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長陵不曾想她竟然連解釋都沒有，就這麼一心求死。

　　他面色微愠，冷冷的聲音道：“你以為我當真不敢殺你嗎？
”

　　說着，手中的力道加重，眼底翻滾着怒火。

　　呼延秋覺得呼吸不暢，卻也沒有掙紮，從她醒來的那一刻起，她就發誓要報仇。

　　三年籌謀，她卻發現自己做的這一切似乎沒有任何的意義。

　　堅守的信念崩塌，而她也陷入了死局。

　　也許，死在馮長陵手裡才是她唯一的歸宿吧。

　　她認命了，等待着生命的終結。

　　然而，馮長陵卻突然松了手，他到底還是狠不下心。

　　他轉過身，平複着心緒，身後傳來呼延秋的聲音：“為什麼不殺我？
”

　　馮長陵道：“你說前世是我滅了你的族人，你說清楚，我到底做了什麼？
”

　　呼延秋眸色一黯，原來他都知道了，她低着頭道：“前世之事，已是過往雲煙有什麼好說的？
”

　　馮長陵轉身看着她：“即是過往雲煙你又為何要執迷複仇？
你說前世我負了你，你總該說清楚吧？
”

　　呼延秋一愣忙道：“我…沒有說過你…你負了我。
”

　　馮長陵笑了一聲：“你是沒有說過，但你卻這麼表達了，如果前世我沒負你，你對我沒有男女之情，就隻有滅族之恨，你為什麼沒有殺了我？
”

　　說着，他突然俯身過去，戲谑的笑道：“難道不是你對我餘情未了，舍不得殺我？
”

　　“你……”

　　呼延秋愠怒，被他這話氣的不輕，她跺了跺腳：“你少在這裡自作多情，我才沒有。
”

　　馮長陵挑了挑眉：“真的沒有？
”

　　呼延秋道：“沒有。
”

　　話落，就見馮長陵從懷中掏出一柄匕首遞給了她道：“既然沒有，我今日把這條命還給你。

　　你我前世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但你既然笃定是我害了你的族人，那我就把這條命賠給你。

　　還請三公主放了我的朋友，不要連累她們，拿她們的性命來威脅蕭承逸。
”

　　呼延秋楞了楞，她看着馮長陵遞來的匕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這個男人竟願意把命賠給她，隻為了不連累他的朋友？

　　原以為她很了解他，但似乎她從未了解過。

　　但是前世是他親口承認，洩露了漠北的軍情給大興。

　　她沒有冤枉他。

　　馮長陵見她不接，他問道：“你是想我自己動手？
”

　　呼延秋回過神來，就聽馮長陵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

　　說着，他握着匕首就要朝着自己刺去。

　　呼延秋見狀忙握着了他胳膊，阻止了他的動作道：“誰稀罕要你的命？
”

　　馮長陵似乎也不意外，他笑：“三公主還說不是對我餘情未了？
都舍不得讓我去死。
”

　　呼延秋耳根一紅，她又是羞又是惱真恨不得一刀殺了他得了。

　　她不想再跟他說下去，推開他就要走，可是馮長陵又豈會讓她離開。

　　他将人攔下：“今日不說清楚你别想離開。
”

　　呼延秋怒極：“你怎的如此不要臉？
”

　　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他是翩翩公子，進退有度，謙遜有禮，讓人敬重。

　　哪像現在，如此的孟浪？

　　馮長陵揚了揚眉道，義正言辭道：“跟攝政王學的，他說要臉沒有用。
”五⑧○

　　呼延秋無語，她盯着馮長陵問：“你到底想怎樣？
”

　　馮長陵道：“很簡單，把你知道的前世之事告訴我，以及我們的關系。
”

　　呼延秋擰着眉道：“如果我不說呢？
”

　　馮長陵掃了她一眼：“那你就殺了我。
”

　　呼延秋被他給氣笑了，她轉身在草地上坐下，也不說話。

　　馮長陵坐在她旁邊道：“說吧。
”

　　呼延秋看着他，恍惚中想起了前世來，也是這樣的草原這樣的星空，他們坐在一起，她送了他一朵鮮花。

　　雖然是個誤會，但其實她很清楚，那隻是她為自己找好的退路。

　　呼延秋從回憶中清醒過來，她突然手指着馮長陵腳下的一朵野花道：“你把它摘下來給我，我就告訴你。
”

　　馮長陵低頭，順手将腳邊的野花摘了下來遞給了她。

　　呼延秋接過展顔一笑：“馮公子可知在漠北男子送女子鮮花代表着什麼嗎？
”

　　馮長陵道：“知道。
”

　　呼延秋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錯愕：“你知道？
”

　　馮長陵哼了一聲：“你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就敢來漠北了嗎？
”

　　呼延秋捏着手中的那朵花，覺得有些發燙，她反應過來有些委屈的道：“你在戲弄我？
”

　　馮長陵反問：“難道不是你在戲弄我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風俗，所以想欺負我不是嗎？
”

　　呼延秋竟被他說的無言以對，她恨恨的将手中的鮮花扔掉，不想理他了。

　　馮長陵卻道：“小丫頭脾氣還挺大。
”

　　說着，他将呼延秋扔掉的鮮花撿了起來，然後插在了呼延秋的頭上道：“蕭承逸說，前世的我留在了漠北，再也沒有回去。
”

　　呼延秋一驚，他前世沒有回中原？

　　馮長陵又道：“我在想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讓我抛棄我的親人朋友，留在這片草原上？
你知道嗎？
”

　　呼延秋怎麼會知道？
當日她傷了他之後跑了出來，因為愧疚自責，自盡于族人的墓前。

　　哪裡會知道後來馮長陵發生了什麼？
總不能是為了她吧？

　　呼延秋想到這，心跳的有些厲害。

　　馮長陵道：“你什麼都不說，讓我怎麼辦？
你總該告訴我，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讓你這麼恨我？
”

　　呼延秋低着頭依舊不說話。

　　馮長陵歎息一聲，他道：“你不想說那就算了，但我想告訴你一句話，别動我的朋友，他們是我的底線。

　　你想殺我，我可以把命給你，但他們你不能動。
”

　　留下這話，他正要起身，突然就聽呼延秋哭着道：“所以在你心中，你的朋友才是最重要的。

　　為了替你的朋友完成天下一統的心願，你便欺騙我利用我，毀了我的家和國，那我在你心中到底又算什麼？
”

　　馮長陵一愣，他回頭看向呼延秋。

　　他知道她是把他當成了前世的那個馮長陵了，所以才會說出這些話。

　　他蹲下身子，伸手擦去呼延秋臉上的淚道：“我不會。
”