現了這不對勁的緣由。
此時此刻,隻見他睜大了雙眼,兇口的心跳正在不斷的加速着。
而他不僅僅是發現了海岸上的異樣,他更是想通了一切的困惑。
他終于明白自己昨夜,為何會難以将一切的線索聯系在一起。
因為他卻一根線,一根連接所有信息的線。
如果說我軍的傷亡,爪哇國的戰亂,以及一切昨日所發現的信息,是一顆顆還未相串的珍珠的話。
那施無為此刻的發現,便是那根能将所有信息,盡數相連的線。
而這個根線,就在此刻的海岸之上…..
他記得,昨日船隊靠岸之時,岸邊已是停靠着幾艘來自中原的商船。
他也記得,明軍那兩百餘位船員在入山之前,鄭大人曾派人去這幾艘商船之上,詢問過一些關于這爪哇國的事宜。
而明軍就是因為從商船上的船上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後,才會派遣那些船員,入山的。
然而,這其中的問題,便是我軍的船員在入山之前,并不知曉爪哇境内,正處于戰亂之中。
如果鄭大人早知道此處有戰事,那他絕對不會僅僅隻派兩百餘位,未穿戰甲,未持刀槍的船員進山的。
所以,也就是說,商船上的人,是刻意的向我軍的人員,隐瞞了爪哇國的戰事。
而且,我軍的傷亡,還很有可能是商船上的人,故意挑起的。
說不定,他們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商人。
商船上的旗幟,很可能隻是他們掩人耳目的手法而已。
因為,倘若這些人真的隻是單純的商人。
那常年與爪哇國貿易的他們,又怎會不知道爪哇境内的這場,持續了數年之久的戰亂呢?
所以,他們沒有将此事告知明軍的原因,就已經很明顯了。
随後,施無為在理順了整件事的脈絡後,便随手拉住了一位正走向他的船員,問道“昨日停靠在此處的商船,是何時離開的?
”。
船員見對方的語氣,很是急切。
于是便認真答道“額,我記得是在你們三位離開了船隊不久後,他們就揚帆起航了”。
果然,施無為猜得沒有錯。
這些商船,果然是在自己三人進入了爪哇國之後,才離開了。
因為他們怕自己的陰謀被人發現,怕施無為幾人回來後,會将爪哇國的戰事,告訴鄭和。
而如果一旦鄭和發現了爪哇國原來正處于戰亂,那他一定會發現是這些商船上的人,在作祟。
一定會将他們盡數關押,或是嚴刑逼供。
所以,他們才會立刻離岸。
“難道這些商船上的人,是先帝派來的?
.....難道是先帝刻意要挑起明軍與南海諸國的戰亂?
”
然而,就在施無為的心中正在震驚着自己的想法之時,蘇無轼的一聲叫喚,卻是打斷了他的思緒。
“诶,我說你怎麼在這啊,我都找了你老半天了!
!
”。
于是,他便回過了頭,看向了甲闆上的蘇無轼。
但此時,蘇無轼并非隻有一個人。
他身邊還跟這一位小和尚,與另一位身穿戰甲的我軍将士。
“恩?
”。
施無為疑惑道。
“快走快走,鄭大人喚我們三人前去賬下議事!
”。
蘇無轼急道。
随後,施無為便看向了那位身穿戰甲,氣宇軒昂的将士,恭敬道“有勞帶路了”。
…….
片刻之後。
在為首的那艘體型最為巨大的寶船之上,那位帶路的将士,正推開了房門,恭敬的将施無為三人,迎入了議事殿後,便告了退。
這處氣勢磅礴的大殿,施無為曾經來過。
那時的他,是與師妹,一同前來的。
而當時的大殿之中,僅僅隻有鄭大人,和他們兩人,而已。
可此時此刻,這大殿之中,可是有着十數人。
“鄭大人!
”
“鄭大人”
“鄭..鄭大人”。
小和尚恭敬道。
雖然這大殿之中,氣氛有些怪異,但三人還是向着為首的鄭大人,恭敬的稱呼道。
鄭和見這三位初出茅廬的江湖少年,向自己行禮,也是笑呵呵地說道“幾位俠士,不必多禮”。
他的話語,并不嚴肅,不帶半點威懾之意。
反倒像是一位長者,在同晚輩說笑着。
随後,鄭和并未直接開口,詢問昨夜之事。
而是将手伸向了三人的左側方,介紹起了在座的幾人。
“這麻将軍就不容我介紹了吧,相信你們幾位也早已相識”。
麻守一将鄭大人伸手介紹着自己,也是笑道“哈哈哈,鄭大人,這幾位可是我的老熟人了”。
随後,三人也是向麻将軍點頭示意,比較尊敬。
“這位則是我軍神箭營的統帥,曹翎”。
鄭和将手伸向了麻守一下方的那為中年人,介紹到。
“曹将軍”
“曹将軍”
“曹…曹将軍”。
“這位則是我明軍三千營的統帥,巴圖,巴将軍”。
當鄭和介紹到這位名叫巴圖的男子是,臉上卻是露出了笑容。
“别看巴将軍的年紀不大,可其賬下的一千黑騎,各個都是以一擋十的軍中猛将”。
鄭和指對方年紀不大,指的自然自己是和對方比。
因為這巴圖,也隻有三十七八歲而已。
“多謝鄭大人誇獎!
”。
巴圖見鄭大人誇贊,于是便拱手恭敬道。
隻不過,他說話之時的口音,有些奇怪,很是低沉,不是漢人應有的口音。
而當施無為聽說了這人的名字之後,就已經知道,對方其實是位蒙古人。
但他并沒有因為明軍賬下會有蒙古将領,而感到驚訝。
雖然漢蒙之間,戰亂不斷,但還是有部分蒙古人,是親漢的。
不僅如此,這三千營的名号,施無為也是早有耳聞。
堪堪三千人,能擋十萬軍。
為殺敵軍一将,三千人一夜怒襲八百裡的故事,早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隻不過,此次出海的三千營,僅僅隻是來了一千人,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